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怪那小子
“喂，面盆，自行車給我吧。”左瑞伸手牽過自行車，面盆正從悲傷的情緒中復蘇過來，左瑞這個舉動，又讓她開心了一下。
左瑞的家就在眼前，親媽叉着腰一副罵人的姿態，難不成左瑞又闖禍了？
左瑞好像看不出來這些，毫無眼色的想將自己的書包遞給媽媽，但是媽媽並沒有接住。
“為了等那小子，今天牽着自行車回來的，又慢又累。”左瑞看了一眼後面的面盆，試圖用眼神再次解釋一遍，今天回家晚了都怪那小子，就是那小子。
親媽仍然叉着腰不說話，一種審視的眼神看着左瑞，看得於凡都有點害怕。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她要送你回來你自己不會騎自行載着她啊，人家幫你推了一路的自行車累死累活的，你不僅還說謊，你還來抱怨。等吃完飯再跟你算這筆賬。”
於凡盯着左瑞親媽咬牙切齒的一頓動嘴，但是聽不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了？是不是砸壞了左瑞阿姨記仇了？還是左瑞又闖什麼了？
算了，還是先回去吧，馬上天就黑了，怕鬼。
左瑞接到一個自己不想接的任務，轉身剛想執行任務的時候，任務本人已經往後挪了幾步。
小瘋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面盆，我媽叫你去吃飯！”左瑞衝著於凡大聲叫道。
親媽一個巴掌到自己的後腦勺：“人家沒有名字啊!誰教你給別人起外號的。”
左瑞深吸一口氣，真是！啥啥啥都怪我！
“你不是還叫我小王八嗎，你教的！”
親媽感想再次動手，於凡一轉身，神奇的給親媽按上了暫停鍵。
親媽揚起的手落在了左瑞的肩膀上，假裝大家都是好兄弟，動手這種事情不存在的。
矮油，看來這個面盆除了做麵條還有別的功能的嗎。
面盆兩隻手掛在書包帶上面，看着自己的腳尖砸着地上的土。
這剛把人家兒子的頭砸壞，玻璃錢和醫藥費還沒賠，又要去人家家裏吃飯。
這......怎麼能撐起這麼厚的臉。
面盆不好意思拒絕，更不好意思答應。
親媽把左瑞往於凡那個方向推了一把，霸王瑞指着她的鼻子再一次字字珠璣的問道：“你，去還是不去!”
“又欺負人家。”霸王瑞的後腦勺又遭到了恐嚇式的撫摸。腦袋!腦門上的創可貼不是很明顯嗎！親媽！
左瑞的親媽露出了自己都很難享受到的慈母的微笑。
“都來到家門口了，你不進去吃，該不會嫌棄阿姨做的飯不好吃吧。”
媽。你可真會邀請人吃飯。
媽，你說話的態度真的跟你剛才的微笑不太適合。
面盆看着左瑞親媽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黑色白球鞋還是在大逆不道的磕着地球母親。
“愣着幹什麼？趕緊領着人家回家一起吃飯去。”左瑞被逼無奈只好把掛在書包帶上面的小手拉下來，拽着於凡的書包帶子，把於凡拽在身後。親媽則是牽着於凡的一隻小手，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直接往自己家門口領。
媽，你不長點心，人家沒準害怕你把人家毒死。
還沒到家門口呢，親爹也從裏面出來了。
乖乖，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你們平時怎麼寵溺着這個掛了彩的兒子呢。
親爹還算有點父子之情，幫着自己拿着書包。
你們知道吧，你們不知道吧，這是第一次，這真的是第一次。自從自己能背的上書包之後就只能自己背，自己卸。自從上幼兒園的第一天瑞寶寶就開始自己背書包了，所以你們這是幹啥呢？演戲呢？
還是被我媽傳染的啊！
太虛假了！小學智商理解不了啊。
“來，瑞兒啊，快帶你同學去洗手。”
