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女俠
為了保護葉琛不被其他組織或者派別劫持,房叔友安排了眼鏡男、孤拐臉和粗眉毛為首等七個人在去往西北方向的車上。他自己則帶着其餘弟子走了西南。五個參與綁架葉琛的高足中,吹火紅臉男已經掛掉了,被他們毫不客氣地棄屍在了別墅的閣樓上,青龍則半死不活,被塞進了後備箱裏。
司機得到了房叔友的授命,用對講機對另一方向上的人說:“眼鏡眼鏡,收到請回答。Over”
眼鏡回復:“快說。Over。”
“狐狸說了,如果後邊那開車的女的追你們,遇到特殊情況就殺掉兔子。Over。”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獵到的,我要聽狐狸親口對我說!”
狐狸就是代指的房叔友。房叔友氣急敗壞地說:“是我主意。按照我的指令執行。”
“可是,師父???”
“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滅它。”
眼鏡男在對面沉默良久才嘆口氣說:“收到,Over。”
眼鏡男又問:“師父,如果那女的去了你那邊,你怎麼處理?”
司機咧開嘴笑着說:“狐狸讓你不要替古人擔憂,如果追這邊,就殺掉追的人。Over。”
面對兩個選擇,韓英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追哪條路上的車,這個時候卻遇見這種事,讓她心中頓時沒了主意。追西南的車,萬一葉琛在去往西北的車上呢;如果追西北的車,萬一葉琛在西南的車上呢?忽然想到,葉琛被這幫人綁架,鬧得街知巷聞,他們肯定是為了一個宏大的目的,所以葉琛對於他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應該重兵把守他才對,那麼一定是在去往西南的車上。可是仔細琢磨又不對,萬一對方故意讓她這樣想呢?
眼看着兩道車隊在不同的方向上越走越遠,韓英再不作出決定,恐怕任何一個都追不上。她很快上了車,發動了寶馬神駒。她的選擇是西南方向!“他們一定以為自己人多,料定我不敢追吧。”韓英心心念念地說著,希望自己的選擇站在正確的天平一側。
“狐狸狐狸,山貓提醒你,寶馬車去了你的方向上!”
“狐狸收到。Over。”
“告訴山貓,開的快點,凌晨一點半前出金城界,進入趙省。”看到韓英選擇了西南方向,朝着大車隊追過來,房叔友心裏一塊大石頭算是落地了,他甚至想哼起一首小曲,慶祝幸運女神的垂憐。
“掌門,我有點替這女的可惜。”司機一邊開車,一邊不忘和房叔友就這件事進行交談。
“怎麼?你是怕下手重,要了她的性命?”
“師父難道會留活口?”
兩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房叔友對自己的實力絲毫不懷疑,誰追上來誰就相當於半條腿伸進了閻羅殿。在他們的眼裏,韓英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前面的車停下了,韓英把寶馬停在了他們的後邊五十米處,眼看着對方的人從車上下來,人數之多,超過了她的預期。越是這樣她反而越是確定葉琛就在前面的車裏。想到這裏,反而將恐懼也驅散了。葉琛,讓你見識見識,我是怎麼為你爭取活命的機會的吧。
雙方都把燈開着,照的路面上亮如白晝。
韓英下車了,已經反手拿着一對短劍,眼睛裏凶光畢露,像兩道光芒射向扶着拐棍兀立在人群中的老者。他是這裏的頭兒,以及整件事的總策劃。雖然他找上葉琛的目的不明,但把葉琛放在他手裏,對自己是絕對沒有一分錢好處的。她必須把葉琛從他手裏搶回來!
