第23章 零億開
出現了!
文抄公經典套路!
中秋賞月,必有明月幾時有;上元賞燈,必有夜放花千樹。
釃酒臨江,則曰大江東去浪淘盡;漫步江畔,則吟滾滾長江東逝水!
歌舞糜爛,一拍一斥商女不知亡國恨!
飲酒放曠,一杯一句黃河之水天上來!
若有弱女文青,當問情為何物。若是慷慨英雌,少不了飢餐胡虜!
傷春悲秋,則有人生初見秋風畫扇;感懷舊情,再加此情可待當時惘然!
一番慷慨詩詞,旁人少不得驚為天人,適時便可謙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引來旁人再度驚嘆,如是往複循環,無往而不利……
說穿了。
文抄公來來去去就那麼點套路。
只在文超話落剎那,蘇飛腦海里就湧現出了無數套路,幾乎囊盡了文超接下來的所有行動可能,唯一的問題只在於,蘇飛無法猜測究竟會是哪一種……
下一刻,結果出來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隨着文超取過紙筆,邊寫邊誦出這句不知被多少人吟爛了的詩句,瞬間,他頭頂猛地升起一縷青灰色的氣流,初始細弱,但隨着盤旋向上,卻不斷壯大,漸漸如騰龍升空……
場間有識之輩頓時驚訝出聲。
“才氣沖霄!是文系神通,儒道衍化功!”
“儒道衍化功?那不是‘藏書樓’珍藏的號稱能衍化萬象的神識妙用之法?這……文大才子莫不是要借詞抒意,大大表演一番?”
“快看!文大才子開始全力運轉文社頂尖功法了!三星!這是三星功法啊!”
“可,可怕!竟是如此可怕的神識之力!”
“文超這是下血本了啊!你們快看,他連文社珍寶,‘聖頁’都用上了!”
“此詞若出,必定驚世駭俗!”
“難道我們即將見證一段傳奇嗎?天吶!”
無數呼聲在場間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都興奮了!
唯獨蘇飛一臉平靜,還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嗯,確認了。
是最不要臉的那個套路!
“才氣沖霄,衍化特效……”
“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有月華接引,文字起舞,乃至千里嬋娟,嫦娥降世?”
蘇飛撇了撇嘴。
然而。
世事變化並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不知天上宮闕……”
“我欲乘風歸去……”
“起舞弄清影……”
隨着一句接着一句“勞模句”落下,文超手不停揮,諸般異象層出不窮,與之相對的,則是場間眾人一刻也沒停過的驚呼聲!
“文字起舞?那是文字起舞?”
“月華大盛?天吶!這是什麼詞?這到底是什麼詞!”
“啊!此詞只應天上有!天上有!”
“文超兄大才!你是我心中東洲第一才子,不,是天下第一才子!”
場間人不由自主地隨詞句而動,有些身姿飄逸,負起雙手,如欲“乘風歸去”,有些如痴如醉,晃晃悠悠,“起舞弄清影”!
亂了!全場全亂了!
但是,即便如此,場間人卻都在目不轉睛,直勾勾地盯着文超,渴望先一刻看到字跡,同時,豎起耳朵,渴望早一秒聽到優美的文音……
這一刻,文超是絕對的中心!
即便是對詩詞之道不甚精通之人,也為蘊藏在《水調歌頭》中的絕美直擊心靈,更不說那些詩詞老人!他們,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甚至連此次的“評委”都紛紛感謝上天給他們送來了文超這樣的超級大才子,送來了水調歌頭!
真正的一詞壓萬古!
真正的詠月再無超!
不知多少人升起了這樣的念頭:沒錯!不可能再超越了。
這樣的詠月之詞,已經達到了巔峰!
它絕對已是無法超越的詠月詞!
甚至,連升起超越它的念頭,都是褻瀆!
在《水調歌頭》的巨大震撼力作用下,場間人已經無法再維持理智!
“我,不配和文兄你比!”
一位文社有名的才子激動地站起身來,一把撕掉了桌上白紙,右手一揚,紙片飄落如天女散花!
