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睡吧，夢裏什麼都有

木燁覺得，自從認識謝澤以來，自己的知識圈總是能在某些個不合時宜的時間地點向未知領域擴散。

莫迪酒吧的軀體接觸也好，籃球場邊意料之外的測驗也罷，都在有意無意地幫她補習這方面的空白知識。

城裏的人都這麼會玩的嗎？她看向湛藍的天空。

成長過程中大人選擇緘默的教育空白被慢慢填補上，但木燁有種失落感。

她原以為自己的家庭已經很放得開，自己和母親米若蘭也屬於無話不談的閨蜜模式。

唯獨這方面，母親選擇讓她自己去探索。其實可以科學對待的，這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東西。大人的正確引導比任何科普都來得重要。

謝澤觀察到身邊人細微的心情變化，更是心虛得無地自容。

——

下半場開始后，譚若飛看着球場上自己的戰術佈局取得非常滿意的效果，他得意風生地走回原來觀戰的地方。

謝澤和木燁還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他過去后收穫了謝澤殺人般的眼神一枚，感到大大的不解。

他露出“幫你支開人，你就是這樣子報答我的”的心痛表情。

謝澤索性不看他。眼不見心不煩。

陳嘉在教室培訓完后也趕了過來。他買來了一袋子的雪糕，分給他們。

謝澤把整袋子拿過來，問木燁：“要哪個味？”

“抹茶。”他挑出抹茶味雪糕遞給她。

木燁接過來，撕開包裝嘗了一口，一掃剛才的小陰霾。

啊～果然，甜品是最佳治癒品。

謝澤感激地看了眼陳嘉，陳嘉被看得不知所云。

場上籃球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顧光生體力也明顯感覺跟不上了。旁邊王宇也是氣喘吁吁。

撐住，不能輸得太慘。

最後兩隊都是靠意志在撐。真的沒辦法，人手不夠，跑全場太累了。

比賽結束的口哨吹響后，顧光生鬆了一口氣。

譚若飛興沖沖地趕過去接顧光生。一個中場休息時間，已經讓譚若飛自來熟地將自己視為火箭班的場外助教了。畢竟下半場是在自己的戰術下勉強穩住的勝利。

顧光生場中的分數牌：31：30。“終於拿下了兩積分，年級排名里怎麼著也不會是倒數了。”他想。

“表現得很不錯。”譚若飛拍了拍他的背。

後面跟上來的王宇累雖累，但也心情甚佳。“飛哥，今天謝了。下回也請你來。”

“客氣客氣~”譚若飛朝他擺擺手。

木燁和莫晴柔也跟了過來。

“班大厲害！”木燁豎起大拇指。

顧光生看着她嘴角的綠色蛋糕漬，笑了。一抬頭就又對上謝澤插兜冷酷的樣子。

“今年的籃球賽真是，格外地熱鬧。”他心想。

——

儘管第一場險勝文一，但第二天晉級的第二場賽顯然軸不過理三班。

理三班因為賽制安排休息了一天，隊伍又個個強壯，實力實在是懸殊。顧光生和王宇只能盡量地拉小分數差，最後以31：40止步高二年級組的籃球賽。

班內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儘力了，也很欣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畢竟這比賽嘛，太認真了容易傷身，指那種摔胳膊斷腿的傷身，對火箭班的成員來說，代價還是挺大的。

反倒是非本班人員譚若飛，知道消息后還是可惜了一下。

“顧光生是顆好苗子，明明可以靠體育，卻還要靠好成績。”典型的譚若飛式邏輯。但他字裏行間的惋惜意味是很濃烈的。

年級籃球賽也近尾聲了，各年級最後一場決賽安排在十一長假后。於是理七的訓練也鬆了下來。

謝澤得閑后就開始有空琢磨木燁一個午休都沒落下的拉丁舞。

“她是要去參加什麼比賽嗎？”

“誰跟她搭檔呢？”

“動作會不會親密？”

越琢磨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琢磨。

在他終於決定去問木燁時，卻在木燁練舞的地方不遠處看到顧光生抱着教材也走了過去。

顧光生把那天中午的提議完善了一下，拿着規範嚴謹的策劃書去找木燁商量。

“木燁，你覺得怎麼樣？咱倆組隊，然後在班上再找幾個同學組個恰恰舞的節目。曲子和視頻我找好了，你看看，”他把手機里的視頻給木燁看，“這個動作比較簡單，就是要走隊形。”

木燁背靠牆壁，捧着那份策劃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班裏會跳的人多嗎？”

“這個你放心。小時候很流行拉丁舞培訓，我記得我們班幾乎每個人都報了班，男女都報。”顧光生胸有成竹地說。

木燁怎麼就沒想到呢。自己就是城外郊區的，生活中各式各樣的流行風尚，從衣食住行到文娛培訓，哪樣不是從城裏帶下來的風潮？

“那行吧，暫時我這邊是沒問題。你可以再問多幾個人。”木燁把那份精緻的策劃書捧回給顧光生，說句實話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挑剔的了。

