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崑崙奴
長安東西兩市可算是舉國繁華之地。去看看。只是東市多售珍奇異寶,價格昂貴,規模比西市略小。而西市行業眾多,凡是百姓所需都可在此買到。又有胡商以及高麗、東瀛等地商人於此開設商鋪,故而比東市更為繁華熱鬧。
西市,井字巷道縱橫,各個行業分區而聚。這胡商的商鋪便也林立一處。而今日逢六,胡商聚集的這一片區格外熱鬧。卻原來,雖然胡商各鋪平日雖也照常營業,可每逢初六,卻另有大型的“唱賣會”,所賣之物小到珠寶,大到崑崙奴、西域艷女,不論多寡,價高者得。若是一早便與同會者商量妥當,無人競爭,甚至可以以低價購入心頭好。是以,城中達官貴人甚喜參加這“唱賣會”,逢初六日,胡商市便熱鬧非凡。
跟在貴主身後緩緩走進大廳,楊花仍一直反手去拍打背上,饒是柳絮早就告訴她已幫她打掃乾淨,可她心裏仍覺不自在。看她的動作,柳絮忍不住低聲道:“便是貴主惱了你,你不也用這樣獻殷勤的。”
楊花聞言,臉更冷了三分:“你說得倒輕巧,回頭挨罵受罰的可不是你……奇怪了,貴主平日裏不也是討厭……”囁嚅着唇,楊花把沒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
柳絮神色平淡地看着她,沒有說話。楊花只一心討好貴主,卻忘了有些話是不能在說在明面上的。且不說郢國公之母太平公主是武皇最寵,比她家郡主勢大權熾,就是剛才那幾位,除了兩位小縣主比她家郡主低上一級,郡王、國公哪個不是與貴主同級呢?只是這些事她自己想得明白便是,就是同楊花說了,也只會被認為不懷好意。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要自討沒趣呢?
抬眼看去,走在前面的兩個穿着藕色袒領襦裙的侍女回過頭來瞧着她意有所指地一笑。柳絮抿唇笑笑,卻並未上前搭話。只是偷眼看着相揩而行的兩位貴主,暗自在心裏揣摩着那二位在說些什麼。
說來也巧,自家貴主兩月前剛剛生產,誕下一個男嬰。而永泰郡主現在卻是懷胎六月,眼看再過幾月便要臨盆,這相差不過一歲的嫡親姐妹倆連生孩子都相差不遠,倒也是有趣了。那會兒貴主還連說可惜,兩姐妹嫁的是武家同族兄弟,要不然大可親上加親。
徐徐而行,李裹兒挽着姐姐的手悄聲低笑,卻不知身後的侍女正在偷看着她。李仙蕙輕輕拍了下她的手,嗔道:“裹兒,你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怎麼還是那麼不穩重?要是被姑母知道你這樣為難二郎,可怎麼是好?”
原本還笑盈盈的李裹兒聞言臉色一變,惱道:“就六姐你想的多!”雖是惱火,可到底只是嗔怪了一句便收聲斂眉。其實她何嘗不知太平得罪不起?可,到底意難平……
李仙蕙看着她的臉色,也知這妹子性子倨傲,這樣沉默不語其實已等同低頭認錯。便也不再報怨,只想了想后又道:“你對西城和崇昌兩個好一些,那些小就沒了娘,也怪可憐的……”
李裹兒挑眉冷哼道:“兩個膽小鬼!尤其是那李元,正旦大宴時,遠遠瞧見武皇便要嚇得哭了。”
聽了她的話,李仙蕙默然不語,卻是一聲低嘆。回過頭看看被李隆基牽着手走進來的李元,便笑着招了招手道:“元元,到仙蕙姐姐這裏。”
李元目光一瞬,還要遲疑,李儀卻已經拉起她的手往李仙蕙身前跑去。又仰着頭笑道:“仙蕙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她這話說得由衷,臉上的笑也真誠,可在瞥到李裹兒掃過來的目光時便是微微瑟縮了下,往李仙蕙身後躲去。連帶着被她牽着的李元也縮手縮腳,好似被嚇到了一樣。
薛崇簡遠遠看着,不禁大怒,正要衝過去卻被李隆基笑着拉住。轉身去看一旁的展台。
薛崇簡粗聲抱怨:“三郎表哥,你怎麼能把元元她們丟下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安樂那女人有多惡毒!”
