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楚言忽然抬頭，若有所思的看向二樓就餐大廳。

從剛才開始，他就聞到了很濃烈的血腥味，就像是被肢解以後流了一大灘血，腥臭難聞。

靠坐在沙發上神遊幾秒，若無其事的收起手機，準備起身去看看情況。

身影一頓，猛地轉過身，眯起眼，氣勢陡然一變。

不期然對上一雙冷漠渾濁的眼。

混濁的黃色瞳孔泛着幽光，貓的豎瞳，蛇的鱗片，鱷魚的四肢，蜥蜴的尾巴，人類的……頭！

就像是被科學怪人七拼八湊弄出來的怪物。

它正冷靜的趴在酒店的落地玻璃上，一動不動像是等待出擊的狩獵者，直勾勾的盯着酒店大廳僅存的幾個人。

冷靜，沒錯。

是冷靜。

它就像叢林裏的捕獵者，這樣的目光楚言曾見過無數次，每次生與死的邊界，他都會見到這樣冷靜到漠然的目光。

狩獵者對待獵物的冷靜。

如同人類準備殺死一隻雞做一道美食一樣，準備時的冷靜，殺雞時的漠然，還有一絲絲不可察覺的興奮。

楚言覺得自己的比喻有意思極了。

他甚至有一瞬間在思考，這個怪物是否真的會興緻勃勃的把人類烹飪成一道美食。

至於它到底看了多久，又是什麼時候出現，楚言不知道，不過也不需要知道就是了。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幾個人愣在原地，捏着脖子瞬間失聲，連呼喊的力氣也沒了。

停了好一會兒，在他們看來甚至是一個世紀的長度，他們終於能夠重新掌握自己的喉嚨，發出刺耳尖叫，連滾帶爬的往電梯口逃。

“啊啊啊啊啊！怪物啊！”

“救命啊有怪物！”

一如既往的聒噪。

“吱――”

怪物咧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像是微笑，微笑着嘲弄這群無聊的人類。

它的嘴很大，唇肉外翻可以看見裏面的倒刺，這樣一張嘴被按在和人類一樣的腦袋上只讓人覺得慎得慌，更別說獠牙里還掛着血淋淋的肉條。

“這個世界的怪物？”楚言提起興趣，彎着腰湊近，隔着一層玻璃近乎是臉貼臉了。

長的確實很醜，而且很彆扭。

怪物的身高和楚言差不多，如果完全站立或許還比楚言高點，像是想到什麼，曲指在玻璃上敲了敲，貓一般的豎瞳緊縮一下。

看來這個怪物的聽覺不錯。

“吱――”

“砰！”

怪物尖叫，發狂般用腦袋撞擊玻璃門，力道之大把玻璃撞的嗡嗡響，怕是再多來幾下就會被撞碎。

撞了一會兒，它忽然停下，咧着嘴衝著楚言發出吱吱的聲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楚言皺着眉，曲指敲玻璃的頻率更快了。

充耳不聞，絲毫沒有被分散注意力，怪物繼續直勾勾的盯着楚言的臉。

像是知道自己無法撞開玻璃而停止無用功的動作。

聰明的可怕。

“快離開，那邊那個人！”

“遠離怪物！”

大堂經理姍姍來遲，帶着一大批保安面色嚴肅的看向楚言，準確來說是看向他身後的怪物。

“你在做什麼？”經理注意到楚言敲擊玻璃的手指，他皺着眉，大聲呵斥：“不準挑釁刺激怪物，不然我們有權利把你當場擊斃。”

說著，他舉起槍，黑漆漆的槍口正對楚言的腦袋，也許下一刻他就會直接被爆頭。

楚言停下，露出符合乖巧定義的微笑，本就出色的外貌配上淡淡的笑容，讓人好感頓生。

他狀似無奈的舉起手，按照經理指揮往旁邊走，不再試圖激怒那怪物。

保安訓練有素的拉上窗帘，直至陽光徹底被隔絕，撞擊聲又響起不過片刻再次停下，一片寂靜。

楚言挑眉，那怪物放棄了？

看不到目標就放棄嗎？

“你――”

解決了怪物，回過神的經理皺起眉，面色難看的看向楚言。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想害死我們嗎？等黃霧散去我們會把你交到警局！”語速又急又快，經理恨不得把這種討厭的顧客直接扔出去。

看上去確實是被楚言無腦的舉動給氣的不輕。

“……等黃霧散去嗎？”楚言若有所思的重複了遍，絲毫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隨即他露出乖巧的微笑：“那麼……或許沒這個機會了呢。”

“你說――”什麼

他忽然抬頭。

“啊啊啊啊！怪物啊！”

“有怪物出現了！”

“怪物來了啊！”

……

還沒等經理說話，二樓食堂發出無數尖叫，此起彼伏碗碟破碎的聲音響起。

“吱――”更為粗壯的怪物出現在二樓就餐大廳，速度飛快的襲擊着騷動的人類。

明明擁有着類似人類的頭顱，卻能夠毫不猶豫的啃食人類。

淪為人間地獄不過是一分鐘的事情。

楚言微笑：“現在還要把我送到警局嗎？”

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經理驚恐的宛若看怪物的目光。

“nonono，這個怪物可不是我放進來的，是你們廚師的後門沒關好。”楚言可不想被當成禽獸，他聳聳肩，表示真的與自己無關。

至於那個倒霉的廚師，現在可能已經被消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