房叔友看着韓英下了車,絲毫不懼地走近他們,赫然發現她手裏是兩把短劍,微微頜首,心想難怪這個女的敢於孤身犯險,原來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但心裏還是很蔑視她。論戰力,菜刀門裏他排第三,第一和第二都要對他禮讓三分。這個女子,怕是還不知道所要面對的人是什麼來路吧。
他一揮手,弟子們已經掄槍弄棒地涌了上去。韓英瞬間與窮凶極惡之徒們硬抗上了。畢竟雙拳難敵四腳,加上眾人本來就欺她是一個弱質女流,均想拿她立功,所以氣勢都很足。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弱質女流根本一點都不弱。棍棒刀槍在人頭上飛來飛去,撞擊之聲此起彼伏,不時地傳來一陣哀嚎,腳下的影子繁複變化,揉碎了燈光。五六個男子對一個女子,不光占不到半點便宜,反而損兵折將,接連敗北。不出五分鐘的時間,全部倒在了腳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丟盔棄甲的敗軍之將們倒在地上,有哀嚎的,有亂叫的,還有一個嚇得跑到了房叔友的背後躲起來
房叔友看到了韓英的實力,心內也是一凜。當她再次走近,赫然發現這個女人竟然好像是在哪裏見過的,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但是看她的功夫,對她的出身來歷已經掌握了一個大概。
兩人之間必須有一場惡戰,在惡戰爆發前,他只忌憚一件事。
房叔友還是手不離拐杖,前傾着身子問:“不敢問女俠是離火教什麼字輩的弟子?”
韓英這才發現,對方已經知道了她的一些信息,既然知道她的門派,也就說明對方也是江湖上的人,而且對離火教知道的並不少。韓英拿着雙劍在手裏,紮好了步子,等房叔友來戰,根本不理會他的問題。
房叔友乾笑着說:“我識得你的功夫,你是離火教的人,我說的不錯吧?可是你們為什麼插手我們菜刀門的家務事呢?”說著,他手裏多了一把袖珍手槍,把手槍對準了視死如歸的韓英。
韓英見對方拿出了手槍,一顆心瞬間提上了嗓子眼。對於神州大地,擁槍可是死罪,但對方不只是擁槍,居然還無顧忌地使用槍械,先是開槍打了葉琛,然後又把槍口對準了她!難道這個老傢伙這麼無恥,這麼多人對付我一個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在武器上耍奸?
但他好像並不急於開槍,就像在等待韓英回答他的問話。只要回答了他,他就接受公平打鬥,不回答,就開槍。
“既然你知道我是離火教的人,那就乾乾淨淨把葉琛交出來。”韓英憋了半天,終於吐出一句話來。
房叔友見她開始接受對話的方式了,就把槍收了起來,交給一旁的徒弟。“看來是我多慮了。讓你說話顯然為難你了。令師尊一向還好?”
令師尊?韓英拿眼睛仔細打量了房叔友一眼,如果他問的是她師父神勾艷,兩人年紀略也相當,未必沒見過面。心想神勾艷暴戾恣睢之名滿天下,未必不能憑藉師父的名頭將對方鎮住,於是答道:“你知道我師父是誰?說出來,恐怕您會嚇死。”
房叔友卻笑了,這次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笑的特別開心,他說:“我開始還以為你是神勾艷,神勾艷斷沒有你的這般寒酸排場。不過看你身形步法,當真得了她些真傳,想必是她的嫡傳弟子差不了。”房叔友頓了一頓,燃燒了一根雪茄,煙霧繚繞處,他眯着眼睛看着韓英,用一種飽含深意的口氣說:“這位女俠,今天如果是武鬥,你不是在下的對手;如果能文爭,也無須鬧到這步田地。我直說了吧,要你一個態度,就此打住,你回到你來的地方,不要糾纏葉琛和菜刀門的內部事務。何況,即便是神勾艷本人來了,菜刀門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離火教的後花園,央你傳一句話給她,死了這條心。”
