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看透二
這間屋子倒沒有堆木頭,但是空氣里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惡臭味。
有一間像模像樣的辦公桌,椅子沙發都備着,就是生了許多的灰。
越邈指着桌上一個生灰的鼠標墊:“這裏之前放過電腦。”
這房間裏還有一個鐵皮書櫃,只不過裏面除了幾包零散的茶葉,什麼都沒有了。
“清理的挺乾淨的。”塗臨拿起一袋茶葉聞了聞:“資料顯示,這間黑廠登記時用的是賀老三的名字,連全名都沒有,看來這人沒少給這裏當官的塞錢,才能這麼放任他在這裏盤踞三年時間。”
越邈將這件屋子看了一遍后,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線索的轉頭:“很正常,不是所有當官的都能抵制金錢的誘惑的。”
塗臨又奇迹般的從他這句話里聽出了看透世事炎涼的味道,心想這小孩哪裏來的這麼多感慨。
越邈隨後在一個抽屜里翻出了一袋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腐爛的不行的滷雞腳。
“怪不得這麼臭!”塗臨嫌棄的還說:“辦公桌里塞雞腳,真夠沒品位的。”
越邈鬆開袋子,接過塗臨遞過來的紙擦了擦手。
兩人出了屋子打開了地六間門,裏面除了灰塵,一眼望去什麼都被搬空了。
塗臨:“真夠可以的,收拾的這麼乾淨。”
直到第七間的時候,門把手是壞死的打不開,從外面看,門邊只有一個邊緣生鏽的窗戶。
塗臨摸着自己的腰,看來自己是爬不進去了。
越邈直接伸手推開窗戶,手掌往窗檯一撐就整個人翻了進去,整套動作利落帥氣,他拿着電筒站在窗戶口:“塗隊,你在外面等我。”
塗臨能說不行嗎?只得點頭:“小心點。”
越邈點點頭,這間比之前的幾間屋子都要大一些,但是又用隔板把整個屋子分成了三部分。
越邈繞道隔板後面,電筒照過去讓他立馬皺眉了。
塗臨在外面只能看到隔板,見越邈走進了隔板裏面不見人,便問:“裏面是什麼?”
越邈:“廁所。”
前兩個隔板裏面都是一排排站立式排便器,有好幾格還散發著臭味,越邈走到第三間時,正好對着一面鏡子,鏡子裏面的自己拿着電筒置身黑暗中,臉色有些蒼白。
鏡子裏,他的身後是一片黑暗。
在這深山老林的地方這麼突兀的一面大鏡子着實有些詭異。
越邈摸着鏡子上冰冷的把手,“咯吱”一聲拉開門后,看着裏面的場景頓時有些微滯。
這排廁所竟然全部用黃土給掩蓋了,約摸三十公分的厚土鋪陳,越邈吸了一口氣正要往裏走時,塗臨在外面一直沒有聽到聲音,語氣有些急的問:“越邈,你還好嗎?”
越邈:“我沒事,發現了一些異常的東西。”
他說完,就往裏面走去,踩在這些鬆軟的泥土上時,越邈已經能估摸出這些泥土是什麼時候撒上去的。
這排廁所最後面有一個洗手台,越邈走過去,伸手打開了水龍頭……
那段空曠的錄音,越邈漠然的唇角勾起,他似乎能確定,欒平的那段錄音就來自這裏。
越邈閉眼,甚至能幻想當時這間隔板廁所里站着兩個人,而欒平把錄音筆放在了一個能隱藏的位置,因為廁所收音效果好,所以並沒受水聲太大的影響。
事後,欒平趁機來取走錄音筆,將內存卡帶回家放進魚缸里,又被她妹妹欒微微發現,在欒平死後將內存卡交給了塗臨。
只不過,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要用這麼多土來蓋着?
越邈蹲下,身上沒有別的東西,只能用手扒。
他將電筒咬在嘴裏,然後選了一個地方開始刨土,三十公分並不算多深,幾分鐘后,滿是泥土的雙手就幾乎把土刨到了底。
只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電筒快沒電了。
光線越來越弱,黑暗中微弱的光里,越邈皺眉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些指縫中的黃土突然之間變了顏色,指尖的暗紅色讓他瞬間明白了什麼。
電筒瞬間沒有了光,在絕對的黑暗裏,越邈渾身散發出陰冷嘆息。
就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一束光直接照進來投到他臉色。
他伸手眯眼的擋住刺眼的光,只見着塗臨舉着電筒走了進來,在看到他的瞬間眼底釋然的說:“電筒沒電了嗎?”
越邈雙手都是髒的沒辦法把口中的電筒拿下來,正想着吐到自己懷裏的時候塗臨伸手給他取下:“你這是準備當礦工嗎?”
越邈看着他:“塗隊,你怎麼進來了?”
