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收花風波
“四丫啊,你啥時候學的武功啊?”
走到路上,老村長終於忍不住地問。
實在是四丫那一手碎磚功夫太嚇人了。
“我沒學過武功啊?村長爺爺要是說碎磚功的話,那您也可以啊。”
阮綿綿自然是學過武術的,作為天師世家的傳人怎麼可能不會武術呢?
但不代表阮綿綿願意讓老村長他們知道。
“盡瞎說,我老頭子哪有這本事能一拳捏碎磚頭?要是能的話,我不得睡著了也笑醒啊?”老村長瞪了眼阮綿綿。
“真的,不騙您,不但您可以,姐和沉央也可以。”
沉央一聽自己也可以,大眼裏露出好奇之色。
阮綿綿笑嘻嘻的從背簍里拿出幾塊磚來一一遞給了三人:“這是我剛才撿的,你們捏捏看。”
村長試着捏了捏,還沒怎麼用勁,磚頭就碎成了渣渣。
村長一下驚呆了,看着自己的手發愣,喃喃:“天啊,我啥時也練成了鐵沙掌了?難道是一品粥店的飯菜能讓人長出神力來?那五十兩銀子可花的真值。”
“噗!”阮綿綿噴笑了起來。
阮蔓青與小包子也好奇的試了試,兩塊磚無一例外的都碎成了末。
阮蔓青驚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那個,二妹,這是咋回事啊,我這還沒用力呢。”
小包子也一臉的求知慾。
阮綿綿笑道:“之前在路上看到這幾塊磚覺得顏色挺好看的,就想撿回去當個裝飾什麼的,哪知道一捏就碎了,你們要問我咋回事,我哪知道?”
村長拿起了磚頭看了一會,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臉色不好道:“哪個黑心腸的燒的磚?這磚沒燒好,居然拿出來賣了。怪不得一捏就碎。四丫,你在哪撿的啊?咱們得回去告訴磚頭的買主,這磚可不能用,砌完了房子就塌了。”
“就在路上撿了幾塊,估計買主早發現有問題了,所以扔掉的。”
村長這才放下了心。
阮綿綿笑了笑,這磚還真不是古代生產的,而是拜現代黑心磚廠所賜。
隔了幾代的小表妹來她家玩,拿走了一車好吃的,卻把帶來的小兔子留她家了。
總是一條兔命,她不能不管。
她就在淘寶網上買了些磚,準備讓人砌個兔子窩,哪知道運來的是黑心磚,這樣的磚自然是不能用的。
後來兔子不知道逃哪去了,阮綿綿也沒急着處理這些磚頭,一直扔在角落裏,沒想到正好拿來嚇唬人。
回到了村裡,村長就帶着阮家姐弟去找族老了,準備把今天的事跟族老說上一說。
哪知道到了大族老家裏,大族老三兒媳小吳氏說族老們都在祠堂等着他們呢。
想來是今天早上小五急急的來村裏的事讓大家知道了。大家都着急知道香胰子到底賣的怎麼樣。
這畢竟是關係到整個村的未來生計。
一行人就又回到了祠堂。
打開門,就看到阮二爺的腦袋往外探,看到村長他們,眼睛一亮,就迎了上來。
“大哥,怎麼樣?”
“急什麼?”村長瞪了他一眼道:“這麼大的人真沉不住氣。”
阮二爺憨憨地笑了笑。
走到了裏屋,幾個族老都坐在那裏,一個個眼睛都充滿了焦慮,看到村長與阮綿綿后都露出急切之色。
大族老到底是年紀大,沉得住氣,問:“大富啊,你們吃過沒?”
“吃過了。四丫請我在鎮上吃的。”村長連忙道。
“你一個當爺爺還讓四丫請,你好意思?行了,不說這些了,坐下說說情況吧。”
一品粥店的價格,就算是賣了他的老骨頭也請不起啊。
村長尷尬地笑了笑,沒跟族老爭辯,而是把情況說了下,當說到一兩銀子一塊的供價時。
族老都驚得跳了起來,一個個瞪大了老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村長。
族老更是一把揪住了村長的領子:“大富,你再說一遍,你說清楚,是多少錢一塊?”
