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艙內

第六百五十一章 艙內

“金?”硯龜胥師驚聲叫道,“火裏面怎麼會有金?你們確定沒有瞧錯?”

丹歌指了指他和風標的頭髮,道:“您看看我們兩人的髮型,像是作假么?”

硯龜把頭又往高地仰了仰,這才看到了丹歌風標兩人根根直立的頭髮。這兩人的頭髮宛若頭皮上植了金針或是寶劍,其形其態,一如金元素那樣畢露鋒芒,甚是凌厲。如此正可以表明,他二人是和“金”有過正面的神念接觸的。

“你們還交過了手?勝負呢?”硯龜問道,“按理說能在如此磅礴火焰山中保存形態的金,其威力勢必不勝於那火焰山的火。而你們再那火焰山前聯合出手,似乎也不曾佔了便宜……”

“那金是沉金,都裹在火中。那火飄在半空來了一場沉金的落雨,我們正要對抗,這一艘船恰好來到,就容我們一避。”子規道,“我也在納悶兒,怎麼那沉金落將下來,卻沒有將這木船鑿開呢?”

“這麼說我們這船的來到倒是恰好了。”硯龜點頭道,“既避過了水,也躲開了金。而這船卻不普通,那什麼沉金落雨,還並不能擊穿這一艘船。這船,可是有名的諾亞方舟。”

“諾亞方舟?”天子挑了挑眉,“那不是西方的傳說么?怎麼,也適用於我們東方?”

硯龜輕笑起來,說道:“緊要的卻不是這諾亞方舟的名號和形制,而是這船的用料。這可是頂級的歌斐木造就的。而不止西方傳說的諾亞方舟,還有古埃及的法老船、耶路撒冷的所羅門聖殿、古羅馬皇帝的寶座,全都是用這歌斐木打造的。

“這木頭是聖木,聖木之船,抵擋那區區沉金落雨,自然不在話下。這要得虧了祁驁,他的畫技真是驚人,竟連這等寶材也能畫得,他真是這世間行走的寶庫啊!祁驁……”

硯龜說著四下看去,找尋祁驁的蹤影,卻只見祁驁貼在船壁上,呼吸帶喘,似乎剛剛休止了動作。硯龜納悶,忙問道:“祁驁,你這是怎麼了?”

“您……,你們自顧自的,可沒人管我!”祁驁埋怨道,“這船顛簸如此厲害,你們一個個都有法訣,腳下生根似的立在原地晃也不晃。我可沒有那等本事,我此時已經渾如元宵一般,在這船篩里搖了好幾遭了!”

丹歌笑問:“你既有畫技,怎麼不自救?”

“……”祁驁張開了手,在他的手處,有一個把手生在船壁上,他正是憑着這一個把手,堪堪穩定身形,未至於在這晃動的船艙里亂走。

這樣一個超絕的大畫師,情急的自救僅僅是畫了這樣一個把手,他握着着把手貼在這船壁上,戰戰兢兢地佇立着,顯得好不卑微。

丹歌暗嘆一聲,已是邁步走了過去,傳授起祁驁這腳下生根的法訣來了。

其他的人,尤其風標,就做不到丹歌此時如此的清閑,他尚心中憂慮着自己的父親。他皺眉道:“我父親既然是以審判懲戒之力引來水而滅火,這術法既發於他,則必不會傷他。

“然而他一定不知道,也一定想不到這火焰山深處埋着西方佈局才有的金。而因為金生水,所以我父親引來的水量,很可能超乎了他的估計。如果水量巨大,沖潰了這長老宮殿……”

天子聞言點頭,“是啊,我們當前所處的可是現實的所在,並不是鏡面空間。於是這長老宮殿任何的損壞,都是實打實的,千餘年前風家仙人的神乎其技,在如今末法,全無修復的可能了。”

硯龜胥師說道:“你父親施法時佔據這東面佈局的入口,於是水定會避開你父親的方向,所以這水絕不會沖入大殿之內,而只會在這個佈局內部蓄存。水先滅火,滅掉火焰山產生的龐大水汽會直往殿頂衝去,很可能就此將殿頂掀翻。

“而水一旦不可收拾,則會衝擊四壁,四壁也可能被沖開。而如果這四壁還算堅實,沒有被沖開,水的重力會下沉,在宮殿地面另尋出路。而整個大殿,三長老四長老的佈局被毀,是因為逆反陣法的作用。

“逆反陣法內,北為上,陰水下。這宮殿之下,是一道陰水,所以說,宮殿地面相隔未遠,是有水的出路的。如果水沖開了地面,匯入了地下的陰水,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又因為水沖開宮殿地面,地下的陰水露天,那麼‘北為上、陰水下’的逆反陣法,就會因此破掉了!所以這樣說來,如果你父親想到了這一層,又或者風家的前人算到了這一層,那麼今天這巨量的水,其出路是一定的,就只是當前這佈局的地面而已。”

“嗯……”風標聽着點頭,卻又思量起來,他心憂自己的父親不會想到這樣一層。他父親今天見到這佈局竟然發作審判懲戒的力量,可以說其必定是憤怒的,而憤怒之下的人,又會有多少的理智呢?

