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敗落】（上）
宋石雅醫生早晨五點半偷偷溜回住院部五樓。
剛進走廊，便看到護士小李打着哈欠、端着洗臉盆去衛生間洗漱。
四目相視，小李誇張的裂嘴，壓低聲音，一邊招手，讓她走近點，一邊神秘兮兮道：“宋醫生，昨晚差點出大事了，你離開值班崗位，恰好來了位急症病人，找不着你人，打你電話也不接，哎呀！可把我和肖紅急壞了……”
宋石雅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驀地大變，“最後呢？”
小李語氣忽轉興奮，“幸虧韓醫生在……”
“韓醫生？我們科室哪有什麼韓……”宋石雅一把抓住小李的手腕，緊張道：“你是說，剛來的小年輕……”
“可不就是韓醫生，韓醫生可厲害了，你不知道昨天的急症患者是什麼人吧，你永遠都猜不到……”小李嘰嘰喳喳一通，恨不得回去把簽名照片拿出來炫耀。
可是一想道昨天答應蘇甜要替她保密，於是拚命忍了下來。
宋石雅默默聽着，眉心微微斂着，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忽然她開口問，“急症患者是什麼病？”
“痛經，重度痛經。”
宋石雅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要命的病。開點止痛藥，或打兩瓶點滴，足以緩解，想必現在的中醫大學生看這類普通病症不會有問題吧。
“患者呢？沒有投訴吧？”
見宋石雅半天沒有說個謝字，小李不想再搭理她，撇了撇嘴，“昨晚緩解疼痛后馬上離開了……”
她的話音未落，韓向陽從一間病房走了出來。
婦科醫生值班室的確有四張高低床，但最近幾年沒有來過男醫生，他一大男人，不好意思和一群女人共用休息室。
只好選擇一間無人病房眯了兩三個小時。
“早！韓醫生！”小李笑着打招呼，離開宋石雅，快步朝他走去，熱絡道：“一會我幫你帶早點，你喜歡吃什麼，醫院對面有幾家早點做的不錯，有豆皮，小籠包，牛肉牛筋粉，還有熱乾麵……”
韓向陽裂開一嘴白牙，正要禮貌地回復，宋石雅沉着臉，“小韓，你跟我來。”
小李再次撇嘴，和韓向陽擦肩而過時，回頭看到宋石雅走進辦公室，她悄悄對韓向陽說：“小心點，宋醫生八成跟她老公扯過皮，說不定還動了手……”
說到這裏，她再次壓低聲音，“啰，她右臉頰有些紅腫，左手指還破了皮……”
韓向陽實在佩服她的觀察力，笑笑說：“謝謝你！”
小李很開心地笑了，朝辦公室努努嘴，“一會她要是敢找你麻煩，我和肖紅替你出頭。真沒良心，昨天要不是我們，哼！她麻煩大了。”
“應該不會。”韓向陽走向辦公室，在門前稍稍駐足，回頭道：“豆皮和豆漿！拜託了！”
“好嘞！一會見！”小李喜滋滋地端着洗臉盆和一盆子廉價化妝品和毛巾牙刷衝進了衛生間。
韓向陽進門，宋石雅已經坐在電腦前，手指噼里啪啦連點，也不看韓向陽，語氣清冷：“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電話打不通，可以去我家找我，就是找不到，也應該去找蕭主任和其她醫生。現在的患者眼睛尖，心思足，我們一不小心就陷入被動了，特別是醫生這個職業，涉及到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容不得半點馬虎……”
韓向陽笑笑，說了聲，“好的。”
“咦！你沒用藥？”宋石雅打開系統看昨天的病歷，“推拿按摩解決的？大學還學過這個？”
不等韓向陽回答，她語氣放緩，“治好了就行。開的藥方也對路，不錯！小韓！坐！坐下說話。”
韓向陽落座。
“謝謝！”一時間抹不開面子的宋石雅，語氣再次放柔，“剛才我有些急躁，主要是擔心……”
“沒事！只要不跟醫院和您添麻煩就好！”