“哎呦,大伯,您鬆手,快鬆手,傷着了我不要緊,可別累着了您。您慢慢坐下,對了,慢慢坐下。”
村長見族老激動得臉都脹得通紅,一副快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把族老扶住了。
“一邊去!”族老一揮手:“我還沒老到會一下蹦了的程度。四丫,你來說!你告訴祖爺爺,真是一兩銀子一塊么?”
阮綿綿不動聲色的扶在了族老的腕脈上,發現族老脈膊跳動有些快,有些高血壓的癥狀,眼微閃了閃笑道:“祖爺爺們,你們先坐下,這銀子又跑不了,早說晚說都一樣!”
村長忙道:“對,對,四丫說得沒錯,幾位伯伯叔叔先坐下來。別激動啊,千萬不要激動。”
村長是經歷過那種感覺的,那時聽到一兩銀子一塊的時候,他的血液都快沸騰了,心臟有種驟然停止的感覺。
幾位族老年紀大了,可經不起這麼突如其來的激動。
族老坐了下來,阮蔓青十分乖巧的送上了幾杯水。
喝了幾口水后,族老們才慢慢地穩定了情緒。
阮綿綿這才笑眯眯道:“確實是一兩銀子一塊的供價,而且之前的五百塊也一兩銀子供了。現在是每天一千塊的供量,以後如果增加的話,還得漲價!”
“還得漲?”族老驚跳。
“那當然,這鮮花又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原料以後咱們可得出錢種,種的不夠還得買,這不都是成本么?”
村長道:“四丫說的沒錯,這一兩銀子一塊還是便宜了美人居了呢!”
族老白了村長一眼:“你還真是做奸商的料!一兩銀子一塊還便宜?你倒是買上幾塊試試?”
村長訕笑了笑。
阮綿綿忙道:“祖爺爺,這回可多虧了村長爺爺,您可不知道美人居的掌柜雖然長得美,但那心可是黑得緊,就見我小想欺負我來着,幸虧村長爺爺穩如泰山鎮住了媚掌柜,才談得這麼順利的。”
要想在村裡做事,村長是必須維護好的。
阮綿綿自然不會吝嗇說些村長的好話。
村長聽了果然笑了起來了,一副得意的樣子。
族老點了點頭道:“這不是他應該做的么?”
村長又道:“對了,幾位伯伯叔叔,這次四丫還試驗了一個叫晚霜的東西,那玩意也值老大錢了,美人居的掌柜也定下了。以後你們就請等着發財吧。”
眾族老又追問了一番,一個個都欣喜若狂。
看阮綿綿的目光慈愛的幾乎把她溺死了。
讓阮綿綿這樣臉皮厚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族老對着阮綿綿慈祥地笑:“好孩子,一定要好好乾啊,不要辜負了美人居的一片厚望。”
明明是美人居靠她發財好嘛?
阮綿綿腹誹着,臉上卻笑着應了。
趁着大家高興,村長把陳再壯的事說了一遍,瞬間把族老們氣得臉都黑成了炭了。
大族老恨得直跺腳:“禍害啊,禍害!這陳再壯就是來禍害咱們阮族的!之前倒是看他們一家還算識趣,就懶得管他們的事,沒想到縱着他們,倒縱得連臉皮都不要了!這黑心黑肝的,簡直就是畜生!”
賭錢輸了也就算了,居然還賣起親侄女親侄子來了,還是往不乾不淨的地方賣,這是哪個當叔的能幹出來的事?
村長也氣得不行:“可不是怎麼的?那黑心腸的還當眾說香胰子是四丫弄出來的,這不是把四丫往火坑裏推么?大伯,你可沒看到,那街上可都是人圍着呢。要是裏面有一個兩個心思不正的,那四丫哪還有消停的日子?”