你們別客氣，像我們平常一樣叫我左瑞就行了，叫我左瑞！還有她不是我同學，我跟她不是一個班的，你看着我們倆的身高差，智商差，你看不出來嗎！
等等，你們是不是還不知道我上幾年級啊。
對對對，我忘了，出了這個門所有的事情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是嗎，這是多麼有原則的教條啊。
你別去家長會啊，你們別跟老劉打電話啊，別我砸個玻璃就去學校哇，我中午留校別給我送飯啊，別啊。
不！飯還是要送的。不送只能搶了，你們是怕我搶別人的飯吃吧！
哼。
“走，洗手去吧。”左瑞的表情顯然不太友好。
對，就是嫉妒。
我一個大老爺們就是嫉妒。
我敢嫉妒就敢承認。
左瑞盯着她，指着肥皂，“你洗手不用肥皂還洗什麼手啊，你舔舔得了。”
“怎麼說話呢。”親媽語氣不算強烈的呵斥道。
又來，我是病號。
“媽，你看看我腦袋，這是正常小孩的腦袋嗎？”左瑞指着自己頭上的紗佈控訴道。
親媽趕緊揉揉兒子的背，“對不起啊，兒子，我忘記了。”話音剛落，一巴掌又打在了左瑞屁股上面。
親媽！不準在我同學面前打我屁股，不，不準在任何人面前打我屁股，我是要面子的人！
但是他現在不能控訴，如果自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於凡有可能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情。
三步之外又飄來親媽笑着補充的語句：“我又沒使勁兒，矯情個什麼。”
“哈哈哈。”那是親爸的嘲笑。
“哈哈哈。”那是親媽的嘲笑。
瑞寶寶的心情只能用卧槽的語氣才能表示。
矯情的眼神從父母那裏回來之後，面盆也在笑。
“卧槽！你竟然也笑。”卧槽，我是把剛才想的“卧槽”給說出來了嗎？
瑞寶寶趕緊下意識的一手捂着後腦勺一手捂着屁股。
“咯咯咯。”人家不僅會笑而且還會笑出聲。
卧槽，還會咯咯咯。老母雞下蛋呢？不不不，不可以對女孩子說這種話，不，不可以對女孩子想這種話。
呸呸呸。什麼玩意，我還是個孩子。
卧槽我剛才手放哪了。丟人啊。
親媽！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洗完了嗎左瑞，快過來吃飯。飯菜都燒好有一會兒了。”
“來~了~。”瑞寶寶故意拉長了音，表示自己今天的心情很不一樣。
為了保持老爸教的討媳婦的紳士風度，自己讓面盆先洗。不對，討媳婦的風度怎麼能用在面盆身上。
呸呸呸，這個想法不吉利。以後得改。
“你洗完了你先去吧。”
面盆搖搖頭，“我要等你一塊。”
哎呦，還挺羞怯的。
我怎麼不太相信這是真的你呢。
慫。
“於凡，快過來坐。”
親媽拍着自己身邊的椅子，笑的像一朵綻放了的花。
於凡羞怯的做了過去。
“於凡，拿筷子。”
於凡拿起了筷子。
“於凡，加快肉。”
於凡夾起了一塊肉。
瞬間，於凡的碗裏多了兩塊肉，嘴裏還叼着一塊。
左瑞守着一碗白白的米飯等待着肉。
親媽眼睛一瞪，卧槽我做錯了什麼？
“左瑞你咋只顧着自己吃呢，快給你同學夾菜。”
卧槽，瑞寶寶什麼都沒吃好嗎，瑞寶寶一塊肉都沒夾，瑞寶寶還得給別人夾肉。
瑞寶寶委屈。
左瑞盯着於凡通紅的小臉，把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茄子燒肉，毫無感情的夾了一塊青辣椒，毫無誠意的送到了於凡的碗裏面。
“怎麼給你同學夾了青辣椒。”親媽用筷子打了自己的筷子一下。
“青辣椒又有營養，又好吃，這不是你說的嗎？”
“快吃你的飯。”
然後再就沒人理他了。
只有面盆的眼睛偶爾騰出來看他兩眼。
左瑞仍然氣鼓鼓的，表示不服氣。而且那傢伙看起來就是一個喜歡吃辣椒的人。
左瑞乾脆放下筷子抱着胳膊氣鼓鼓的看着對面的面盆。
