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入侵
她暗自冷笑：原來這簽上說你註定一生孤苦，只是這最後一句卻不甚明了。正想着，不提防自己面前簽筒忽地倒地，也滑出一支簽來。她撿起來看了，上面寫：“秭歸半夜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時光倥傯空餘恨，鏡花水月嘆無緣。”
這是求而不得還死不悔改了？燕少舞心有怒氣，閉目暗自運起尋靈訣，再睜眼，看到在身前不遠處有一個小人，通體發光，正是此地的土地廟判，她喝罵道：“你這小毛神，也配給我批命！”
那小人道：“你為何能看見我？”
燕少舞笑道：“你走近來看看便知。”
那小人走過來，定睛瞧了半天，卻是看不出什麼來。燕少舞嘿嘿一笑，猛然間周身黑氣大漲。那小人見了，戰戰兢兢地說道：“魔……魔……你……”
燕少舞正要取他性命，卻是感覺被誰拉了幾下，她收了功法，卻看到孟巧兒拽着自己衣袖，說道：“你剛才發什麼楞啊，我不識字，你快幫我看看這簽上說的什麼。”
她冷眼看着面前少女，正要如實相告，看到她巴巴的眼神，心中一軟，道：“說你大富大貴，能嫁個好郎君呢！”
孟巧兒眼睛一亮，問：“上面有沒有說他是什麼樣的人？”
她眸子清澈無邪，面帶期許，燕少舞看了，恍惚間回到了古琴門，竟不自覺暗道：師妹還是這般好看！
卻是此時，孟巧兒額間硃砂志忽地亮了兩下，本來是明紅色，剎那間變得鮮艷欲滴。燕少舞心中奇怪，伸手撫了上去。
“你幹嘛呢，手拿開！”孟巧兒不滿道。
燕少舞收回了手，眼中發出異樣的光芒。她觸摸到了硃砂志，感到了其中的變化，那裏有熟悉的氣息，那是一絲魔氣，微微一笑，剎那間明白了一切。
暗道：魔神，你費盡心機種下靈犀脈，恐怕想不到是為他人做嫁衣吧。我此番剖開她胸腹，取了靈犀果，這爛柯界就困不住我。
眼中泛起些狠厲來，手上立刻泛起黑氣，正欲抓過去，不料卻是動作一滯，原來孟巧兒發現了她手上手上的異樣，一把抓住，問道：“你手怎麼這麼臟，黑乎乎的。”
她掏出汗巾來，用力擦了擦，卻見那黑氣毫不消退，急道：“怎麼回事，是不是中毒了？”
燕少舞故意道：“前些天對付蓮湖幫，為了讓他們上鉤，我自己也飲了毒酒，只不過我內功深厚，一直壓着，原以為能撐到京城，想不到會在半路上發作，我很快毒發，你快離我遠點，別傳給你。”
孟巧兒信了她，幾乎哭出來，道：“我們快去找大夫。”
燕少舞搖頭道：“沒用的，這毒只有御醫華春景能救，他人在京城，根本來不及。”
孟巧兒拉着她就要往外走，說道：“白嵐教有好大夫，我帶你去。”
燕少舞道：“沒用的，這子午離魂散，是從三十六種毒藥中取出十二種來配製的，要解毒，就要知道配方，但這天下除了華春景，天下根本沒人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你快說啊。”
燕少舞苦笑：“除非有人肯幫我把毒吸出來，可惜世上沒有這樣的人。”
她掏出把刀來，在手臂上劃了一道，說道：“你看，我手臂上的血已經黑了，來不及了。”孟巧兒看她突然引刃自殘，發出一聲驚呼，看到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血，更對她中毒的事確信不疑，急忙拉過她的手臂，想也不想，嘴巴湊了上去。