“禽獸!禽獸啊!”幾個族老恨恨道。
村長又道:“這事我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要是誰都這麼算計四丫一把,以後四丫光應付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就沒完沒了了,哪還有時候弄什麼香胰子的事?大伯,這事你可得作個主。”
族老沉吟了一會看向了阮二爺:“老二,去,把陳家族長請來。”
阮二爺應了一聲就跑去了。
阮綿綿這時從懷裏取出了的一百兩銀子遞給了族老。
族老一愣:“這是啥意思?”
“祖爺爺,我說過,以後這香胰子的錢會給村裡一部分股份。我先拿這一百兩銀子給族裏,其餘的以後等結賬后再給。”
大族老看了看一百兩銀子,又看看阮綿綿,心裏感慨不已。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真金白銀又是一回事。沒想到這麼個瘦弱的女娃子真能給村裡掙出這麼大一份家產來了。
大族老想到以前對阮家姐弟不聞不問,心裏一陣的慚愧。
“四丫,這錢我代表族裏收了,我也代表族裏謝謝你。”
阮綿綿微微一笑:“族老客氣了。以後沉央還得靠族裏的愛護呢。”
大族老心裏明白,正色道:“你放心,我們阮族人定然會保護好沉央的,不會讓他的名聲有一絲的損害。”
阮綿綿點了點頭。
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沉央以後的仕途。雖然朱氏陳家不是他們的血親,但卻佔了長輩的名份。
她註定會與陳家勢不兩立,那麼也就避免不了陳家對沉央的詆毀。
有了大族老這話,就算是陳家再怎麼亂說八道,都不足為慮了。
不一會,陳家的族長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陳家的族長年紀不大,與村長差不多年紀。
陳家是外來戶,之前還是比較安分的。後來人口逐漸壯大了,就有了些別的心思。兩族之間經常有些摩擦。
不過現在阮綿綿帶着大家做香胰子,陳家看到了好處也知道自己族裏以後跟阮家是天下地下的區別了。所以又夾起尾巴做人了。
畢竟沒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如果阮族人真的一火起來,把陳族人屏棄於香胰子之外,那陳族人哭都來不及。
鑒於此,陳族長那是來得屁顛屁顛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焰。
見了陳族長,大族老也不客氣,直接把陳再壯的事說了一遍,並問陳族長該咋辦。
陳族長自然是把陳再壯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直嚷着要把陳再壯除族,不過罵完后又涎着臉跟族老求起了情。
陳老頭與陳族長可是親堂兄弟,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阮族不管阮家姐弟與陳家事的原因之一。一管就是上升到兩姓之間的爭執了。
族老也知道現在讓陳族長把陳再壯除族是不現實的,除族是個大事,又不是殺人放火,賣個親侄女的事還真達不到除族的程度。
何況現在陳再壯還被送到牢裏了,也算是懲罰過了。
大族老不過是給陳族長警告,希望陳族長給陳老壯一家人施壓,讓陳家人以後消停點,別沒事找事。
陳族長又說了些好話,然後才臉帶着笑容回去了。出了門就板起了臉,讓人把陳老壯叫來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讓他管好小輩,別給陳家的人惹禍。
陳老漢黑着臉聽完罵,氣沖沖地回去了。想找陳再壯問問情況,才發現陳再壯根本就沒回家。
這一切朱氏都不知道。
朱氏正帶着一家子女人在采鮮花呢。
朱氏雖然不想幹活,可是現在房子房子沒有了,地,地沒有了,雖然手裏有那麼些的存款,但是坐吃山空的道理朱氏還是知道的。
采鮮花來錢這麼快,朱氏是傻了才不去做呢。
小朱氏懶慣了,自然不願意去,朱氏說了,不去可以,家裏養不起閑人,回朱家去住吧。
小朱氏一聽不懶了,立刻跟着走了。
方氏向來最會拍馬屁,朱氏讓去就立刻答應了。不過去了後方氏一副悲秋傷月的樣子,在花里走來走去,又是念詩又作對,倒是把一邊忙着採花的婦人們噁心了一把。
文氏還是一如既往,直接就拿了些瓜子坐在花邊上磕了起來,腳邊還帶了個茶壺,一看就不是來幹活的樣子。
把朱氏氣得夠嗆,對着文氏就罵了起來。
文氏照舊磕着瓜子,說要是朱氏覺得人手不夠,沒關係,她回去把她家老娘叫來一起采。反正她沒嫁的時候,家裏的活也都是老娘乾的。
這話把朱氏氣得肝都疼了。這不是戳她的心窩子么?當年她就是被騙了,才把文氏這個懶骨頭娶進門的!
