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亭邊含笑
“不過那少年也是獨特,竟沒有被少主滅口。”黑月疑惑道,她至今都不敢相信。若是換了別人,定會在轉身之時命她去滅口,可這次卻放過了那位少年。
“嗯?”千蘭來了興趣:“那少年是何人?”
“門主大人恕罪,奴婢不知。但看他衣着華貴,品相不凡,應當不是什麼凡夫俗子。”
“長相如何?”
“長得乖乖巧巧的,撅起嘴委屈的樣子和少主被門主大人捏臉的樣子一樣惹人憐愛,皮膚很白很光滑,下垂眼清澈,鼻鋒俊俏,薄唇……”黑月說著說著,自顧自地臉紅起來。
“很想讓人嘗一口對不對?”千蘭老不害臊地接過她的話,身心一陣激動:“看來子衿是喜歡那種少年。”
“門主大人可千萬不要對少主提及此事,若是被少主知道奴婢在背後議論她的事,奴婢不死也得扒層皮。”黑月此時才知惶恐。
“哎呀,我怎麼會出賣你呢?”千蘭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奴婢告退了!”
“去吧去吧!”千蘭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得不行,有時間得去拜訪拜訪那位少年,別被別人捷足先登才行。
……
往生閣里正閒情逸緻擺弄着花花草草的青子衿許久不見黑月的身影,皺了皺眉頭,也隨她去了。
白陽到達離城,沒了離城妄徒的接應,她的任務變得有些繁重。只好尋個住處,慢慢調查了。
一場春雨,一聲驚雷。離城籠罩在寒暮煙雨中,鍾離伯謙給自己安排好的玩樂事宜也被這場春雨給耽誤了。
清閑殿離人池旁的涼亭上,鍾離伯謙坐在亭子裏望着亭邊開得正勁的含笑,它屬於常綠灌木,高六至九尺,樹皮呈灰褐色,分支繁密。葉革質,呈狹橢圓形或倒卵狀橢圓形,花朵為漸變色,從淺紫色漸變到粉紅色,花尖一點紫。
“含笑。”鍾離伯謙怔怔地望着樹梢的花朵,思緒飄去了遠方。
“母妃為伯君和謙兒種上這幾株含笑,願我的皇兒們能找到如這含笑般的心上人,也佑我皇兒們嘴角含笑。”
鍾離伯謙看着這含笑樹,總會想起他的母妃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自然也難忘母妃是如何死去的。深宮宅院,難尋真情。他的母妃啊,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傻女人。
雨聲淅淅瀝瀝,雨滴順着涼亭的瓦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答答的聲響。
“這就是在下給公子的道歉,滿意嗎?”
“呼~”鍾離伯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他怎麼又想起那名討人厭的男子。
“啊……”鍾離伯謙越想越氣,忍不住踢了一腳旁邊的石凳。石凳不疼,他卻疼得哇哇大叫。
“七殿下。”身後的奴才連忙上前查看。
“滾開。”鍾離伯謙推開那倆奴才,想必這番行為之後,會有人對他無能蠻橫的形象更加確信了。
端坐了一小會兒,前殿傳來嘈雜的響聲。春雨也悄然離去,鍾離伯謙撅起嘴起身,臨走時還不忘再踢一腳那石凳。
這又是何必?再踢一次也是你自己疼,跟在他身後的倆奴才暗自腹誹。
待到鍾離伯謙走到前殿,突然造訪的那群人已經往鍾離伯君寢殿的方向走去。
“大皇兄。”鍾離伯謙連忙上前推開那群端着補品的婢女,見那些東西丁玲哐當打翻在地,他才抱住鍾離凌的腰,笑得一臉燦爛,露出潔白的牙齒。
“原來是謙兒啊!皇兄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呢!”鍾離凌叫得親近,還順手撫了撫他額頭上戴着的墨灰色仙鶴錦帶。
“呵,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竟能在這清閑殿瞧見皇弟。”跟在鍾離凌身旁的三皇子鍾離雲開口諷刺道:“皇弟不是仗着父皇寵愛,常常流連於煙花柳巷嗎?”
“春風啊!皇兄不知曉嗎?”鍾離伯謙天真地解釋道。
“好了,雲兒,謙兒年紀尚曉,生性貪玩,很多事尚未看透徹。”鍾離凌雖是責怪,語氣卻意有所指。
“也罷!”鍾離雲嘆了一口氣:“皇弟還是一如既往的魯莽,怎能將大皇兄精心為二皇兄準備的補品打翻呢?怪不得二皇兄卧病在床這麼長時間還未見好轉。”
“都怪謙兒魯莽,謙兒只是見了兩位皇兄,高興壞了。”鍾離伯謙雙眼含星地望著鐘離凌,鍾離凌也不好再說什麼。
“真……”
“好了。”鍾離凌打斷鍾離雲的話,轉身看向鍾離伯謙:“皇兄要去看望你二皇兄,謙兒要一起嗎?”
“不了,謙兒方才在離人池小坐了一會兒,被春雨潤了衣裳,得去換一件才行。”鍾離伯謙說著拱手行禮:“臣弟告退。”
“去吧。”鍾離凌望着逐漸遠去的鐘離伯謙,深邃的眼眸里全是撥弄不清的濃霧。
“皇兄為何要幫那個傻子。”鍾離雲見鍾離伯謙的身影遠去,不免露出些委屈的神情。
“本宮看你才傻。”
“皇兄,他見人就笑得露出十二瓣大白牙,不是傻子是什麼?”
“只有這純真的樣子,才能讓父皇記起賢妃娘娘啊!”鍾離凌笑了笑:“這樣的人若不是真的單純,那可真太危險了。”
“這傻子能掀起什麼風浪,成天早出晚歸,煙花酒肉,若不是仗着父皇寵愛,早被別人拿了性命。”
“休得胡說。”這宮裏一句錯話就能要了人的性命,鍾離凌瞪了鍾離雲一眼,快步前往鍾離伯君的寢殿。
……
鍾離伯謙走回自己的寢殿,將兩個奴才拒之門外,臉上已經不再是傻乎乎的笑容和興高采烈的神情。無人之時,陰霾的氣息一展無遺。他不急不緩地扯下額頭上的仙鶴髮帶,重新換上一條一模一樣的,又尋了新衣換上,才耷拉着眼皮將那被鍾離凌撫摸過的髮帶以及接觸過鍾離凌的衣裳丟至火盆中。
許久,寢殿內衣料被燒灼的氣味才淡去,他點上熏香才將房門打開。
……
鍾離伯君見鍾離凌前來探望,撐起受傷的身子下床向鍾離凌行禮,鍾離凌嘴角含笑地站在他的跟前:“皇弟還真是禮數周到。”
“尊卑有別。”鍾離伯君蒼白的臉上已經浸出薄薄的汗水,因為行動牽扯到傷口,左肩傳來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