“廢話不少,葉琛必須留下,你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我倒可以考慮既往不咎。”韓英卻冷冰冰地這樣回應,絲毫沒有被房叔友唇槍舌劍給嚇退。
房叔友停住了抽煙的動作,他咬牙怒視了韓英一眼,扔掉雪茄,拿腳碾滅了。那一時傳遞過來的殺氣,即便是見慣了打殺的韓英都不免心驚肉跳。
“丫頭片子,進酒不吃吃罰酒。你須記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房叔友頓時化作一個猱形,比一個寓攻於守的旗鼓,和剛才老態龍鐘的樣子判若兩人。
韓英卻是一個敵強我強的性子,反而一點都不怕了。她雙刃在手,使出一個日月麗天的花式,將全身的命門守的水桶般嚴密,定睛看他腳法,伺機而動。
去!房叔友大喝一聲,那股氣來自於丹田處,攜帶千軍萬馬之勢,奪人心魄,和身如怒濤翻滾湧向韓英。韓英明快如刀,暗運氣息,輕巧躲過了前奏的一擊。
韓英欲先發制人,雙刃在手,加快了進攻,一度將房叔友壓制到了狹小的戰略空間。可是無奈她怎麼努力,都被房叔友輕鬆破解,好像一個五段的棋手遇見了九段的宗師。
“哈哈丫頭片子,待老夫也用點心思,叫你知道天高地厚!”房叔友好像已經不耐煩了,攻勢值瞬間點亮到了八十,公然不懼韓英手裏的雙刃,有時候故意讓韓英刺進來,他卻於無聲處緊急變招,悠然可以使得韓英捉襟見肘,自顧不暇。
韓英算是看明白了,房叔友的功夫遠在她之上,強勢的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最終會慘敗在手下。當機立斷,將策略改變為以守待攻,被動防禦為主,等他破綻一出,投機取巧。
可是房叔友好像並不會給她充分的準備時間,已經將功力點亮到了九成,頃刻間,韓英的場景急轉直下,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了。而房叔友的目的卻不止於讓她服輸,而是要她命!
一記飛腳,橫掃過她的肋部,疼痛讓她反射般自毀了防守的架子,房叔友緊跟着又是組合招數,空手奪白刃,只見兩把短劍剝離了韓英的雙手,掉到了地上。
機不可失,房叔友忽然一掌灌頂劈下,饒是韓英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種威壓的打法,登時方寸大亂,料到自己斷難躲開這一擊。
韓英的腦海浮現出神勾艷懲罰她的時候抽在身上的鞭子,恥辱的鞭子,就像此時此刻房叔友凌空劈下的一道掌影。
想到神勾艷的嚴正到猙獰的面目,她就生不如死。神勾艷會告訴她:“看,要這樣嚼口香糖!”“看,是不是要躲開鞭子的抽打!”“看,要輕鬆地笑才能感染你想感染到的人!”全是廢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剛剛褪下了代表蠻荒野蠻人的毛!
“我抽你鞭子,你是不可能躲開的,你不想也抽別人嗎!”這句話是神勾艷說到最多的廢話。這個時候,韓英居然想到了神勾艷,想到了神勾艷的這句說過最多的廢話。
隨着這句話在此情此景下的發酵,靈台居然一度空明,忽然一個失重,就像羽毛般輕輕的快速下墜,背部已經貼在了大地上,電光火石之間,舒起一腳,直指房叔友的大力披掛。
房叔友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韓英會有此一招,瞬間明白這藉助大地的力量飛起的一腳硬撞上的後果,只能悻悻地收了掌,閃在了一旁。眼看着這畢其功於一役的一招化作了泡影。
哈哈哈!房叔友居然大笑了起來。“真是撿了便宜!本以為得到葉琛就夠幸運的了,沒想到又送上門來一個!這招坤蓮仙指應是神勾艷的驚鴻十技。這十技是她不傳之秘,我卻有幸領教過幾招。你居然也會用,看來你是她將要授以衣缽的傳人。哈哈,她這麼捨得栽培你,如今栽到我手裏,我可是要卻之不恭呦!今天老夫就把你也裝進籠子裏,還怕神勾艷不乖乖給我三屍散的配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