再說了,文氏採的話,錢是歸她的。文氏的老娘來採花,那錢算誰的?
朱氏拿文氏沒辦法,誰讓人家有三個跟熊似的親哥?
這就是古代娘家有人的好處。
兒媳這樣了,朱氏把目光放在了幾個孫女身上了。
這次不但陳香玉,陳彩玉,陳美玉,秦蓮兒都來了,就連陳嬌嬌也出動了。
陳香玉與陳彩玉平日裏也是拿針線綉過花的,所以採花這種事做起來倒也象模象樣,讓朱氏好一番欣慰。
至於秦蓮兒,要是讓她干別的,她一定是不幹的,但採花她還是願意的。她覺得採花還是比較高雅的,很符合她的身份。
不過她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採花的手法也是別具一格。
能采就好,朱氏也不要求更多了。甚至還覺得自己的孫女就是高人一等,這採花的手勢都比旁人好看幾分。
她卻不想想,她賣的是花,又不是採花的手勢。就秦蓮兒這樣子,一天能采幾枝花?
陳美玉最小,采着采着就去撲蝶玩泥巴去了。朱氏叫了幾回,陳美玉很快就故態重萌了,朱氏也懶得管了。
至於陳嬌嬌,那是真的嬌生慣養的,平日裏那是當成大小姐一樣養在陳家的。哪能真的採花啊。
就采了幾朵,朱氏就心疼了,直嚷着是不是把陳嬌嬌的小嫩手給磨疼了。
這慢聲細雨,端茶送水的,還撐了把小傘擋着太陽,這哪是來採花的,就是來郊遊的。
偏偏小懶看不上大懶,陳嬌嬌自已撐着傘坐着那裏啃着水果,還看不慣文氏,話里話外把文氏說道了一遍,激得文氏差點跟她打起來。
一家子就跟笑話一樣讓眾人採花之餘多了幾分笑料。
本來當笑料就笑料吧,偏偏醜人多作怪。
沒一會就出了事。
“小朱氏,你幹啥?你咋拿我摘好的花呢?”
“誰拿你摘的花了?我拿的是地上的花!你說是你的,你倒是叫叫它啊,看它應不應你啊?”
“小朱氏,這一堆花明明是我剛剪好理乾淨了,回去拿個簍子,你就把它們都偷了,你還要不要臉?”
“你說什麼?誰偷了?誰偷了?你再說一遍!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就你偷了怎麼了?不告而取就是偷,你倒是問問你家二弟媳是不是這個理?你們不是總是說自己是讀書人家么?讀書就是教你們偷東西的啊?你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
眾人正采着花,就聽到兩人爭了起來。
抬頭一看,是阮二爺的二媳婦江氏與小朱氏在那裏吵了起來。
一聽吵架的原因,不用想,定然是小朱氏趁着江氏去拿簍子裝花的空隙,把人江氏採好的花都給偷走了。
朱氏一聽小朱氏拿了江氏的花,三角眼一轉,就沖了過去,一把拽着江氏頭髮:“你這個小浪蹄子,你說什麼?什麼叫偷?你這個毀人名聲的小賤人!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眼裏還有我這個長輩么?”
