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府鬧劇

第二十七章 相府鬧劇

不會是慕容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后,顧清又搖搖頭馬上否定,他是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此刻怎會屈身在一塊小小的屏風後面?

不過,能讓考官都獻上紙張的人,想來也是位大人物。

不及顧清作深思量,阿浣在她身後推攘了一下,她抬頭一望,才知是該她上場。心裏稍稍定住,嘴角一彎,迎面走了上去。

“請以蓮子作詩。”

由不得顧清開口介紹自己,考官看也沒看她一眼,隨隨便便出了個題意。

有關蓮子的詩?這不是跟剛剛在池塘邊作詩一樣嗎?腦袋瓜子想了半天,顧清本想從詩集裏偷兩句出來用用,可憑藉著記憶里的模糊印象,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空氣中靜默起來。

阿浣在下面都替她擔心,考官今日審了太多詩句,前面也有許多人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對這種現象已經司空見慣。

“做不出來啊?下一個。”考官喊道。

一旁的小廝已經做了請的姿勢。

“誒等等。”顧清連忙攔住,不好意思的笑笑,摸了摸後腦勺又道:“先生你讓我以蓮子為題心來即興作詩,這可真是難倒我了。不如我們換一個題心吧,就以丞相名字為題心如何?”

考官感到莫名其妙,與身旁的小廝對視一眼,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可相府預定的規矩不能壞,於是搖搖頭拒絕說道:“這恐怕不行。我們只是做下屬的,而規矩是丞相訂的,切不可亂來。小姐還是先行離開吧,後面還有很多人排着長隊呢。”

“規矩是丞相定的?丞相也是凡夫俗子,我們皆如是,規矩改改又如何?”顧清理直氣壯辯論。沒辦法了,作不出來詩,只能耍耍小聰明。

後面排隊的人群里傳來一陣唏噓聲,對她的舉止進行點評。

聽到她的話后,考官及身邊眾小廝甚是意外,以為她是來砸場子的,眼裏更是帶着一種不屑。

就在考官又要趕她走的時候,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扎着羊角髻的小丫鬟走了過來,到考官耳邊嘀咕了好一陣,只見他有些不滿的點點頭后問道。

“好,你剛剛說要以丞相的名字做題心?”

面對考官突然又轉換的語鋒,顧清在意料之中還帶着一絲僥倖,看吧,她總歸是幸運兒,上天還是很眷顧的。

“是的,先生。”

“那你開始吧,且讓我先聽聽。”

“好。”

顧清莞爾一笑,好字說出去后,一人在台階上來回走動,腦子裏快速旋轉着,微一閉目,看過的詩集內容突然在眼前活靈活現,心靜了下來,一首詩已經在腦海里形成。

她緩緩睜開眸子,眼裏有光,看向考官所在的方向,又想是透過了他的身影看向更遠處的屏風。

嘴唇輕啟,念道:“重義輕生懷一顧,美七德兮天地清。廟堂巾笥非余慕,行路談君口不容。”

在場的各位皆愣住,連阿浣都張大了嘴巴覺得不可思議,天哪,這還是她家那個傻裏傻氣的三小姐嗎?

“如何?”她笑眼彎彎問道。

考官以為她在開玩笑,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可沒想到她真的作了一首這樣的詩。

細細讀之,朗朗上口。丞相的名字慕容二字果然包含其中。

“妙。”

考官只說了一個字,就這單單一個字,足以看出他對這首詩的認可,於是連忙挽袖將這詩抄寫下來,遞給屏風後面的人看。

過了一會,又是那個羊角髻的丫鬟走過來,她面向顧清,聲音稚嫩無比說道:“這詩作的不錯。還想請問一下,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

“顧清。”短短二字,不拖不拉。

似乎是替屏風後面的人所問的,那丫鬟朝那處望了一眼,對着顧清俯身道:“小姐真是好文采。今晚的宴會,一起來吧。”

“有勞了。”

顧清心滿意足,朝台階下面的阿浣擺擺手讓她上來,兩人在丫鬟的帶領下,進了相府。

只是在後來,阿浣問她,為什麼能作出這樣的好詩?

顧清清清嗓子,若無其事說道:“前幾日翻看詩集從裏面摳出來的字眼唄,這詩我早就準備好了,幸虧有這個機會才能讓它出世。”

“如果,那位先生沒有給你二次機會怎麼辦?”阿浣又問。

顧清嘿嘿一笑,作聳肩狀,“那我們就過不了關,只能灰頭灰臉的回家啊。”

不過還好,給了她機會。

從相府門檻踏入的一瞬間,她微側過頭,正巧看見屏風後面的身影,一抹如倩兮的裙角,任風吹散的髮絲。

她看清了,是那日畫舫上奏曲的女子。

為何是她?

