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章 後悔
葉琛跟着韓英往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大鐵門就關上了,幾乎把他的鼻子碰掉。
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地待命,擦掉了七孔流出的血跡,鏡子裏看到的自己好像瘦了一圈,這是他第一次嚴重意識到,他是一個病人,
一個隨時可能被死神寵溺的幸運兒。
葉琛深呼吸一口氣,看着手心裏的幾粒膠囊。膠囊是好膠囊,只是一股神秘而清新的臭味不知道想告訴他什麼。
“外面有人在嗎?”葉琛想找個守衛了解下情況。叫了半天,才過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守衛。
“嚷嚷什麼?”守衛沒好氣地訓斥他。
葉琛陪着笑臉道:“這位大哥,我就想知道,咱們這裏如果有家屬進來探視,是不是需要搜身,什麼東西都不能帶入?”
那守衛鼻子冷哼一聲,好像很不屑回答他的問題一般。
“大哥,這個對我很重要,麻煩您告訴我。”葉琛哀求道。
“這個嘛,自然是不能帶任何東西進入。”
“我想讓我的家人給我帶點藥品來,能不能走程序通融下。”
“帶什麼藥物進來,備案后得到了上頭的允許再說吧。”
“那多謝大哥了。”
“沒事不要叫了,再叫把你舌頭拔下來。”
送走了優越感極強的守衛大哥,葉琛又不淡定了。韓英餵給他的膠囊,是怎麼進來的,只有韓英知道,而從氣味上來說,葉琛似乎也能猜到。
手裏攥着救命的膠囊,葉琛愛不起來,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內心回蕩:韓英呀韓英,怎麼帶進來,我不管,不被警局發現是不錯,應該這麼辦,可你倒是洗乾淨點呀。
想起他那多愁多病的身,以後都要靠這膠囊續命,這次菊花膠囊事件卻在他弱小的心靈上留下了刻骨銘心的陰影。
在裏面呆了四十八小時,葉琛自感身上快要長草了,卻依舊沒有收到廖凱的通知,也沒有韓英等人的消息。
這期間,他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控制不了的不愉快的事情,比如於馮琳不利,或者於韓英不利的事情。
為了填補人生這段時間的空白,按照韓英傳授的行氣方法,百無禁忌地開拓大小周天的經脈。
經脈的學問很大,如果沒有名師指引,很容易走火入魔。關於這點,葉琛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他並沒有很刻意地訓練,而是隨遇而安,隨緣即止。
中脈要想通,必須等任脈先通了,再通督脈。之前雖然能夠遏制住了房叔友把他經脈搞得七殘八損導致的痛苦,說到底也不過是暫時用真氣衝擊的方式把個別經脈捋順了而已,於打通經脈,全不相干。換言之,他要是能夠藉助真氣運行打通任脈,繼而打通督脈,整個中脈通了,是為小周天,他的境界就不會長期停住在一個水平上,屆時就算他不想進步,也會有一個力量推動他一步步登頂。
在拘留期間,把經脈能夠捋順的算是全部捋順了。但也僅此而已。
算着日子,應該差不多放他出去了,卻遲遲不見人來,他敏感而多疑的性格作怪下,甚至生出被人類社會集體拋棄的孤獨感。
忽然,門口來了一群人。這次是廖大隊長專門帶人來的。葉琛心裏一陣嫌棄,心想我那麼信任你廖凱,你卻在我拘留期間一點特別關照也沒有,明擺着是殺熟,越是伏低做小的,你越欺負,這廝一定活着充滿了偏見和狹隘的自我意識。
廖凱把門一關,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和葉琛相對。他目光閃爍,好像藏着什麼事情。
葉琛乾脆背轉身,在地上繼續打坐,眼不見不為凈。
撲通一聲。
葉琛心裏一驚,回頭的餘光掃見廖凱,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他一臉懵逼,這廝是要負荊請罪嗎?
“葉哥,我知道錯了,求你救我。”這回是廖凱伏低做小了,而且就像演戲一樣,戲很飽滿,情緒很足。
葉琛當然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事,問道:“廖大隊長,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葉哥,你是我親哥,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當時有個小弟就告訴過我,說你曾說過,你不出山就沒人能擺平圖書館奇案,肯定後悔,我還半信半疑的,現在想想真是豬油蒙了心,怪我!這次你一定要出山,搞定那案子,對我就是再造的爺娘!”
“隊長,您真是折煞俺的草料了!我如何受得起?”
