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陸最厲害

第十二章:小陸最厲害

安元修從7年前起開始隱藏自己安家人的身份進入玄學界歷練,為了能以不依靠世家的“正則人”身份在玄學會被重視,小到送符大到堪輿佈陣什麼任務他都來者不拒,終於有了今天這個“資深正則人”的地位,即使不用特地幫他安排座位,他也是有資格坐在上首的那個。

在“正則人”圈子裏,安元修早已是媲美幾大家族在玄學界地位的存在,但在世家面前,哪怕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家,也有人會抱有看不起安元修的迷之自信。

廳內眾人看到是一個年輕的正則人對玄學會的存亡輕描淡寫的發聲,又犯了“世家為尊”的老毛病,紛紛開始對安元修說教,指責他不知天高地厚、說得輕巧,冷嘲熱諷他這個正則人太年輕不要異想天開的話語層出不窮。

祝斐陸知道安元修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出聲讓眾人先辦正事也是出於情況危急,被玄學會眾人嘲諷說教雖然在意料之中,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為安元修鳴不平,畢竟斷定這次事件是集體借運的也是安元修。

祝斐陸在又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指責中正準備站起來反駁,放在座椅扶手上支撐的手卻被身旁的安元修按住了,祝斐陸轉頭看到安元修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抬起下巴指了指世家位上首坐着的安致衡。

只見安致衡彷彿知道安祝兩人在看他似的微微笑了下,然後用正常說話一樣輕重的音量止住了廳內的爭吵。

“眾位不要以貌取人嘛,實不相瞞,就是這位……小兄弟在我們安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調查並且確定了集體借運的事實。”

安致衡的音量不大,但他卻有意藉著玄力把聲音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用了一手需要深厚玄力和符咒功力的“玄力送音——並且安致衡沒有使用實體符紙,而是直接把玄力化作了符咒,低調又炫技的操作明着看好像是和氣的勸說,實際是對所有人的震懾。

廳內眾人在強大的實力壓迫下終於恢復了安靜,偶爾有一兩句小聲的“誰知道是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的不甘心的牢騷,也在安致衡不知怎麼聽見了微笑着看過去的眼神,和身旁人撞胳膊的提醒下徹底噤聲了。

祝斐陸看安元修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就明白了這是安家叔侄倆臨時起意卻又默契無比的下馬威。

“三叔最護短了,尤其護着我們這些小輩,這次事件這些玄學界的人是不能指望了,我必須要在這次事件里拿到主導權,所以跟三叔聯手臨時來了這麼一出。”安元修湊到祝斐陸耳邊輕聲解釋道,語氣裏帶着與三叔合作成功的愉悅和對三叔的驕傲。

祝斐陸看着安元修沒忍住流露出的小孩子炫耀似的舉動,也不禁低下頭笑了。

兩人的互動都被安致衡看在眼裏,在心裏默默腹誹了一句“好小子”決定回去再八卦安元修后,安致衡開始說正事。

“大家的情緒都平穩下來了么?”見眾人都相顧無言,安致衡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那麼關於這位年輕人提出的‘解決危機’,哪位正則人能提出什麼想法么?”

廳內眾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只顧着想自家出路的眾人顯然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安致衡這時拋了一個眼神給安元修,示意他趕快站出來,表情靈活的程度完全不像一個玄學界話事家族的三當家。

安元修和祝斐陸無奈又好笑的看了看安致衡,在安致衡表情大到要被廳內眾人發現之前,安元修終於站了起來。

“這麼大規模的集體借運,按照借運的條件來看如果要一個一個收集被借運人的物什,不僅耗費精力還容易被發現。”

在這種關頭安元修一開口就成為了場上的焦點,在眾人的注視中他繼續說道:“而這次事件的借運人幾乎都是不應該得知玄學界存在的人,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麼多主顧,想必這些被借運人以及借運人之間近期應該有什麼共通點。”