阮二奶奶正在邊上呢,看到朱氏竟然敢打她的兒媳,一捋袖子就對着朱氏的肥肉掐了起來:“朱氏,你這個老騷貨,你放開我兒媳!你們這一家子不要臉的畜生,男的男的沒皮沒臉,女的女的厚皮厚臉,偷偷拿我家的東西還不是偷是什麼?你還有臉打人?誰給你這臉了?”
朱氏肉厚,疼得呲哇直叫,放開了江氏就跟阮二奶奶打了起來,嘴裏自然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阮二奶奶也是個潑的,不甘示弱的跟着對罵。
兩人一面罵一面打,就在地里滾了起來。
小朱氏見婆婆被打了,自然也要幫忙。
江氏不可能看着小朱氏與朱氏兩個打她婆婆一個,也拽着小朱氏打了起來。
陳彩玉,陳香玉向來與朱氏親,又是小朱氏的親生女兒,看到有人打自己的親奶奶,親娘,也不答應啊。
於是陳彩玉,陳香玉也加入了打架的行列。
小朱氏有女兒,江氏沒女兒,但江氏有妹子,江氏為了多掙錢,把娘家的妹妹都叫來了。
這一叫來堂的親的表的,加起來近二十個呢。
古時候人家族觀念都是很強的,所以這十幾個堂妹表妹親妹一個不落的都上去打了。
頓時一片藍幽幽的花圃里全是打得熱火朝天的女人。
旁邊鄉親直叫着別打了別打了,卻沒有一個上去拉架的。
阮姓人看着現在阮姓人佔了上風,自然不可能去拉架,恨不得把朱氏她們打得狠一些。
陳姓人也不想幫,一來朱氏平日眼睛朝着天,看不起他們,跟他們不親。二來,他們現在指着阮綿綿收花掙錢,也不想得罪阮族人。
至於方氏這種自鳴清高的人,別說打架了,就連罵人都覺得降了她的身份,她怎麼可能出手去幫忙啊?
秦蓮兒身為她的親生女兒,自然是傳承她的習性了。
陳美玉還小,就算上去也幫不上忙,何況她還被文氏拘着呢。
文氏還把一把瓜子塞在了陳美玉的手中,讓陳美玉一面吃一面看。
陳嬌嬌倒是急,但也僅限於在一邊跳腳。
她可不敢去打架,要是抓花了她如花似玉的臉怎麼辦?她還想不想嫁到有錢人家去了?
可憐朱氏帶來的人也不少,但就三個幫她的。可見她做人的失敗了。
見打得差不多了,吳氏喝道:“行了,別打了,你們是來採花的還是來干架的?要採花就給老娘踏踏實實的采,要干架,出去打,別禍害了這麼多的花!”
鄉親們才驚覺,因為她們打架,竟然壓蹋了一大片的花,這可都是錢啊!頓時破口大罵朱氏缺德。
阮二奶奶一家子佔了光,又把朱氏一行人打得頭破血流,出了口惡氣自然收手了。
朱氏一家人就慘了,臉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小朱氏更是連頭髮都被拔掉了一半,疼得她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彩玉,陳香玉還好一些,江家的姐妹們有心眼,沒往看得見的地方下手,全是掐在了身上。
所以陳彩玉與陳香玉表面上看着狼狽了些沒啥傷,其實身上卻全掐青了。
朱氏吃了這麼大的虧,大叫:“你們竟然敢這麼對待我!我讓四丫不收你們的鮮花,讓你們吃屎去!走,去找四丫說說去!”
朱氏帶着一幫子人,來時浩浩蕩蕩,去時灰頭土臉。
“呸!”