接着又問他在那所學校畢業，曾經在什麼醫院有過短期實習經驗等等，便隨口介紹了邯陽中醫院的一些情況。比如醫院有四百多張病床，婦科有多少張病床，幾個病室。八點十分，主任查房；9點半前要完成下醫囑、開檢查、收住院等。
“好好乾！”宋石雅大概滿懷心思，也沒心情和韓向陽繼續交流，強打笑臉，“小韓，你先去洗漱吧，完了去吃早點，這邊我盯着，第一次值夜班，周圍的早點店你也不熟，八點前回來，一起查房，去吧……”
…………
…………
韓向陽下班時，已是中午11點半，天上艷陽高掛，烤的路面發燙。
他家距離中醫院並不遠，走路不超過十五分鐘，中醫院在體育館路，他家在大智路，一個街區的距離。
韓向陽心情複雜的沿着街邊往家走，蓋因為昨天的事情太玄幻了。
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全息診療系統，先是驚詫，而後是驚喜，再接着，是……
縱然擁有一個診療系統，但無奈他沒有處方權，好比一武林高手身懷絕頂內功，卻無法使用。昨天能上手，只是一個巧合，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多見。
被高溫肆虐空氣中熱浪夾雜着街邊商店的空調冷風，涼熱輪轉席捲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臉頰。
當他走近一棟商家兩用住宅時，抬頭看了看六樓。
六樓正是他家，也是頂樓，七八年前自家蓋的房子，整個六樓全是他家的，五室三廳，外加一個碩大的露天花園。
大樓總共有二十多家商鋪，四十多套商品房，是韓家的最重要家產，也是韓向陽父親韓光明在邯陽賺取的第一桶金，當年就是憑藉這棟大樓，韓光明從一個小包工頭一躍成為邯陽市房產“大亨”級人物，不算售出的商品房，僅僅二十多套商鋪，每年坐收數百萬的租金。
大樓左側是四五間食鋪，兩間快餐店，一間蛋糕店，轉彎處是一間奶茶鋪，轉過去則是十來間服裝店和一家小型超市。
韓向陽路過快餐店門前，便能從空調吹出的冷風中聞到炸魚、排骨湯和牛腩的味道。
當他路過奶茶店門前時，兩個正坐在櫃枱吃快餐的女孩之一，眼尖地朝他揚起手喊了聲，“喲！小帥哥回來了，吃飯了沒有？”
和他打招呼的女孩皮膚微黑，身材比較健碩，性格大方活潑，是這家奶茶店的店主，以前在樓下一間服裝店打工，後來租了他家的門面開了個小奶茶店，打工時間帶開店，四五年，每次看到韓向陽，都要逗弄幾句。似乎看到韓向陽面紅耳赤，比她賣了一百杯奶茶還要開心。
以前韓向陽對她是能躲就躲，後來了解她的性格和為人後，倒也不再紅臉。
“小梅姐！我馬上回家吃飯。”他朝小梅姐揮揮手。
“要不嫌棄，來和我們一起吃唄！”小梅姐揚起笑臉。
“謝謝！”韓向陽又看了一眼小梅姐正讀高中的妹妹，客客氣氣說了聲：“你們慢吃。”
看着韓向陽的身影消失，一直低頭的妹妹這才抬起頭，眺望着店門外，見姐姐嘴裏含着飯還得意的哼着小曲，她忍不住低嗔道：“姐……以後能不能別再逗弄人家了，弄得人家都不敢來店裏買奶茶了。”
“喲喲喲！你這小丫頭……嘖嘖！姐可告訴你，別想東想西了，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姐！我才沒想呢……”小姑娘“騰”地放下手中盒飯，一對眼睛都要紅了。
“好好好，是姐說錯了，你沒瞎想，是姐想多了，喲！怎麼了這是，就一句玩笑話，你還要流哈喇子不成？”
小姑娘真流淚了，跺腳，“你還說……”
馮小梅放下筷子，微微嘆了口氣，放緩語氣，“妹子啊！就韓向陽的人品外貌家庭，別說這大智路一塊，就是整個邯陽市，都挑不出幾個能配得上他的女孩子……當然，偶爾有點幻想，也沒錯，就像姐似的，晚上有個美夢做，就感覺幸福！”
“姐！”小姑娘依偎在馮小梅懷裏，低聲道：“我會好好讀書，將來我養姐！咱們一起去大城市生活……”
馮小梅摸着小姑娘消瘦的肩膀，嘖嘖道：“瞧你瘦的，快吃飯，要想學習好，先得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