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以武證道
憑藉出其不意,虛竹接連兩掌傷了忽然出現的老者,一時間佔據了上風。本打算再接再厲,手中打着《游龍掌》,給這位不該存於世間的強者最後一擊,不想老者一陣大笑,使出一套威勢驚人的奇功。
《大夢丹功》乃是抱朴子陳傳傳下的道家神功,號稱可以一夢千年,雖處沉睡之中,修鍊者的真氣道心卻可穩步增長,更有契機接觸那玄之又玄的天道。
正如白髮老人所說,張道玄乃是正一教史上數一數二的天才,年紀輕輕便修成了正一教震派絕學《紫陽功》。奈何天道一途,漫漫長沒有終點,欲求長生,除了個人天分、勤勉地修行,機緣也是重中之重,無人點撥,很難有所成就。
雖得陳傳老祖的《大夢丹功》,又有不俗的天分,奈何命中注定,閉關四十載,張道玄仍同正一教諸位前輩一般,最終沒有觸碰到天道的邊緣。此次醒來,命不久矣的他此生已註定與長生無緣,倒是一身氤氳紫氣,經這四十載的醞釀,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濃厚程度遠非普通武者所能想像。
見虛竹氣勢越長越高,掌中紫龍似有開天闢地的威力,老者長笑一聲,面上卻是絲毫不懼。一道紫氣從他丹田升起,瞬間便罩住了他的面孔,霧蒙蒙的好似蒙了一層紫紗。
縈繞片刻,紫氣又開始向老者的四肢捲去,一寸一寸裹住老者整個身軀,乍看上去,老者宛如輪紫色的太陽,耀耀然立在北斗殿前。
張子陵在一旁看得出神,心中驚訝一陣接着一陣,身為正一教掌教,他卻是瞬間認出了老者使用的功法。自張道玄閉關不出,龍虎山已經整整三代無人修成這套功法,雖是正一教震派絕學,《紫陽功》卻一直被封存在天師府中,成了那年輕弟子口中傳說般得存在。微微一笑,白髮老者一臉欽佩地看着空中的老者,口中話語不停,似在激勵身旁的徒子徒孫,又似向虛竹几人炫耀:“正是《紫陽功》!除了張道陵祖師,師祖乃是我正一教歷史上天份最高之人,四十歲那年便修成了《紫陽功》,不但全身經脈貫通暢達,真氣與血肉腑臟也已經融為一體。若非為求那長生不死,師祖貿然修鍊《大夢丹功》,我龍虎山在武林中的地位定會更高些!”
《紫陽功》之名空見幾人還真沒聽說到,便是虛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功法的存在。雖不知威力如何,單看老者身上的紫氣以及這通天徹地的威勢,便知這功法定是非比尋常。白髮老人講到“真氣與血肉腑臟融為一體”時,便是虛竹也有些小小的心怯,只因若真有人做到這一步,世俗之人絕對無法再與之匹敵。
看了虛竹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老者仰起頭,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小輩難不成害怕了!放心吧,老道這身體已經承受不住氤氳紫氣的攻伐,這般模樣只是壯壯氣勢,比之當年不知要弱上多少倍,若連此時的老道都打不過,你與當年的我不知要差上多少。”
臉上一怒,虛竹卻是不允許別人輕視他的武道,怒氣凜然地喝道:“前輩莫要小瞧人,武道之事,在下從未怕過任何人。前輩武功雖高,到如今卻仍沒尋到天道的蹤跡,雖無龍虎山諸多道藏,又無陳傳老祖的神功相助,在下卻有信心於有生之年武破虛空,證那自己的天道。”
“證自己的天道……”
喃喃念叨了幾句,老者一時怔在了原地,虛竹這話卻是打動了他的心思,當年若是不走陳傳老祖之路,不修這大夢丹功,憑藉老者的資質以及那驚天泣地的修為,如今說不定已是另一副境地。
黯然一嘆,老者心中一時有些蕭索,便是身上的紫氣也突然消減了幾分。
見老者威勢驚人,虛竹卻沒有冒然出手,直到身旁的紫龍已經粗壯如牛,漸漸有些駕馭不住,這才大喝一聲,向著老者一掌推來。
看着場上那兩條巨龍,空見不禁為自己這岳父大人捏了把冷汗。《游龍掌》乃是由他所創,對它空見自然最是了解,雖不似《龍形風雲手》那般難以駕馭,《游龍掌》卻也不能無窮無盡的積蓄掌力。這掌法使出之後,身前內力便似兩條游龍相互環繞,好似手中托着只大球,只要能將它拖住,施展起來便沒有什麼危險。
如此來說,一般人是無需擔心無法駕馭這兩條游龍的,只是凡事都有個限度,像虛竹這般,身前的游龍已有水缸粗細,他才堪堪出手。此時要來駕馭,困難已遠非常人可以想像,需要的內力與心神都龐大無比,至少空見便不敢如此玩火。
“小輩這掌法當真不凡,也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創,比我正一教的《龍形風雲手》都要強上幾分!”
虛竹一掌推來,老者卻是同虛竹剛才那般不閃不避,只在那裏嘖嘖稱讚。
聽老者稱創出這掌法之人是位武學大家,段心禪小眼一眯,立刻彎成了兩個月牙。拉了拉空見的袖子,小丫頭正想同他耍耍寶,不想空見的心思全都在場上,根本不理會她。
拉車了幾下,見空見不理自己,小丫頭撅了撅小嘴,在那裏生起氣來,恰在此時,虛竹掌中的游龍與張道玄撞在了一起,隨着轟隆一聲巨響,一股氣浪向場邊襲來,小丫頭腳下一個不穩,瞬間撲進了空見懷中。
“父親!”
“岳父大人!”
只聽一聲悶哼,李子七與空見立刻向場中沖了過去。不想剛到圈邊,耳中忽然傳來虛竹的喝聲,卻是讓他們不要進去。
北斗殿在龍虎山地位非凡,每天都有人打掃殿前的場院,按理說並沒有多少灰塵,不想虛竹與老者這一擊,便是地上的石磚也被震成了粉末,空中到處都瀰漫著灰塵,根本看不到場中的景象。
空見與李子七心中焦急,雖沒看到場中如何,剛才他們卻只聽到了虛竹的悶哼聲,龍虎山那位神秘的老者卻沒有什麼動靜,似乎並沒有受傷。
片刻之後,瀰漫場上的煙塵終於散盡,看到場中的景象,空見與李子七不禁心中一沉,便是空見懷中的小丫頭也不禁捂住了小嘴。
北斗殿前傳來了陣陣歡呼,空見他們心憂,正一教弟子卻是高興無比,圓圈之中,虛竹正臉色蒼白地半跪在地上,紫袍上還有滴滴血漬。倒是龍虎山那位老者,此時正一臉笑意地站在虛竹面前,身上全無半點傷勢。
“妙哉!妙哉!你這狂徒不是囂張得很嘛?此時不還敗在我正一教門人手中!”
見虛竹敗北,最先出口嘲諷的卻是那位“濟栩先生”,正想再譏諷幾句,他的耳邊卻忽然傳來虛竹的話聲:“誰說我輸了?你們正一教已經欠了我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