阮二奶奶對着朱氏吐了口唾沫:“就你那麼對四丫,四丫能聽你的?你做夢吧!偷了我家的花,我也不要了,嫌臟!就拿去給你買葯去吧。”
聽了阮二奶奶的話,本來還擔心阮綿綿不收他們的花的人倒是放下了心來。
眾人看着一片被壓的花,心疼的不知道怎麼是好。
不過沒有了朱氏這一幫子人,氛圍倒是好了許多。
朱氏罵罵咧咧地往回走,一路上把阮二奶奶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詛咒了個遍,詛咒完后又把沒參與打架的人罵了一通。
方氏說著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奈,不象文氏身體好能幫上忙,然後把自己瘦弱的身體顯示在朱氏的面前,直接把朱氏的火拱到了文氏身上。
文氏可長得不瘦,居然還在那裏吃瓜子看好戲,這怎麼著也說不過去。
朱氏又把矛頭對上了文氏。
文氏扔了一句:“你咋不叫陳嬌嬌幫忙啊?陳嬌嬌的身材和我可差不多。”
說完文氏理也不理朱氏,拉着陳美玉就走了。把朱氏氣得要死。
陳嬌嬌是朱氏的心肝,朱氏怎麼捨得她吃苦頭?自然不會罵她。
朱氏還柔聲問陳嬌嬌,是不是被嚇着了。
陳嬌嬌嬌滴滴的說沒有,還說以後一定要嫁個有錢人,讓夫家把得罪朱氏的人都抓到大牢裏去。
朱氏被哄的眉開眼笑,直誇陳嬌嬌孝順。
陳香玉,陳彩玉被掐得滿身是疼,卻不見朱氏說一句好。在一邊看戲的陳嬌嬌卻反讓朱氏噓寒問暖,朱氏區別對待,讓兩人臉色很不好看。
一行人各有心思,背着竹簍子回家了。
天色不早了,山裡也不能多呆,雖然這裏靠着村子裏,但也不能保證晚上是不是有兇猛野獸出來覓食。
畢竟幾年前還有過狼的。
於是吳氏為了安全,就招呼眾人一起回村了。
回到村裡,吳氏就拿着大秤來到了村裏的打穀場。
打穀場熱鬧得跟之前收稻子似的,全是烏秧秧的人,一個個都臉上含笑。
“二狗子家的,你家采了多少花啊?”
“我家啊不多,就采了三百斤不到吧!”二狗子娘嘴裏說不多,眼裏卻一片得意。
“三百斤還不多啊?你家才出了兩人啊!”
“呵呵,運氣好而已。對了,你家采了多少?大草娘。”
“我家啊?也不多,就采了五百斤的樣子!”
“什麼?你家采了五百斤?你家出了幾人?”
“就我和大草小草三人採的。”
“三人采了五百斤,你們也太厲害了吧?”二狗子娘剛才還挺得意,現在一看自己家沒人採的多,臉色就不好了。
大草娘也露出了顯擺的笑容:“我家大草小草一向手快,我都說讓她們慢一些,別累着,可是她們偏不聽,一定說要多采點,掙的錢給我買衣服穿,唉,我這麼個老婆子還穿啥新衣啊?你們說是不是?可這兩孩子就是這麼不聽話!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大牛娘笑道:“喲,大草娘,你這是埋怨呢還是顯擺呢?你要真是覺得大草小草不好,把兩閨女給我家唄!我可稀罕你家兩閨女呢,長得又水靈又能幹。”
大草娘聽了笑得嘴都合不攏,笑罵:“得了吧,大牛娘,你還羨慕我家閨女?你家兩小子可能幹着呢,前兒個還跟你家那口子打了頭野豬回來,真把我家當家的羨慕死了。直說都是生兒子,咋你就這麼會生兒子呢?看我家那小子,除了會幹點農活,啥也不會!”
大牛娘也樂得眼眯成了線,笑道:“誰說的,你家小子不是還會幹木工活么?那可是好手藝呢。那啥,你既然這麼喜歡我兒子,那就把你家兩閨女給我當媳婦唄。我兩兒子可是你看着長大的,那品行你也知道,怎麼樣?舍不捨得啊?”
