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晨晨的一句話，使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屋子正中。
那具腐朽的白骨，維持着一個人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像是已經死去，但它並沒有普通屍骨的脆弱，不論過去多久，都能保持現在的模樣，並接觸到血肉的下一秒醒來，變做受慾望趨勢的駭人怪物。
“不用那麼緊張，只要沒有血肉，它就是一具普通的骨架子。”
“求求你別說話啊！”任晨晨的背緊緊的貼着牆壁，緊張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聲：“能不能別立Fg啊！你這樣很危險的！”
裴謹言與任晨晨顯然是有代溝的：“哈？弗？弗什麼？”
“Fg！F-L-A-G！就是你說沒有血肉讓它復活，然後馬上就有誰的手指破了，血滴到它身上，或者又是別的什麼情況！電影裏這樣說話的人最後都死了！”
裴謹言花了幾秒消化她的這套“理論”，最終得出結論是——胡話，不必在意。
“所以你帶我們到這裏來，有什麼目的？”
“我想回家。”天鈺俯身，漸漸褪去人類的樣子，變為裴謹言所了解的那個狡的模樣。
但此時的他，渾身佈滿了暗紅的血跡和大大小小的傷口，身上還有像是被撕咬過的痕迹，那對漂亮的角也僅剩一隻，就連這剩下的一隻也是殘缺不全，已完全看不出這是傳說中的異獸。
在任晨晨的想像里，異獸應該是兇猛殘暴，至少也是威風凜凜，但天鈺在化作狡之後，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觸碰眼前的天鈺，但他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但又害怕弄疼他，有些無所適從地想收回來。
天鈺大概也讀懂了任晨晨的心情，他舔了舔任晨晨還未收回去的手。
“不用擔心，我們異獸沒有那麼容易死去，只要我離開了那裏，很快就可以恢復。”
裴謹言和宋雙、曾嵐三人也回過神來。
宋雙和曾嵐沒想到自己曾經工作的地方居然隱藏着這樣的真相，看着傷痕纍纍的天鈺，曾嵐馬上紅了眼圈。
裴謹言：“異獸儘管消失了幾十年，但力量的強大我也有所耳聞，就算一時被抓住，你應該也有能力逃出來，怎麼會……”
天鈺頓了頓，有些猶豫是否要全盤托出，裴謹言也察覺到了他的猶豫，沒有逼問，交給他自己決定。
“我現在也只能相信你了。”天鈺頓了頓，看一一眼裴謹言：“在我們隱居的七十年裏，你們人類已經找到了限制異獸力量的辦法了。”
“怎麼可能！”裴謹言驚叫，察覺到自己的突兀后，又冷靜下來：“這不可能，如果有這種東西，我不可能一無所知。”
“但事實如此，這座實驗室出事其實已經是兩年前了，那時的抑制力有所鬆動，本想直接掙脫離開，但是我能讓屍人出現在人類世界。我築起了結界，將屍人圈在結界內，我錯過了離開的時機，甚至結界使我更虛弱了，連身上的傷口都無法恢復。在那之後，我就一直積蓄着力量，若不是感應到了……”
天鈺的話戛然而止，顯然語意未盡，但他並不打算再說下去，裴謹言也沒有追問這一細節，沉默了一會，他才說道。
“……謝謝。如果不是你的結界，恐怕……”
“我也不是為了你們人類，如果這件事擴大，讓異獸重新出現在大眾的世界裏，對我們來說更是災難。”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裴謹言：“人類的狡猾與智慧，我們已經領教過了。”
任晨晨跪坐在地上：“天鈺，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你？”裴謹言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你能做些什麼？無權無勢，沒有人脈也沒有能力，能做些什麼。”
“你！”任晨晨氣得不輕，但他說的也沒錯，自己只是一介普通學生，而這件事顯然牽扯甚廣，就算是報警，也未必有人相信她的話。
“那個……也許我可以幫忙。”曾嵐怯怯的插嘴，見二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才繼續說下去：“你們可以去找我爸爸，他是星宇娛樂的董事長，也許能幫到你們。”
“星宇董事長？曾文星？他是你父親？”
曾嵐點點頭：“雖然我還不太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就死了。異獸、屍人我和雙雙也不懂，但我覺得你們應該不是壞人……吧。所以可以幫我告訴爸爸嗎？我失蹤那麼久，他一定急壞了。”
“恩，我會去找他的，不過我也有自己的門路，你們只需要告訴我實驗室在哪。”裴謹言點點頭講這件事應了下來。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去的路上我和雙雙都睡著了，實驗室又在地下，平時也不準外出……”
“實驗室的東南方有一座廢棄了的村莊，看村口的石碑有個豐字。”天鈺被關在實驗室最深處，這唯一的一點信息還來自於兩年前放出結界時。
“風？豐？我知道了，我會去調查的，你在撐一段時間。”
“放心，我這幾年都撐過來了，不差這幾天。”天鈺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這裏我快支撐不住了，接下來的事就全拜託你們了。”
“恩，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任晨晨伸手摸摸天鈺的牛角，忍着眼淚安慰道。
“這件事和你無關，普通人就不要摻和了，我會處理好。”裴謹言並不覺得任晨晨能幫得上忙。
任晨晨正要反駁，天鈺開口了：“其實我今晚是來找她的，本來是想拜託她想想辦法的，沒想到她的夢裏居然還有部門的人。”蹭了蹭任晨晨的掌心，也許是力量的消耗，讓他的心智和說話方式又漸漸向最初那個孩子靠攏：“如果不是以姐姐的夢為基礎，我並不能支撐起這裏，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說不定比你還……”
話還未說完，周圍的景色就漸漸開始模糊了起來，天鈺、裴謹言、宋雙、曾嵐都化作一團霧氣，最終只剩任晨晨一人站在迷霧之中。
她慌張的想要呼喊，但還沒等她發出聲音，空間突然出現數條裂縫，隨着“啪”一聲響起，一切歸於虛無。
與此同時，在望城和隔壁的景安鎮，剛剛產生交集的兩人從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