心裏的疑惑還來不及等顧清思索出答案,腳步已經朝前走去。

相府里,雕樑畫棟,十里樓閣蜿蜒曲折,小亭子之間的佈局構思巧妙,滿園的如花景緻讓人眼前一亮。

領路的丫鬟將她帶到花園裏的空地上,這裏擺滿了酒宴,且有斟酒的丫鬟穿梭其間,歡聲笑語。之前通過關的文人墨客都聚集在此,各自飲酒作樂。環顧一周后,顧清才發現此次宴會上男子居多,而加上她也不過才屈屈五個女子。

大多都是為了套套近乎,謀份官差當吧。

座位是按着通關先後的順序排列,顧清的前面坐着那位文縐縐的書生,在看到身側的女子后,他顯得甚是意外,問道:“你也進來了?”

“是的。”顧清擺出招牌笑容,腦海里卻幻想着將這書生亂刀砍死,瞧他說話的語氣,倒像她沒資格進來似的。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妥,他訕訕道:“在下的意思是說,能夠進入相府,這代表着小姐不僅樣貌生的好看,文采也是極好的。”

“……公子說笑了。”這誇獎來的太快,顧清有些呆住,只得呵呵乾笑兩聲。

“在下名叫雅南,不知小姐尊姓大名?”這位叫做雅南的男子,沒有玉樹臨風,沒有神采飛揚,眉目間卻湧現出一股淡然之氣,儼然是個謙謙君子。

此刻顧清才細細打量她起來,模樣長的也算俊俏,只是初見之感不那麼明顯。

“顧姓,單名一個清字。”

“顧家小姐?莫不是御史大夫顧大人的女兒?”他眉頭一挑道。

“正是。你呢?”

雅南嘴唇一扯,似自嘲道:“我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寒窗苦讀十幾年,到如今連一個功名都沒考上。可憐我那望子成龍的老父親,在去年含恨而終。”

“這又是為何?”顧清想不到考取不到功名與他老父親亡故有何關係。

“呵,這天下即使換了主子又如何?官官相護,暗地裏包庇賄賂,只因我家境貧寒,交不出賄賂官位的銀兩,一直被人打壓着。我的父親,只因去找官老爺理論,被打被罵后,活活被氣死。”

說到後面,雅南提高了音量,情緒也變得更加高昂,滿是憤憤不平,卻又無能為力。

顧清心裏有些同情,遂開口問道:“你可知那位官老爺姓甚名誰?”

“他的名字是……”

未等雅南將那官老爺的名字說出來,就被一聲吵鬧聲給打斷。

“你們這些底層的平民,能來這裏是你們的福氣,都給大爺我乖乖坐着,別把自己自己真當成了客人。”

輕狂的聲音從一邊的走廊處傳來,嗓音在宴會席上格外響亮,大家都抬目望去,只看見一群人堵在走廊口,不停的吵吵嚷嚷着。

顧清拉住從那邊走過來的一個丫鬟問道:“那邊吵吵鬧鬧的,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是有人把陳府公子給惹怒了,現在正被懲罰呢。”丫鬟將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可知是為何事?”

丫鬟皺皺眉頭,不確定說道:“好像是挨打那人在言語上對陳府有些冒犯,說了不該說的話,又碰巧被陳公子聽見,這才惹來了禍端。”

“陳府?那位陳家公子可是名叫陳裕?”顧清想到想到這個名字,京城裏的陳府,也就他們一家。

“是的。”

聽到這個名字,雅南的手指在案几上稍一扣緊,神色也顯示出一抹隱忍。

顧清毫未察覺,起身走向朝走廊口,阿浣跟過來,在她耳畔提醒說:“小姐,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吧,上次與陳府結親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陳府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還對外稱你染了惡疾呢。這次你要是跑上前去干涉,指不定陳公子又甩什麼臟鍋給你。”

“那又如何?”她不以為然,面容坦蕩,仍舊邁着步子朝前走去,嘴裏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走廊口裏裡外外堆滿了人,仍舊能聽到陳裕的吼罵聲,顧清從一個小縫隙里擠了進去,看見一名男子被扒光衣服打倒在地,滿身都是刺目的血痕,嘴裏正苦苦求饒。

“喲,剛才不是挺橫的嗎?”陳裕拿着長鞭在手上輕輕拍打着,臉上都是囂張的氣焰,不可一世的看着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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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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