大草娘心裏一動。要說大牛二牛還真是長得濃眉大眼,又吃苦耐勞,關鍵還有一手打獵的好手藝,家裏條件也不差。
這樣的情況在打穀場裏時有發生,阮綿綿也沒想到自己收個鮮花,還能促成幾對良緣。
不一會,阮蔓青帶着阮綿綿來了。
阮綿綿有意鍛煉阮蔓青,所以什麼事都帶着阮蔓青。
吳氏見阮家姐妹來了,就大聲道:“大家靜一靜,大家排好隊,不要爭不要搶,都能排上啊。現在開始收花了!”
眾人立刻自覺的排好了隊。
有擔心晚了收不到錢的,想依老賣老插個隊。
吳氏狠狠地瞪了眼:“要是誰插隊那就不收了。”
想插隊的頓時老實了。
幾個族老輩份高,所以村裡人自覺讓族老家的先稱份量。
“三弟妹,先把你的花散開讓我看看吧。”吳氏對着大族老家三兒媳小吳氏,笑眯眯道。
小吳氏是吳氏的堂妹,嫁的又是村長大伯的三兒子,兩人算是親上加親。
小吳氏應了聲,招呼着自己的兒女把花散在了大扁里。
這大扁有一張十人坐的圓台那麼大,是村裡用來曬麵粉的。
吳氏走上前,用心的檢查了一下,見全是花朵,連一點桿都沒有,滿意的點了點頭。
“鄉親們,大家都來看一下,咱就按着這個標準收了,免得一會大家說我作弊啊。”
吳氏半真半假的招呼着眾人前來看小吳氏送來的花。這村裏的人各有心思,誰懶,誰滑,誰奸,誰愛佔小便宜,吳氏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這麼做就是防着一會有人交出來的東西不好,嘴裏卻說出不好聽的話來。
眾人都圍上去看了看,然後跟自己要交的比較了下,差不多的自然是放下心了。差了些的自然就心裏忐忑不安了,差得遠的直接就往後退了,然後倒在扁里重新加工了。
這一切吳氏都看在眼裏。
等檢查完了小吳氏交來的所有的鮮花,吳氏才給上了秤,對着阮蔓青報了個數。
“三奶奶,這一共是一千零五十斤,這是一兩零五十個銅子。你點點。”
阮綿綿早把換好的零錢放在了阮蔓青那裏。
阮蔓青記了個數后,就把錢遞給了小吳氏。
記賬的方法是阮綿綿交給阮蔓青的,用的是最簡單的阿拉伯數字,方便的很,也很好學。
小吳氏接過了錢,對着銀子咬了一口,笑得見牙不見眼:“對,對,對,沒錯。這是一兩零五十個銅子。”
有人起鬨道:“哎呦,吳三嬸子,你只咬了銀子,可沒咬銅子,你咋知道那五十個銅板是真的呢?也咬一下吧!”
小吳氏笑罵道:“呸,我牙不好,要咬你來咬!還有哪個想咬,來來來,我提供銅子。”
“那咬完了把銅子給我不?”阮小二湊趣道
“行啊,被你的狗牙咬了我還不要了,你把你家鮮花給我補上就行!”
“那還是算了!”
“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四嬸子,五百六十文。”
“張二奶奶,七百八十文!”
“江嬸子,五兩五百七十六文!”
阮蔓青一個個的付着錢,一面報着數。
報到江氏時,眾人聽了眼珠子都紅了。
“天啊,五兩五百七十六文!江氏怎麼采了這麼多啊?這一采就采了五千多斤?我的媽啊,這到底是怎麼採的啊?”
“五兩銀子啊,一天就掙了五兩銀子!我這不是做夢吧?”
“人家來的人多,江家把他們姐妹都叫來了,來了二十多個呢,她們年青手快,采五千斤很正常好么?”