“嗯，這沒問題。”顧光生聽到她的答話，先前怕被拒絕的緊張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這是顧光生第一次為了能和一個女生表演節目而絞盡腦汁。他沒法說服自己，自己這麼做只是單純地想在文藝匯演上為班級添榮譽。

對他來說，木燁的到來就像是一盒彩鉛，為他本應枯燥乏味的平淡生活塗上顏色。不同於水彩的濃艷，蠟筆的厚重，彩鉛的色澤淡雅清麗，柔和得就像木燁富含笑意的眼睛。

天可以是綠的，樹可以是藍的，大山山頂上的雪也可以是粉的，只要木燁出現，這些都沒問題。

謝澤此時貓在不遠處，把他們的對話仔仔細細地聽了進去。

想約文藝匯演跳恰恰？？？叔叔我們不約！叔叔回去睡吧，夢裏什麼都有。

但話說回來，聽這對話的意思，怪叔叔現在才開始着手準備的，那木燁這段時間的舞，又是為什麼比賽準備的？

他掏出手機，把全城才藝比賽的公眾號微博豆瓣知乎等各個app都翻了個遍，最後界面定格在一個公眾號的海報上。

海報上用老年人專用炫彩加大字體寫着：“B市海殷如意小區才藝表演比賽”，比賽地點在B市海殷郊區，時間也剛好是在重陽，十一長假裏的重陽節。

謝澤關注了這個公眾號，彈出了一則消息：

“我親愛的如意社員，你來了。［微笑]

歡迎來到我們幸福的大家庭。[鮮花]

了解往期活動請回復‘1’[可愛]

如果你有任何才藝，歡迎報名海殷如意小區才藝比賽，了解詳情請回復‘2’[可愛]

另外，我們需要數名攝影師和攝像師，無論專業與否均歡迎參與，了解詳情請私戳‘3’[調皮]”

攝影攝像啊。謝澤回復了個數字“3”，彈出來一個微信名片。他正準備發送申請添加好友，但想了一下又退出來。

保險起見，還是了解清楚情況再來。

他鎖屏，走回了午休的天台。

——

木燁這幾天上課有點魂不守舍。

倒也不是因為臨近十一長假的原因。因為平日裏她就挺自律的，從小受爸爸木霖的影響做事很有規劃性，所以長假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誘惑。

讓她分神的是顧光生那天給她看的舞蹈視頻。恰恰舞相較於其他舞蹈，更需要舞伴間的默契，拉手扶腰，以及勾腿這些都是必要的舞蹈元素。

她是從小跟自己爸媽搭檔慣了，就不怎麼覺得這動作親密，可一旦換成其他人，還是班長大人顧光生，她就真的慫了。光是想像那個畫面，就感覺畏手畏腳的，好不自在。

“同學們，這周五放長假，放到下周四。作業呢，想必你們各科老師都會有安排。為了給你們減量，我這裏兩份卷子就先發下去，讓你們先做。”班主任抓住了這下課前的五分鐘，讓各組組長下發語文科目的卷子。

班內同學聽到，雀躍了一下。連莫晴柔都不例外：“太好了。還有兩天才放假，最近先把語文卷子做了。”

木燁拿到卷子后掃了一眼，難度中等。“嗯，問題不大，明天語文課可以做完。”

“那你做題速度可以呀。”莫晴柔調侃。

“不包含作文的那種。不過，這速度能勻點給數學就好了。”

莫晴柔了意地笑了。

“另外呢，”班主任向上推了一下眼鏡，“籃球賽告一段落了，辛苦班長顧光生和體委王宇為班級爭光所做的努力，也辛苦同學們的支持。那麼接下來元旦文藝匯演節目也提上日程了，希望同學們踴躍報名。”

說到文藝匯演，班內的女生們就開始陸續地交頭接耳了。畢竟15班女生如雲，且居住在市內的居多，省城熏陶下的藝術修養也高。會一兩樣樂器、一兩種舞蹈甚至是戲劇都是常事。

但會是一回事，想不想上台也是另一回事。在含苞的年齡里或羞怯或陽光，本就沒什麼優劣之分。

林笙南很想知道顧光生有沒有打算表演節目，但又怕直接問顯得太唐突。

她身子湊前，用筆蓋敲了一下顧光生的手臂，“班大，月考的文綜卷子借我看一下。”

顧光生說了句“稍等”，就從旁邊的小書堆里抽出一份卷子：“給！”轉頭遞給了她。

“謝謝班長。”林笙南接過卷子后，錯失開口的良機，任顧光生頭轉回去。

此時的顧光生正低頭研究隊形。三角隊形有點單調，五支隊形倒是剛剛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湊出那麼多個人。

他思索着，轉過頭去問林笙南：“你會恰恰嗎？”

“啊？”林笙南一頭霧水，然後又瞬間反應過來，“學過！”

“那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節目？”

“恰恰嗎？可以呀。”要！千萬個要！

“嗯，謝謝。”顧光生又轉過去，在自己和木燁名字下面，又添多了一個林笙南。

行了，女生好像是方便組隊，反而男生比較難找。但不管怎麼樣，總算踏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