面盆這種場面見得多了，雖然這是第一個在家長面前明晃晃的表達憤怒的人。
不過，表面里怎樣，背地裏又怎樣。事後敢動我一下，我就可以跟你打一架。我們小孩子的良心說沒了就沒了的。
不過，看在你被我砸壞了的面子上，可以讓着你。
如果左瑞知道面盆的心裏規律是這樣的，大概會跳起來吧。
“吃飯的事後不要吧唧嘴。”左瑞開始挑毛病。
於凡水靈靈的大眼睛衝著左瑞眨了眨，這是左瑞啊，那些規則不能用在左瑞身上，而且剛才也看出來了，左瑞一定不是那一種表面上不吱聲，卻家長搞事情的孩子，霸王瑞可以當著家長面前搞事情，比如說現在，就正在搞。
好不吧唧嘴。
“坐的時候把膝蓋併攏。”
水靈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好的，膝蓋併攏。
“把你的衣服拉鏈拉上。”
水靈靈大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真的做不到哇，校服就這一件，拉鏈早壞了。
被老師拉到黑板前站着都拉不上。
“兒子啊，快別欺負小朋友了，快吃飯了。不然又得挨揍了。”老爸在左瑞耳邊悄聲說。
爺兒倆個齊齊的看向親媽，果然一副要不是你同學在，你就挨揍了的樣子。
但是要不是我“同學”在，我也沒這些事情啊。
親媽拉着於凡的衣服看了看，又抬眼跟左瑞說。
“回頭把你去年穿的那件校服拿來給於凡換上。”
“為什麼？那是我收着當紀念用的。沒準哪天校服不夠穿了還能當湊活着用一下。”
“因為女孩子穿衣服要拉上拉鏈。”老媽的嘴角漾着一抹壞笑。“這可是你剛才說的。”
讓你挑事，讓你多嘴，讓你沒事找事。
這下好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水靈靈甜甜的說道，“謝謝阿姨。”
肇事者終於騰出嘴來說話了。
“沒關係，真乖啊。”老媽帶着慈祥的微笑，摸了摸一看就好幾天沒洗的頭。又轉頭對着親爸說了一句，“養女兒就是好，你看多乖是不是？”
卧槽，我要跳起來了。
我還在這呢，當著我的面這麼說真的好嗎。
老爸竟然點頭，他竟然笑着點頭。
父子情分到此為止了，以後兄弟也沒得做了。
你們養閨女吧，我要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不上學了，太棒了。
碗裏終於多了塊肉。
“養兒子也好，上陣父子兵，打架還能一塊相互照應着。”
親爸，我愛你。
由於飯局的前半部分某個人一直在表示自己很生氣，都沒好好吃飯。所以只能在後半句奮起直追，好漢不吃眼前虧，肉不能就這麼全被人搶走了。
面盆終於把校服的拉鏈拉上了。
“這件放這裏，你下次過來拿，我明天到集市上順便找裁縫店給你補一下。”
面盆朝親媽鞠了一躬，“謝謝阿姨。”
“哎呦真可愛。”親媽又和藹的在面盆的頭上擦了擦。
媽你以後不要碰我，你真的看不出來那滿頭雜毛多少年沒沒洗了嗎？
“左瑞，把你同學送回去。”
“我送她！？”
吃我們家的飯，穿我的衣服，還得我送她回去？
“是啊，不然我送？”
左瑞這句話聽得明白，這句話絕不是在相互客氣，而是，你不送我就抽你信不信。但是他堂堂水仙村小霸王不能像強權妥協。
“我還得寫作業呢。”
“別開玩笑了，你什麼時候寫過作業？”
是！人家家長都希望自己孩子考一個好分數，人家家長都會督促自己家小孩子寫作業。你看看您們，我自己要求寫作業了你們都不讓。
明天老劉在我問我要作業我就跟他直說了。
我爹媽不讓我寫，他們想讓我娶面盆。
人心險惡啊。
老媽給面盆背上書包之後，兩個小傢伙一前一後消失在黑暗中。
“我們兒子真行，這麼小就拐個小姑娘回來了，”
“那是，我們兒子呀。”
能不能當面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