“你這悄無聲息的又不說話,我不進來難道干站着嗎?你說你進來后就不能一直跟我彙報情況嗎?就算你話不多,那也別一言不發,嗯一聲啊一聲總會吧!”
塗臨將越邈的電筒放進自己褲兜里,看着他的手瞬間眼底一稟:“這是什麼!”
越邈:“地上有血,被黃土埋了。”
塗臨聽着後面還響着的流水聲,抓着他的手皺眉:“晦氣,趕緊洗了,這東西你也是能隨便碰的嗎?”
越邈不禁發出疑問:“刑警還講究這些嗎?”
塗臨:“是。”這小子還真是會拆台。
越邈聽話的轉身把手洗乾淨后,塗臨對着他挖開的坑看着,然後取出物證袋裝了一些暗紅色的土進去。
塗臨:“這些土蓋上去的時間,不超過十天,而這血……極有可能是欒平的。”
越邈:“那這就是欒平被兇殺的現場了。”
塗臨點頭:“走吧,問一問朱沿那邊什麼情況。”
越邈點頭,看着他一直扶着腰,擔心的問:“塗隊,你腰還好嗎?”
塗臨轉頭笑了一下:“你要試試嗎?”
越貌:“……”
塗臨忍着疼翻出窗戶后,越邈隨即翻着出來,替他拿着手電筒的讓他打電話。
朱沿那邊一直沒有接電話,塗臨又給楊鼎打,楊鼎倒是接了,說他那邊什麼都沒有發現,廠里除了木頭什麼都空了。
和他這邊一樣,那朱沿那邊肯定也是這個情況,這三個黑廠同一時間消失走人,走的時候還把所有東西都清空,就是為了不讓人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三個真名都不知道的黑廠老闆,同一時間消失的可疑蹤跡,那這些人現在去了哪裏?
是不是他們一手謀划的車禍爆炸?
在離開廠房后,越邈依舊走在前面給塗臨探路,三步兩回頭的生怕塗臨因為後背有骨裂的傷影響走路。
塗臨看着他這模樣,心裏軟的想笑,直接伸手:“小師弟,要不你牽着我走吧!”
越邈瞬間臉發燙,結巴道:“不,不好吧,塗隊。”
“有什麼不好的,牽着省事,免得你這頻頻回頭的,我還擔心你摔着呢!”
越邈眼底糾結的在他伸出的手上看了看,最後眼底一橫的伸手握住了塗臨有些溫暖的手掌:“冒,冒犯了。”
塗臨忍着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牽個手冒什麼犯,只不過兩隻手這麼一握,溫度的差異就很明顯了。
塗臨語氣變了的問:“你冷嗎?怎麼手怎麼冷?”
“不冷。”越邈解釋道:“我從小就這樣,只要過了春夏手腳就容易發涼。”
“你這是體寒吧!”塗臨眼眸轉悠的回想着:“體寒要吃什麼呢?回去師哥給你問問。”
越邈唇角勾起似有似無的笑:“天生的,身體沒毛病。”
塗臨不覺握着他的手握的緊了些,還是決定回去找個靠譜的醫生問一問。
兩人回到了招待所時已經是晚上快十二點了,招待所一個三十齣頭的年輕人為這些大老遠上山來查案的警察準備了一鍋羊肉湯,屋外面木頭搭得亭子裏,大火燒得鍋里的湯旺旺的。
楊鼎和九龍山所長已經回來坐下了,兩人手裏都捧着一碗湯,面前的小凳子上還擺了一碗羊肉吃着。
楊鼎吃的臉色緋紅,也有可能是被火烤的,他揮手大喊:“塗隊,越師弟,過來吃肉。”
那青年人趕緊又拿了兩幅碗筷出來給他們放好,拿大碗舀了羊肉出來讓他們面前的小凳子上:“兩位警官辛苦了,快吃肉。”
這人說的語言又是塗臨聽不懂的,越邈轉頭就給他翻譯了一遍:“他說我們辛苦了,多吃肉。”
所長吃着肉頓時一笑:“這位越警官還懂門巴語?這門語言在少數民族語裏算是最冷門的,我在這裏十幾年了都還只能聽得勉強。”
越邈沒什麼表情,回答:“懂得不多。”
楊鼎束起大拇指:“越師弟厲害啊!聽說他們這裏是民族雜居地,一座山上七八個民族混居着,你不會所有少數語種都會吧!”
越邈並不是很想說這個話題,便搖頭:“不是。”然後開始低頭喝湯。
塗臨卻用餘光一直打量着他,之前的彝語和現在的門巴語,哪裏就有這麼巧的事情遇到兩個他都能聽懂民族語。
巧合的話,未免巧的天怒人怨了。
那說門巴語的青年人雖然能聽懂漢話,但是漢話說的不好,咋然遇到一個會說自己民族語的警察,頓時想湊上去說幾句話,便開始自報家門把自己家裏幾口怎麼到這招待所來上班的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