風標看向了硯龜,“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將您的想法通知給我父親?”

“我是沒有。”硯龜搖頭道,“按理說我以墨可以在水中傳訊。可是如果水量太大,我的墨必被稀釋消失,彼時就連我也是不存了,更不說送信事宜。”

硯龜無策,風標也不打算尋求其他人的幫助了。照着他的思索,這佈局內一旦被水填滿,整個地方無異於成為了一個極深的池塘,在這池塘以內尋找他父親的蹤影已在困難,傳訊更是難上加難。

就在風標心憂之際,船忽然開始圍繞着一個中心迴轉起來,這給了本來顛簸的船一種另類的平穩。風標立刻放下了給自己父親傳訊的事情,細緻體悟起這船身的動靜來。

半晌后,風標雙目一亮,“這種情形,會不會是我們落入了漩渦?”

他的疑問得來了在場眾人一致的認同。落入漩渦,這本該是一艘船最為艱難的命運,然而眾人意識道這些的時候,卻是都換上了笑容。“這也就意味着,水的出口正是在地面上!”

“對!”風標連連點頭,“這樣說來,也不必提醒我父親這些事情了,興許是他想到了,也可能我風家的先祖就是這樣設計的。”

船兒就這樣旋轉了幾圈之後,船身漸落,正是水位在下降,這全部都在眾人的感知之中。眾人心內以有了把握,照此再降多少多少,他們就會落在地面上,那時也就意味着整個佈局內的水全部清除……

“噔!”船身此時卻忽然一停,這忽然的停止讓腳下生根的眾人都是有了一個踉蹌。而等眾人調整身形,再感受這船時,卻發覺整個船忽然靜止了下來。

“怎麼回事?”眾人在這四面什麼也看不見的船艙里,彼此大眼對小眼,當前的突然變化超乎了他們的感知和預期。

“莫不是整個水面凍住了?”天子猜測道。凍結一汪池水,在風家家主風和不過是微末的伎倆,而也唯有如此的解釋,才能說明當前他們的方舟戛然而止的情形。

“不,沒有。”硯龜的四足貼在船底,他確定沒有任何的涼氣透過船底傳到它的足底。硯龜說著提足朝這船底磕了兩下,它用的氣力不小,這很厚的船底,他敲起如同是敲薄薄的木板一般。

而這敲擊船底傳來的聲音,是空鼓聲響。

“嗯……”硯龜朝抬頭朝眾人一望,“我們的船懸空了。或是卡主了,或是掛住了。總之,我們的船脫水而出,可以去外面看一看了。”

“好!”眾人以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形了。眾人喚上了丹歌祁驁,一起來在了船艙門口。風標上前打開艙門,這艙門狹開的一道細縫裏,照進來了一道灰暗的微光。

但是這一節,讓眾人心內已滿是好奇了,之前他們在佈局之內時,火焰山同夥的火焰把整個佈局打成明亮一片。在火焰山被滅掉以後,佈局之內則該當是一片漆黑。

然而當前的這微光,介乎於而這之間,既不是漆黑一色,也不是火紅一片,這灰暗,倒更像是大殿以外如常的夜晚。

“莫不是……”風標有着一種猜測,他緩緩地將艙門拉開,然後整個人鑽出了艙門以外。後續眾人也都緊隨,出了這艙門,抬頭可見滿天星斗,眾人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風標道:“果然,我們在大殿外了。”

“不。是在大殿上。”家主風和的聲音傳來,這聲音未遠,就在眾人之前,但卻又不在船上。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風家家主立在一棵奇形怪狀的樹木之上,瞧着眾人。

而等眾人細打量那一棵樹時,卻發覺這樹似曾相識。“那樹是……,啊!之前的兩道火鞭!”

風和伸手朝他身側的樹一擊,“嘣”的一聲,傳來了清脆的金鳴,“卻不是火鞭,而是金鞭。兩道金鞭裹在岩中,在火焰中煅軟,被你們打去一節,然後經我的水猛淬,外頭岩石崩開,露出其中的金鞭。

“又因為殿底被水沖塌,金鞭一頭落在坍陷的洞中,就是植根。水流攪動塑形,兩道金鞭纏繞,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一株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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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舌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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