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7. 東側院再添兩位新人
要說這辭顏為何這般隱忍,除了不想與小人計較以外,還有就是錢喻禮讓錢貴送來的幾間鋪子和地契。自打那日的“飯菜”事件過後,辭顏的落英院就煥然一新,原本八成新的桌椅全部換成了嶄新的黃花梨木傢具,桌案上的物件也從珊瑚擺件升級到翠玉擺件,更別提院裏院外的修整了。
連着七八天,落英院都熱熱鬧鬧的人進人出,弄得晴翠院眼紅不已,但卻無力回天。倒是太太把辭顏叫去敲打了幾句,但辭顏都好脾氣的應承着,又拿出新做的冬衣孝敬,太太自也尋不出她的錯兒來。
雖說後院是她在做主,可往落英院裏送東西是兒子,他走的私人賬,太太也不好多管,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一切都佈置妥當后,辭顏都有些不敢認了。
一人坐在床頭,拿過一個打磨光潔的木盒子來,上面的雕花繁複,雖不大,但看着也頗值些錢。打開上面的小鎖,裏面擺放着的就是錢貴送來的鋪子和地契,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這些財產都是辭顏私人所有,等於說自此之後,辭顏除了公賬里的例銀外,還有別的收入了。
這倒是從根本上解決了辭顏手頭緊的問題,可玲瓏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前兩日傳來的消息,說是書房裏的琥珀姑娘有了身孕,太太把辭顏叫了去,讓琥珀敬了茶,名分的事情也就定下了,又着人趕忙收拾個院落出來,給這位新姨娘住,這着的人自然就是辭顏這個“大婦”。
想到前些日子還和夫君蜜裏調油,這幾天就要給他再納新人,辭顏就一陣無語。要說生氣或是嫉妒,她倒是沒有分毫,畢竟這夫君又不是她心愛之人,日子能過得去也就夠了,更何況還有送來安慰的“鋪子地契”,她自然是沒話說的。
反倒是玲瓏不似之前張揚,日日裏不是皺眉就是嘆氣的,生怕隔壁院的新姨娘生了個兒子,那辭顏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新院子在東側院的後面,離晴翠院不遠,也是個乾淨雅緻的地方,收拾的整整齊齊,名叫春雨院。為了伺候好已經懷孕的琥珀姨娘,太太從她院子裏撥了三個丫頭和兩個婆子過去,都是用慣了的老人,知道怎麼伺候。
辭顏樂的不管此事,待新姨娘搬院完畢之後,就送了幾個擺件過去,賀她新喜,而大房的人傳令過去,說大奶奶身子不好,就不必日日去請安了,再者說雪天路滑的,還是好好將養着就行了。
於是就這樣,東側院順利的添丁進口。
原以為晴翠院的大奶奶就這麼偃旗息鼓的接受了新人,誰知她倒是頗有些小心思的人,某一日強撐病體的去到太太院子裏,話還沒說上兩句呢,就聽她一副賢惠得體的說道,“母親,如今琥珀妹妹有了身孕,自也不好伺候爺的。兒媳身體不好,朱妹妹又有一雙女兒要照顧,到底是不能顧全了爺的。我房裏有個忠厚老實的丫頭,生的白凈,也是個乖巧的,想着給爺也做了姨娘吧,讓她伺候着爺,也好給家裏再開枝散葉啊。”
一番話說得太太有些動心,只不過按着她的意思,也就是收了房做個陪房丫頭罷了,哪能一上來就是姨娘?正欲反駁呢,就見那位大奶奶跪地欲泣的說道,“母親,那丫頭自小和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了照顧兒媳一直妥當,若不是兒媳身體不好,也不至於耽誤她到這般年紀,本來是要給她放了身契,去外頭做正室娘子的,如今為著我才留下的,若兒媳不給她個姨娘位分,着實是對不起這麼多年的情誼了,還望母親能看著兒媳為錢家也生了兩位姑娘的情分上,能同意抬那丫頭為姨娘。”
情詞懇切,一副為仆周全的模樣倒是讓太太也有些動容。左不過都是伺候她兒子的,也就懶得計較,也就同意了。
得了太太的意思,大房收拾着就把這位絮兒姨娘安排進了春雨院的另一廂房之中,一聲桃紅色的新嫁服,人也打扮的俏麗可愛。晚上,錢喻禮就去了這新姨娘的院子,第二日一大早的,這位新姨娘就到辭顏的院子裏來敬茶了。
“呸,這是打量着自己身體不濟了,要找個小的來勾引少爺嗎?”玲瓏一邊給她梳洗打扮,一邊抱怨道,辭顏不免好笑。
自打她穿過來以後,每每見到玲瓏她都是一副護小雞仔的兇狠母雞樣,也就上次琥珀懷孕一事,她安靜惆悵了幾日,自從知道了絮兒抬為姨娘后,戰鬥力又恢復了,見着誰都覺得不順眼,尤其是院子裏的好幾個漂亮小丫頭,都被她訓斥的服服帖帖,一點歪心思都不敢動,給辭顏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好啦,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就是了,其他時候不準亂講,要是被大奶奶和太太聽到了,連我保不了你知道嗎?”