江氏接過了錢,高興的人都傻了。
一天就掙五兩銀子,換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這分到姐姐妹妹手裏,每個都能得個二三百文。
一天掙二三百文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
可想而知,她的姐妹以後在娘家,婆家會得到怎麼樣的厚待了。
而她也在江族裏會有什麼樣的地位了。
別看女人嫁了人說是吃着夫家的飯,但其實骨子裏還是靠着娘家。就看文氏賈氏的待遇就知道娘家有人的好處了。
江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把錢遞給了阮二奶奶。
阮二奶奶也高興的很,笑道:“給我做什麼?還想使喚我這老骨頭幫着分錢么?”
江氏臉一紅,把錢放在懷裏。
阮二奶奶見江氏心不在焉,等着回家分錢,也不留她在這裏獃著,就打發江氏回家去了。
好在陪江氏來的還有好幾個姐妹,倒不怕路上發生什麼惡性事件。
不過都是一個村的,也不可能有什麼搶錢的事。
江氏帶着姐妹們興高采烈的回家了。一路上一個個喜笑顏開的。
收花還在按步就班的進行着,有人的花帶了些桿,吳氏就鐵面無私的扣了些錢。
那人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也不好意思爭,只能想着明天採花時,一定要把桿都處理掉,只留花盞。
也有人真的偷奸耍滑,不但連桿還有葉子甚至連泥巴都帶來了。
吳氏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老婆子:“哎吆,朱姐姐啊,我這可是收的鮮花,不是收的鮮葉子啊,你還是把葉子杆子處理了再來吧。”
朱婆子臉一翻:“咋的?這上面不是鮮花么?你不是收的鮮花么?你咋收別人的不收我的呢?是不是欺負我老婆子啊?”
吳氏也不客氣了:“朱婆子,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我跟你客氣三分,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不是老了就可以依老賣老了。這年頭只是壞人也會變老而已。你要賣花可以,按着我們旁邊收的那樣子交上來,你要是不一樣,你就讓開,後面的人還等着過秤呢!”
“吳氏,這個老騷貨瞎得得啥?啥叫壞人變老了?老娘可是阮四丫的親姨奶奶,她敢不收我的花么?阮四丫,阮四丫,你給我出來!你出來!”
朱婆子是朱氏的親妹妹,兩人的長相可謂如出一轍,連脾氣也是差不多了。
她三角眼一翻,就在那裏叫囂起來。
阮綿綿走了出來,淡淡地看了眼朱婆子:“這位老太太,有什麼事么?”
“什麼老太太?”朱婆子見阮綿綿叫她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湊到阮綿綿身邊套着近乎:“哎呀,四丫啊,我是你奶的親妹,你可得得叫我姨奶奶。”
她以為阮綿綿叫她老太太是尊重她呢,畢竟現在只有有錢人家的老夫人才會叫老太太的。
她不知道阮綿綿是不想叫她朱奶奶,怕沾污了奶奶這兩個字。所以直接把前世叫老年婦女的稱呼拿出來了。
阮綿綿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老太太是不是搞錯了?這村裡哪個不知道我阮四丫的奶奶是獨女?”
“什麼意思?”朱婆子眼一瞪,立刻就翻臉了:“你這是說我冒認親戚么?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縣太爺家的小姐么?我要上杆子的認親戚?”
“這麼說你也知道你不是我親戚了?”
“屁話,你一個小浪蹄子,誰跟你是親戚?”
“既然不是親戚,我憑什麼要收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朱婆子這才知道被阮綿綿給繞進去了。
她愣了愣,一盤腿就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哎呦,老天爺啊,你可開開眼啊,這年頭怎麼出現個這麼一個白眼狼啊,有了錢就不認人啊?姐啊,你快來啊,你親妹可被人欺負死了啊!”
“誰?誰敢欺負我妹妹!”
朱氏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一臉的橫肉配着露出凶光的三角眼,要多猙獰有多銹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