燕少舞看她不由分說，就貼上去吸傷口，暗罵：說什麼你都信，你這個蠢女人，活在在世上，早晚要被人騙個徹底，到時候你傷心欲絕，恐怕生不如死。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就剖心取果，給你個乾脆。
她揮起另一隻手，暗暗運功，冷笑一聲，就要抓下去。
一乜眼，看到孟巧兒低着頭，幾縷秀髮垂下，擋住了她精緻的側臉，鬼使神差般，變抓為拂，幫她順到耳後。
這動作極為自然，彷彿做過了千百遍一般，以至於她被自己嚇了一跳，搖頭暗道：罷了，看在曾經是師姐妹的份上，且讓你多活一日吧。
她收了魔氣，拍了拍孟巧兒，說道：“成了。血已變成紅色的了，多謝巧兒救命之恩，可惜你如今中了毒，命不久矣。”
孟巧兒低頭一看，果然傷口已沒了黑氣，放心心來，說道：“我不管，先救你才是要緊的，我命硬的很，趁着沒毒發，我們趕快去京城吧。”
燕少舞正欲答話，忽然聽得身後有奇怪的喘息聲，轉頭看去，正有一人，眼見就要撲過來。
那人嘴角滿是鮮血，雙目無瞳，顯得凶戾無比，孟巧兒見狀大驚失色。燕少舞眉頭一皺，一掌拍出，將那人打出幾丈遠，本以為他中招后必死無疑，卻不料那人再次爬起，不管不顧，又撲了上來。
魔氣？
燕少舞看出不對來，她一掌拍出的時候，便發現了異樣。這人分明已死多時，是靠一縷魔氣支撐身體行動。
她又拍出一掌，同時運功將那縷魔氣吸掉，果然，那人倒在地上再不動了。
周圍又有幾人向此處撲來，皆是同之前那人一般狀況，燕少舞不想過多糾纏，拉起孟巧兒，二人幾個縱躍，便出了廟門。
門外卻是空空曠曠，看不到一人。孟巧兒心道，這廟宇雖然比較偏僻，但也不該不見一個人影啊。她凝神細聽，似乎是遠處卻是有嘈雜聲，依稀還有哭喊尖叫聲。
兩人慾看個究竟，急忙往解釋奔去。拐過街角，看了一眼，大吃一驚。
街上早已亂成一團，不少人發了瘋般，見人便咬。他們身形奇快，普通人根本躲避不及便被撲倒。一時間血肉橫飛，到處是哭天搶地。
孟巧兒心中震驚，她被這慘烈的景象嚇到了，不自覺攢住身邊人的衣角。燕少舞感覺到了，嘴角微微揚起，說道：“這是血魔嗜，被咬到的人很快會魔氣纏身，不記得自己是誰，變得如同行屍走肉般，見人便咬。”
“我們先離開這裏。”燕少舞說完，拉起驚呆的孟巧兒，往城外奔去。
之前看到的景象慘烈，孟巧兒一直沒回過神來，發覺被公主帶出城外，才道：“我還有同伴在客棧，我得去找他們。”燕少舞道：“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客棧，你恐怕去了也沒用。”
孟巧兒點了點頭，拿出一支白嵐教聯絡的響箭，燃起火摺子，只聽一聲高吭的鳴聲響起，響箭放上了天，放出耀眼的光。
燕少舞揶揄道：“你還知道讓他們來找你，還算沒笨到家。”
看到少女白了自己一眼，她哂笑一聲，又道：“看來有魔界的人進入這爛柯界。”盯看着她的胸口，笑道：“說不準是為了某樣東西而來。”
孟巧兒暗啐一口，用手擋在胸前，問：“這裏不是大遲國嗎，爛柯界是什麼？”
燕少舞道：“你只知道大遲國，可曾想過大遲國之外是什麼國，千里之外是什麼地方，這個世界又是什麼？”
孟巧兒撇了撇嘴道：“我何必知道，我又不是皇帝，才不管什麼國不國的，那麼遠我又到不了那裏，知道也沒有用。”
燕少舞哼了一聲，面色一點點冷了下來：“是啊，你又何必知道，一天之後，你更無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