“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去把那對翠玉耳環拿過來,第一日見新姨娘總要送些禮物才是。”辭顏吩咐道,玲瓏撇撇嘴,卻也不能不照辦,拿來那盒子的時候,彷彿她的肉被割了一般,心疼的打緊。
正廳之中,辭顏端坐在上方的圓形扶手椅之上,一派大婦作風。今兒在玲瓏的刻意打扮之下倒是富貴逼人的很,只可惜這位絮兒姨娘從進門開始就低着個頭,辭顏說什麼她都低聲說是,弄的她都覺着自己是不是過分嚴厲了?嚇的這位新姨娘不敢直視。
反觀玲瓏倒是對她這幅模樣受用的很,姨娘嘛,最要緊的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以後得了子嗣,也要小心謹慎的伺候着少爺和兩位奶奶才是。
略說了幾句話,辭顏被絮兒姨娘拘束的都不知怎麼開口了,於是說道,“行了,絮兒妹妹且回去吧,大奶奶那裏你多費心伺候,我這兒就不用日日來了,等開了春再來請安就是了。”
“是。”絮兒姨娘屈膝下跪,把禮都做足了才離開。
辭顏看着她離開時候,那臉龐上淡淡的惆悵模樣就知做這姨娘並非她所願,否則又怎會病那麼久,直到現在才被大房送來,也是個可憐人啊。
想到此處,就讓玲瓏把院子裏的丫鬟們都叫了來。
落英院雖然不大,但伺候的丫頭也不少,除了玲瓏這個貼身的以外,甜杏和香梨負責的是內室,還有四五個年約十二三歲的丫頭負責外院,另三個婆子負責漿洗。
不大的庭院一會兒就被這些嬌俏女兒家站滿了,冬雪融了又下,下了又融,氣溫還低沉着呢,可辭顏在她們的臉上看到的只有朝氣和稚嫩,像極了春日裏的嫩芽和花骨朵,含苞欲放。
“今兒把大家都叫來,二奶奶有話說。”玲瓏在一旁說話,態度平和中又帶着些許嚴厲,好幾個小丫頭看見她都覺着害怕,生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要被這位管事丫頭罵了。
辭顏笑笑,挨個的問了問名字和年紀,家裏還有些什麼人,何時進來錢家當差的。這不問不知道,問了才曉得,大部分都是進府不足兩年的,也沒什麼根基,家裏的人不是務農就是孤兒,到也都是些可憐人。
“之前我一直忙着照顧倆姐兒,不得空跟大家說說話,今兒既然都問了,那我也就有一說一了。在我這院子裏當差,首要的就是少嚼舌根,平日裏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搬弄是非,到處瞎打聽傳話的人,這種人要是被我發現了,那我這院裏可就容不下她了。”說話的語調比之平日裏冷了不少,拜玲瓏的“惡名”所賜,小丫頭們倒也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聽到二奶奶如此說話,自然都是如蒜般點頭。
“當然了,如果做得好,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都是花兒一般的年紀,也該多享受享受。玲瓏,趕明兒讓家裏的綉娘過來給大家都量量身形,一人做上兩身新衣服,也快到年節了,都喜喜慶慶的把這日子給過舒坦了才是。”
