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裝勝有裝
天何言哉！
話音方落，全場刷地一聲站起不少人來，個個向蘇飛所在投去了震驚欲絕的目光！
“這……這句話……”
“天何言哉？天何言哉？”
“此言……似乎蘊含至理！”
不少見多識廣之人迅速咀嚼起這句話來！
越是咀嚼，他們就越是頻頻點頭！
是啊！
天何嘗說話呢？
四季運行，萬物生長……天，又說了什麼呢？
一念至此，眾人看向文否的目光迅速變了。
無他，只因他和蘇飛的言行委實有着巨大的反差！
兩人里，一個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命人記錄下來，四處炫耀，就好像生恐別人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做得多好；而另一個，卻是雲淡風輕，明明擁有着超越對方的二重文環，明明必然學富五車，輕易能碾壓對方，卻，不發言，不落場，不炫耀，高山仰止，超然物外！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果然。
淺水才會喧嘩，深水只會沉靜！
“不好！”
眼見場間氣氛陡變，文否立即意識到不對。
他也是飽讀詩書之人，當然能夠認知這句話在此情此景下的殺傷力！
“天，天固然可以高高在上，不發一言而掌萬物，但，但你也配嗎？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之前又做了什麼，就敢發此狂言，簡直，簡直是……狂，狂妄至極！”
驚慌之下，文否失去了冷靜，竟也顧不上肉疼，服下一枚極其珍貴的丹藥，然後不顧臉皮地一聲叱喝，生生破壞了場間氛圍！
頓時，那些被話語感染，感覺蘇飛如天之無言，好有逼格的人們齊齊臉色一變！
下一刻，聲聲冷笑，在場間響起！
“文公子，要點臉吧！”
“你想蹭熱點我理解，但你也不看看現在的你是在蹭熱點嗎？你是在被熱點蹭，懂？”
“我從前怎麼沒發現文否是這種人？自不量力也就算了，可總該輸得起放得下吧？文環都碎了，居然還在強詞奪理！”
聲聲入耳，聽得文否羞惱交加，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來，正是黃公子！但見他臉上掛着復仇般的得意笑容，隨手一擺，指向那名執筆少年！
“記下來。”
“文社三才子文否，井底之蛙，不自量力挑戰高人，慘敗，文環碎裂，情緒極不穩定，竟當眾失控錯亂……”
啪！
話語如同一記狠辣的巴掌，猛地甩在了文否臉上！
“哎？文兄，你不會生氣了吧？不是，你生什麼氣啊！你不是就喜歡什麼事都記記記？”
黃公子笑容滿面，毫不留情地把先前的話原道反還！
“你！”
文否羞憤交加，卻又無地自容。
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之前做了多麼蠢的一件事：嗯，面對一個擁有着二重文環，必然學富五車的存在，他文否卻譏笑其不懂“戰鬥理論”，數一二三弱點，還，當面喚小廝記述，說人家這是被他文否迫得“啞口無言”？
越想，文否越是羞臊，本是心生慚愧，但一看周圍人的目光，卻又感一股惱火不可自抑，一陣強烈的，想找回面子的念頭涌了上來，文否開始語無倫次地朝着樓上瘋狂喊道：“我……我，我這次下了場的！我是有能力的！我這次測試的成績是滿分！”
最後一聲落，場間人的臉色多多少少變了一些。
由於出卷之人很重效率，當場改卷，所以成績也很快公佈。因此場間人大半都知道，文否沒說謊，他確實在難度極大的文卷上，斬獲滿分。
如果撇開其他看，這確實算是了不起的成績了……
想到這茬，眾人神情微變，見狀，文否緊張的神經也鬆了幾分，他知道，這次研討會的“主力軍”還沒到齊，在這個當口，他拿下文卷滿分，確實會給人一種金雞獨立，力壓全場的感覺。
這樣一來，也算扳回一局了吧？
心念至此，文否昂起頭，直勾勾地看向蘇飛所在的房間，彷彿一個絕地逆襲的勇士，在狂風苦雨中等待着最後的審判！
然而。
回應這歇斯底里的，卻是平淡無比的一聲。
“知道了。”
沒有走出屋子。
沒有震驚讚嘆。
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無。
蘇飛就只是平靜地，彷彿知曉了一件根本不值得動念的小事般，隨口，應了。
漠視。
文否從未領受過如斯漠視！
心中，一股無名火頓時燒得無比旺盛！
他受不了，忍不住了，像個孩子一樣大肆狂吼：“混賬！混賬！你是沒聽清嗎？我，文否，滿分！今晚唯一的滿分！全場最佳的滿分！”
“知道了。”
蘇飛依舊這般平淡回應。
彷彿，歷經滄桑，早已波瀾不驚的祖父，面對頑皮小孩子可笑的鬧騰……
聲落。
燈滅。
房間內傳來了哈欠聲。
文否呆在當場，感覺自己最後的驕傲被盡數沖刷乾淨。
他隱隱明白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果不其然。
瞬間，周圍人看向文否的目光中，那剛剛升起的絲絲佩服便盡數散了去，轉而變得很是厭惡。
“有些人，如高山偉岸，天之無言；有些人，如田間鳴蛙，吱吱哇哇，叫了又叫，煩不勝煩！明明完全沒有可比性，卻偏要蹭上去，到底是誰給的臉？”
一聲冷笑，自然是出自黃公子之口。
他看着文否，嘴角揚起輕蔑的弧度，彷彿在說：不就考了個滿分嘛，這也值得大吼大叫？你看我這位天才兄弟，坐擁二重文環，明顯的學識淵博，真要下場，分分鐘就能刷七八套卷子，狂教考官做人都不在話下……
人家說什麼了？
兩聲‘知道了’，平靜以應，毫不在意你的挑釁，看你就跟爺爺看頑皮愛炫耀的孫子似的……
這才是真正的牛人！
哪像你，有點成績就嘚瑟！
辣雞！
這一刻，黃公子不是一個人。
道道輕蔑的視線交織投至，如有重量似的，齊齊壓向文否！
“噗！”
文否又羞又惱，一股熱血衝上腦門，本就強壓的文環碎裂反噬，登時迸發！
鮮血狂飆，遮去視線！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文否突然隱隱明白了：原來，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放聲吵鬧，讓全天下都知道厲害”這一種揚名方式，還，可以如蘇飛一般，一步不出，一場不下，似天之無言而天下頌！
文否並不知道。
這，便是真.裝逼.奧義……
無裝，勝有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