李隆基卻只是淡然一笑,竟是不曾回頭,也不說話。薛崇簡無奈,也只得隨着他一路看過去。卻仍是忍不住扭頭去往那邊看。
遠遠的,只見到李元緊緊地拽着李儀的衣角,扁着嘴,要哭又不敢哭出來的樣子,顯得既委屈又可憐。李儀也是一臉怯生生地偷眼瞧着李裹兒,似乎生怕惹怒了她的模樣。饒是薛崇簡早有回護之心,可猛一看到這兩姐妹做出這般模樣,也是覺得有些詫異。這,這也裝得太過了點吧?
他正想着,就聽到李仙蕙低聲嗔怪道:“裹兒……”
李裹兒挑起眉,一聲冷哼,竟是一扭頭,鬆了李仙蕙的手徑直往前走去。
李仙蕙搖了搖頭,也不喚她,只回眸對着兩個堂妹溫言笑道:“阿儀和元元還是第一次來這唱賣會吧?姐姐陪你們逛逛。”
李儀聞言,立刻拍手叫好,一掃剛才做出來的可憐相:“姐姐可知哪裏是賣崑崙奴的?薛家二郎表哥說好了要帶我們去看崑崙奴的。”
李仙蕙一笑,牽了李元的手,果真領着她們往大堂深處走去。
這唱賣會,自天竺傳來,原是處理亡僧衣物的,現在卻被這些胡商學來。因是唱賣會,所有物件的擺設便與普通商鋪中不同,不是擺在四周貨架上,而是陳列在蹭的展台上。所販各種商品又分區別類地擺放。有珠寶玉石,奇珍海貨,西域的樂器,又並許多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琳琅滿目,光華映目。可最引人注目的卻還是內里的“人市”。
用胡商的話來說,這是奴隸拍賣。所賣者,既有皮膚黝黑的崑崙奴,也有金髮碧眼的西域舞娘,溫順乖巧的新羅婢女,身強力健的胡人等……
甚至,曾經有人在這裏買到過西域胡人貴族王室為奴,眩耀於人前。從唐至周,武功定天下,文德綏海內,鋒火爭戰中,西域滅亡的小國王族淪為奴婢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了。只是這樣的事情到底是難逢的機遇,自然是大肆眩耀的。
緩步而入,還未完全走近,李元便看到被人圈起的圓圈中一個只披了薄紗的西域舞娘在場中飛舞。舞姿,容顏艷麗,可神情卻是漠然,一雙大眼也顯空洞,似乎她的人雖然在狂熱舞蹈,可靈魂卻早已不知去往何處。
在她斜後方,又有幾個簇擁而坐的女子,或迷茫地着那飛舞的舞娘,或默然掃視着場外眾人。木然的神情摻雜着不安與難言的忐忑。
場中一個大鬍子胡商翹着舌頭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話大聲吆喝着。所說無非是這些待價而沽的女子有多麼動人多麼能歌善舞多麼善解人意在床上又如何如何……語調輕快,透着高昂的興奮,好似只是在賣值錢的裝飾品一樣。
而在旁的看客也是笑着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那些女子,甚至還有人趁着那舞娘舞到跟前的機會伸手在她身上擰了一把。又嗅着手笑道:“香是香,也嫩得滑不留手,不過這床上功夫如何,你說得天花亂墜,莫不是一早就試過了?”