聽到安元修的分析很多人都覺得有些道理,而安元修在說的同時大腦也在飛速運轉。

“借運人都有誰我們現在無法查證,那已證實的被借運人之間最近有共同參與過什麼活動,或者得到什麼東西么?”安元修問着場中的眾人。

被安元修的態度感染眾人都嚴肅了起來,也因為事情看起來有了突破口而找到了方向,紛紛快速地翻找起手中自家的資料。

但剛鼓起來的幹勁在持續的翻找下漸漸的平息,沒有人找到被借運人這方面的共通點。安元修也在一聲聲“沒有”中撫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祝斐陸看眾人都在努力只有自己閑着,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的焦躁,他看着在這種情況下還努力冷靜思考的安元修,也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仔細梳理了一下安元修剛才的話,祝斐陸想到了一個方向,但他對自己的想法不自信,於是下意識的伸手拽了拽身旁安元修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說他有一個想法,讓安元修先聽過再決定是否要告訴大家。

安元修聞言笑了笑,阻止了祝斐陸把想法告訴他,而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讓他自己來說,同時對着台上一直關注二人的三叔點了點頭,示意他幫助祝斐陸。得到安元修和三叔鼓勵的祝斐陸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同時不自覺的開始偽裝起了見生人時慣用的“高冷人設”。

“雖然……雖然借運人現在無法全部查證,但我們確定參與借運的已經有好幾個家族了,既然這個共通點需要全部借運人和被借運人參與,被借運人的找不到,那麼先對比眼下已知借運人的,是不是可以呢?”

祝斐陸表面看起來很穩重的說完了這些話,然後在安致衡鼓動大家紛紛開始翻找資料的時候坐了下來,說話時一直挺直的脊背也終於默默地放鬆了。

安元修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祝斐陸緩了一會兒才對他露出一個有點疲憊的笑,安元修見狀用口型無聲的說了句“做得好”,手仍舊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沒有移開。

感受着肩膀處來自安元修掌心的溫暖,祝斐陸悄悄的笑了。

“找到了!”會議廳里有人激動的出聲大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安元修也轉身往那邊看去,手卻仍舊沒有離開祝斐陸的肩膀。

祝斐陸在這樣無聲的支持和保護下,安心的轉頭也往那邊看去,並且還積極的參與進了大家的討論中。

在大家“找到了什麼”的疑問中,剛才發聲的一個世家青年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手頭的資料里涉及到的幾家已知借運人,剛才查到他們在5月15日都參加過一次在北城舉行的拍賣會!”

青年話音剛落廳內就響起了一陣翻查資料的聲音。安元修和祝斐陸也翻查起了安家和齊家負責部分的資料。

“果然!我負責的李家也參加過這次拍賣會!”

“我這邊也找到了!”

“我負責的這家沒有參加過……但他們家卻被借運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負責的這家也沒有……他們不應該是有一次全體都參與了的接觸么?”

廳內一些家族和正則人從自己負責調查的家族中,找到了參與這次拍賣會的資料,但也有很大一部分被借運家族並沒有參與。

眾人一時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最初發現這次拍賣會是一部分借運人共通點的青年,在大家的反饋和質疑中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

安元修和祝斐陸在王總的資料中發現王總也參加了那次拍賣會,但同樣被借運的吳家卻沒有參與拍賣會,而大概率交叉借了王家和吳家運勢的東湖魏家和趙家,在調查資料里也確認參與了拍賣會。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疑惑,安元修想了想先打了個電話給齊雅昂,讓齊家再確認一下吳家到底有沒有參加5月15日的拍賣會。而祝斐陸在這間隙一直在思考參與和未參與拍賣會人員之間的規律。

安元修打完電話等待着齊雅昂給他反饋,一回頭看到的就是沉浸在思考中的祝斐陸,看着祝斐陸認真的模樣,安元修輕輕笑了笑。

他湊近祝斐陸在他耳邊輕輕問了句:“想到了什麼?”

“嗯……我在想雖然被借運人沒有全都參加那次拍賣會,但已知的借運人好像都參與了?會不會有什麼……啊!”

祝斐陸沉浸在思考中邊想邊說,在想到些什麼轉頭要跟安元修討論時,卻被身旁坐近到幾乎臉對臉的安元修嚇得小聲驚叫了一聲。

驚嚇過後,因兩人過近的距離感到有些羞赧的祝斐陸,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臉上早已燥熱了起來。

安元修像是沒發現明明不自在卻又不願意後退的祝斐陸這般不自然的表現,仍是保持着很近的距離笑了笑,輕輕問他:“會不會有什麼?”