“我也不配!”
有一就有二,另一人站了起來,做出了同樣舉動!
“我更不配!”
第三人!
“文兄,你害苦我了!”
第四人!
“今後再聽不到《水調歌頭》這樣的詞,我還怎麼活?”
第五人!
“太過分了啊!文兄!”
第六人!
“有這《水調歌頭》,我們還有誰敢獻醜啊!”
第七人!
緊接着,第八人,第九人,第十人……第二十,三十,四十……
彷彿一股風暴,人人開始撕紙棄權,即便往日能和文超一較高下的勁敵,在這傳世之詞面前也都升不起半點爭鬥念頭,紛紛認輸!
文超一詞出,技壓全場!
一時,萬馬齊喑。
前所未有!
真正的前所未有!
“天啊!九洲任何一場研討文會,都不曾發生過如斯奇景……”
“一人迫群敵棄權?文超,你真不愧是文社第一才子!”
無盡的驚嘆落入文超耳中,他自是十分受用,昂起胸膛,就要當仁不讓地接下這傳奇成就……
但,就在這時!
一道很不和諧的聲音吸引了全場注意。
“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請問這位文大才子,你認識一個叫蘇東坡的人嗎?”
“那是誰?”
就像瞥見一隻可憐掙扎的小爬蟲般,文超毫不在乎地笑了笑。
“一個在這世界毫無名氣的人,據說,他也寫過一首《水調歌頭》……”
蘇飛說道。
“呵呵。”
文超譏諷地笑着,場間那些被他征服了的“文友”們也都譏笑起來。
“我想,蘇兄應是弄錯了。”
文超昂首,笑得越來越冷,“我不認識那人,想來,不過一個鄉野村夫!而我文超,忝列文社大才子之位,多年精研詩詞,世人共鑒!這《水調歌頭》,正是我嘔心之作,絕無作假!如果蘇兄還在別處聽到,那必是他人抄襲,還請告訴,天涯海角,我必究之!”
一番話落,“有理有據”,堪稱經典的“文抄公自證清白”戲碼,場間不少人都聽得連連點頭,即便是昨晚為蘇飛折服的那些人,此刻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了微妙變化。
一時間,蘇飛彷彿成了“文抄公自證清白”套路中,那個被papapa打臉的反派。
一個心胸狹窄,紅眼妒才的標籤,無形中貼了上來。
蘇飛眼中漸漸浮現出冷意。
坦白講,他對文抄的容忍度其實還不算太低。
畢竟,身在異世界,宇宙都未必和原所在一致,那些耳熟能詳的作品從某種角度說確是不存在,因此為了生存或是更好地生活,取之用之,雖然不正,但也不算重罪——事實上甭管他人說的多麼冠冕堂皇,但真落到那境地,不說“真香”的又會有多少?然而,這裏有一個底線。
那就是,文抄公,心裏要有點逼數。
不能,沒有一點敬畏。
如果明知文抄,卻還發自內心地把文抄所得當成自己的作品,渾不將原作者當回事,恨不得把原世界所有的名著詩詞全部攬到自己名下,張口閉口“自證清白”,“嘔心瀝血”……那,就是三觀問題。
沒得洗。
蘇飛起身。
“其實,我是有不少辦法破這個局的。”
看着文超,他緩緩說道,“只不過,那些方法,都太‘柔弱’,不夠‘壯觀’,如果以之破局,只能讓你恨,而不能讓你懼,如此你必將沒完沒了地糾纏,偏偏,我很嫌麻煩……”
“所以。”
說到這,蘇飛頓了頓,然後。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次。”
“只一次。”
“只這一次,我就會讓你認識到差距。”
“不用手段,不用陰謀,我會堂堂正正,徹徹底底碾壓你,此次之後,你將再也升不起和我對抗的念頭。”
聲聲落下。
鴉雀無聲。
全場人都被這宣言嚇到了。
唯獨文超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
《水調歌頭》在手的他,真的只當蘇飛的話是個笑話。
這一局,0億開。
飛龍騎臉,怎麼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