眾人哄然大笑,那胡商也,只笑道:“客官這話說的!做生意講個信譽,小老兒哪敢對各位客官撒謊呢?這一批西域美女可個個都是如假包換的處子,絕不相欺……”
雖然還未走近,可那些瘋言瘋語卻聽得清楚。李仙蕙已為人妻,倒是不顯異色,李儀卻早就羞紅了臉。李元半懂不懂,偏了頭看着臉色通紅的李儀,撇了撇嘴,已先惱了這油嘴滑舌的胡老兒。
轉目看去,另一角卻有男人半躬了身,相峙而立,竟似在拔河一般。心中好奇心起,李元掙開去,一貓腰人已經擠了過去。果然是在拔河。一條粗繩,兩端卻一頭是捲髮黑膚的崑崙奴,另一頭卻是發色呈金的胡人,俱都赤着身子,也不知是塗了什麼,或黑或白的皮膚竟是閃閃發亮。繃緊的肌肉也更顯賁張之態,健美體態令人移不開目光。
雖然時人風氣開放,女主臨朝,對女子約束甚少,可李元卻還是第一次看到着身體,只在下身圍了一圈旬裙子一樣短布的男人。不禁瞪大了眼多看了幾眼。
外圍的李儀卻是又羞又氣,喚着李元出去,可自己又忍不住偷眼瞄去。正看着,便聽到一聲嘲弄的低笑。李儀轉目看去,卻是收回目光,大大方方打量場中的李裹兒。
“這些崑崙奴雖然其貌不揚,膚色又黑,可身體卻真是結實,竟不亞於那些胡人。”李裹兒淡淡說笑,不見半分羞色,反倒指指點點評論着哪個更中看些。
李儀抿了抿唇,也不叫李元了。反倒也走得更近,正眼相看。此時圍觀崑崙奴與胡人較技的卻有大半是女子。只不過象李儀一樣還梳着雙丫鬟卻只她一個。
一個個貴婦,侍婢圍繞,珠翠生輝。個賽個的濃裝艷抹,團扇輕擺,香氣襲人,濃得讓人鼻癢。就連自袒領里露出的大半酥胸也施了香香粉,看上去粉膩一片。
李儀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低頭看看自己略顯平坦的胸前,暗處慶幸自己未着袒領,要不然臊也要臊死了。
李儀這頭胡思亂想,李元卻是毫無負擔。雖個個都看得出她是個女童,可畢竟着了男裝,又是年幼,看得大大方方。只不過這光身子撥河的把戲,初看還覺有趣,看久了卻只覺索然無味。李元轉過頭去,正要離開,卻突然腳步一頓,望向場中的角落……
PS;為琴律祈福
以下是純發泄,可以不理我的
話說昨晚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被嚇到了。一晚上睡得不安穩,雖然說平時也有點失眠多夢,躺在床上一個多小時都睡不着的狀況。可這真的不一樣。
覺得自己還有所有的作者都很可憐啊,我們這些作者,不只是用時間、智慧、精力、心血來碼字,更是用健康、生命來搏一個溫飽啊!耗盡了青春和健康,有時卻未必會得到理想中的數據而被迫儘早中止一個寫得正入戲的故事。承受爛尾的名號……當然,J咱也不提倡,不是沒被坑埋過……
象韓寒說的,現在誰還論分賣東西啊!可是我們就是在論分賣東西,一分一分地賺着辛苦錢。而且稿費的稅率也高,800起征點幾十年沒變過。現在工資個稅提了,它還是沒提。上班的人還可以先交社保再看夠不夠交稅,可碼字的作者呢?每年自己交社保還不得幾千大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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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不要再忽視身體了。從現在開始,我要重視起腰酸背痛、眼睛酸疼、腦袋發暈、失眠多夢這些看似很小的毛病。增加運動,不再整體坐在電腦前頂着高輻射碼字。話說,我這胖子屬於高危人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