“嗯?……哦!我……我是說,會不會有什麼……被借運人不需要和借運人接觸……就能被截取運數的方法……”祝斐陸看着近在眼前的安元修,眼神不自在的左右亂飄,說話的聲音因為對方太專註的直視也越來越小。

“嗯,小陸說的有道理,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被借運人並沒有全部參與拍賣會了,但是有這種方法么?”安元修帶着笑看着祝斐陸,像是在真誠的探討又像是帶着調侃的逗弄般發問。

祝斐陸盡量忽略着安元修強烈的存在感,閉了閉眼睛,再開口前不自覺吞咽了一次才勉強保持着聲線不抖:“我們祝家,是研究符咒的,從借運使用符咒的理論上來說,最重要的是截取到被借運人的運數。”

祝斐陸說到自家專業的領域漸漸認真了起來:“只要截取到運數,就可以通過符咒來借運,而這一過程中被借運人或許並不一定要與借運人接觸。”

安元修聽到祝斐陸的說法表情終於恢復了認真,他往後退開到不給祝斐陸施加壓力的位置,點頭示意祝斐陸繼續說。

祝斐陸見對方退開默默地吐了口氣,這才恢復了安定繼續說:“截取運數包括拿到生辰八字、親筆手書之類的,而親身接觸的目的是要使借運人與被借運人的命數連接,在這一步上理論來說只要截取到被借運人的運數,就可以通過符咒來連接兩方的運數。”

安元修聞言撫了撫下巴,提出了一個疑問:“那如果這樣的話,借運豈不是很簡單?畢竟大多數時候我們查證借運,親身接觸是一個很重要的入手環節。”

“所以說這只是理論上,事實上借運作為禁術,這方面的符咒玄學界是不允許研究的,這點元修哥你應該也很清楚。”

得到安元修的肯定祝斐陸接著說道:“我們祝家站在符咒家族的角度,可以提出這樣的假設,但事實上並不一定存在這樣可以不親身接觸就連接運數的符咒,最起碼祝家學習的正統符咒中是不存在的。”

“嗯,我明白了,按照這個原理,如果不是符咒或許也有其他方法可以實現連接運數,最起碼這種假設現在可以佐證5月15日的拍賣會,或許真的就是這次借運風波的起因。”安元修在祝斐陸的想法上做了大膽的猜測。

恰巧這時齊雅昂的電話打了過來,在確定吳家雖然沒有參加那次拍賣會,但收到了拍賣會的邀請函后,安元修在內心裏幾乎認定了5月15日拍賣會就是這一場風波的起因。

安元修坐在那裏梳理着思路,眼神望着不知道什麼地方好像在放空,但不自覺在桌子上來回敲擊的手指卻暴露了他在思考。

內心得出了結論和下一步計劃的安元修收回手攥成拳,眼神也一瞬間清明了起來,在一旁一直注視着祝斐陸看到安元修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想法。

安元修轉頭看見了注視着自己的祝斐陸,笑了笑然後突然湊近了他,在祝斐陸看到對方無限放大的臉幾乎要貼上來時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預想之中的碰撞或是接觸都沒有到來,祝斐陸緊閉的雙眼睫毛顫抖着,就在他想要睜起一隻眼看看安元修的時候,突然耳邊感受到了一陣溫熱的氣流。

安元修帶着笑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怎麼把眼睛閉上了,嗯?”尾音像帶着小鉤子般撩人,但對方說出來的話卻讓祝斐陸窘迫的要鑽進桌子下面了。

雖然安元修沒有揭穿祝斐陸是不是想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但祝斐陸卻彷彿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安元修沒有給祝斐陸太長窘迫的時間,也沒有要讓祝斐陸說出自己尷尬的意思,他仍湊在祝斐陸耳邊緊接著說了起來:“小陸的想法真的很有幫助,我稍後會告訴三叔讓他把這次事件的主導權交給我們,但為了保護你,也為了祝家的立場,我不會提到你的參與。”

祝斐陸聽着安元修慢慢認真起來的話語,睜開了眼睛微微低着頭,剛想讓安元修照着他的想法做就好,自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聽安元修又接著說道:“雖然我不會提到你,但是我明白小陸很聰明,這次小陸真的幫了大忙,在我心裏,小陸最厲害了。”

說完安元修就退後然後站了起來,拍了拍祝斐陸的肩膀讓他等着自己別亂跑,就往三叔的方向走了過去。

留下祝斐陸愣在原地,腦中一遍一遍響起安元修最後的那句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剛才安元修貼着他說話的那半邊耳朵,已經通紅的彷彿要滴下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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