“奴婢謝過二奶奶,二奶奶為人這般和氣,在您手下當差都是奴婢們的福氣。”甜杏上前一步,討好的說道,辭顏雖有些瞧不上她這諂媚的樣子,但也不多冷臉,溫和的笑笑也就過了。
落英院中,上有和氣的奶奶坐鎮,下有兇狠的玲瓏管教,自然規矩了許多。十多日後,眾人都換上新的冬服,看着也倒是喜慶的很。
錢喻禮中間來過一次,想着他這連納兩妾,這嬌妻會不會有所不滿,打算來安慰一番呢,卻見辭顏一副笑意晏晏的樣子,怎麼說,越看越像等他去查賬的掌柜,一副見着東家開心的模樣。
冬去春來,落英院裏的幾株桃花依舊漸漸長開來了,丫頭們也換上了水綠色的春裝,棉帘子換成紗帘子,厚襖子也變成了嬌俏的百褶裙,整個院子裏都一片春意蕩漾,轉眼間,已是“新”辭顏來到這裏的第八個月份了。
地上仍舊鋪着厚厚的褥子,只不過上面爬着的娃娃從萱姐兒變成了茜姐兒,八個月的奶娃娃已經冒了兩顆嫩白的小牙齒,一笑就會流口水,短短的頭髮也能扎個小啾,兩個大大的酒窩映在臉上,辭顏坐在南邊的羅漢榻上,正綉着一方手帕,時不時的和茜姐兒互動一下,一旁的乳娘手裏拿着撥浪鼓和玩具,正逗着她不斷的往前爬。
又長一歲的辭顏,比之去年冬天的時候更加嬌嫩了。得力於這幅身子的先天優勢,貓了一冬之後愈髮膚如凝脂,白裏透紅。育有兩女的她平日裏穿戴也到簡單,一隻羊脂色的茉莉小簪斜墜在烏黑的髮髻之上,面容清麗,氣質溫柔,身着鵝黃色的煙紗散花裙,看上去俏皮如少女。
“乳娘,抱茜姐兒起來吧,奶羹做好了。”門外的玲瓏端着一個托盤進來,盤中的小碗裏放的就是這幾日四姑娘都在吃的奶羹。
茜姐兒似乎對奶羹的味道已經熟悉了,還沒等乳娘抱她呢,就四腳朝天的躺着了,辭顏見此不由的想笑,這小傢伙都是比尋常的孩童要機靈些,才八個月就知道許多事情了,身體也康健,人也愛笑,幾次抱着她去給太太請安,也是不怕生,哄得太太多有青眼,連着送了好些寶貝過來。
“二奶奶你看,這四姑娘啊,真真是個機靈的,聞到奶羹的香味,就等着了呢。”乳娘一邊說,一邊抱她起來。玲瓏用茜姐兒平日裏吃飯的小銀勺先試了試溫度,不大燙了才一點一點的給她餵了起來。
小姑娘身體好,胃口也大,不一會奶羹碗就見了底,吃飽喝足的她渾身都透着奶香味兒,好聞的很。辭顏下榻走過去抱她在懷裏,埋頭嗅了嗅,高興的說道,“可真是娘的香寶貝。”茜姐兒似乎能聽懂似的,小巴掌拍拍,又笑的流口水了。
一眾主僕在帶娃之中總是能尋到樂趣,整個落英院裏時不時就能傳出鬨笑聲來,不少僕人聽着都覺得羨慕,尤其是隔壁兩院的。
晴翠院的大奶奶常年吃藥,吃了葯人也多半是昏沉沉的睡覺,於是張媽媽管的緊,輕易不讓手下人大聲喧嘩,久而久之,這裏就跟個冷窖似的,進來也看不見個笑色,無論春夏秋冬的,僕人也大多是一身灰色打扮,沒半點朝氣。
旁邊的春雨院中,也是過的小心翼翼。前一月,琥珀姨娘的肚子顯懷了,太太找了妙春堂的大夫來診脈,說八成是個男胎,一下子把太太高興壞了,又是送人蔘,又是送平安符的,可是寶貝。
因而春雨堂里的人如今是萬事慎之又慎,把琥珀姨娘的肚子看的比天神還大,生怕有點閃失,太太讓她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