“您是真有本事,我相信你的本事。圖書館的事又升級了,這兩天內連續丟了兩條人命了,可我還是一籌莫展。上頭要我人頭擔保,立下了軍令狀。我知道您說過,破這奇案只有靠你了。”
葉琛恍然大悟,心裏一驚,為那失去的幾條性命感到惋惜。扼腕嘆息之餘,不禁又為眼前的一幕所莞爾。心說,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都要伏地身子給我做牛馬!
廖大隊長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狂不起來了!
到最後,還不是反過來求我!
你越是求我,我偏不答應,看你能怎麼下台。到時候不光是學校說你們無能,就連社會輿論都把你們釘在恥辱柱上。
秦思雨主政下的金城,形勢大好,發生這種有頭無尾的案件,不了了之,那官聲可就更好聽嘍!
“那個,實不相瞞,我並沒有什麼特異功能,怎麼敢在大隊長以及那麼多專業人員面前賣弄呢!連您都搞不定的案件,我更加不敢嘗試了。”
廖凱臉色刷白,顯然在他內心似乎已經認定了葉琛是這案件的終結者,當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的時候,是個人都會崩潰。
“葉哥,天上地下,你最帥!求你不要難為我了。您就大展拿雲之手,開示迷濛吧。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我們真的燒黃紙,喝雞血,當著關帝爺的面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葉琛哈哈大笑道:“隊長,豈敢望與隊長義結金蘭!”
“很簡單,只要你能幫助我把這個殺人兇手找出來,我就······”
“就什麼?”
“我就唯你馬首是瞻,物換星移,洗心革面,認你做我老大。”
“您不是秦思雨的狗腿子嗎?”葉琛幾乎是面帶譏誚。
“是,你說的沒錯,我是狗腿子,可如果再查不出來是什麼人乾的,我這條狗腿可就真的廢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幫你把秦思雨的狗腿子保護好,然後這個狗腿子同時也跟着我?”
“跟着你混,不,只要合法合理的請求,我不用請示,像搞定自己的事一樣替你擺平。”
“焉知你不會兔死狗烹呢?”
“我可以立字據。”
“立字據就不用了,如果你現在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後指天為誓,我就相信你。”
“咚咚咚!”
廖凱如蒙大赦,笑逐顏開,就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猛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他又以手指天,*地宣佈忠誠:“滴水之恩,當湧泉報。我廖凱得蒙葉琛大展拿雲之手,救我一條命,這條命一半是葉琛的,葉琛想拿走就拿走,葉琛叫我東,我不往西,一以葉琛馬首是瞻。有違此誓,天命殛之。”
發完誓,廖凱好像新生一般,目光炯炯地看向葉琛。
葉琛站起來道:“你怎麼就那麼怕秦書記?”
廖凱一聽秦書記三個字,好像被電擊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道:“我的命是秦書記給我的,我當然不能背叛秦書記。但我和你不算是交換,兄弟之間本應互幫互助,今後你但有吩咐,儘管和我說,我當做自己的事去辦,全力以赴。”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怕秦思雨?”葉琛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這個說來話長了,等事情結束后,我再和你詳談。我只能告訴你的是,沒什麼情非得已,盡量不要招惹秦書記。”
葉琛似乎嗅到了廖凱背後的冷氣,尤其是當他說到秦思雨的名字的時候。葉琛還真想領教領教秦思雨用了什麼手段徹底控制了這幫如狼似虎的人。
想到這裏,葉琛反而迫不及待想要見見秦思雨的廬山真面目。但他必須先解決掉廖凱的疑慮。
“你說說看,圖書館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
“沒有任何線索和痕迹,一天一條命,而且死傷的人毫無相關性,就像隨機殺人。其中死掉的人,一個是學校的護工,不聽勸阻,非要到圖書館裏捉鬼,結果橫屍當場,脖子上一道割痕,法醫說那是快如流星的速度割傷的傷口。另一個死者是進入學校的小偷,不信那邪,以為在鬧鬼之說掩護下,看守圖書三館的人手勢必鬆懈,遂潛入圖書館盜取珍本孤本,結果死在了裏面。死狀和前一個類似,依舊查不到任何痕迹和線索。”
葉琛道:“我只能用我的法術去控制這股邪靈了。我施法的時候,你們都不能在場,而且我施法后,必須找一個屬兔、猴、或豬的三十二歲以下的童男子,開車載我去一個地方。去了那個地方,我就會把邪靈放回到屬於他的地方,此後他就再也不會再人間作祟了。”
廖凱聞言,瞠目結舌道:“葉琛,你不會是耍我的吧?世界上真的有邪靈這一回事?”
葉琛道:“若信我,請深信,若不信,請滾開。”
“我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