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摯友
皖韻閣。
若華看着眼前分外熱鬧的場景，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聽聞今日是因為要迎接長老，所以才會分外熱鬧的。
她無意去見一見那所謂的長老，而且她這人心直口快的，也怕得罪了一個，也算是給曲玉丟臉了。
她被曲玉領着上了樓，推門進了一家雅間。
若華看着眼前穿着旗裝的幾個少女，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曲玉。
曲玉顯然是女人緣極好的，幾個少女見了他，臉色都頓時一變，都顯得有些羞澀。不過，有一個坐在角落裏頭的，倒是神色未改，像是一個鶴立雞群的人。
“這位是我們絳閣的少閣主。”從曲玉的話聽來，眼前這幾個少女應該也不簡單，似乎都是知道絳閣的。
那幾個這才把視線投到若華身上。
方才若華斂了氣場，倒也沒有人看見她似的，畢竟她也比較喜歡清凈。
“這就是少閣主啊……”
“真沒想到，你們絳閣的少閣主是個女子，嘖嘖嘖。”
“人家應當是有本事，不然那能做這個少閣主。”
……
幾個女孩頓時便嘰里呱啦的討論起若華來，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倒也蠻坦率的。
若華沒有聽她們那些廢話，就徑直到了那個不說話的女子面前坐下。她剛坐下，就扭着頭問她，“你叫什麼？為何不說話？”
“她母親是洋人，早年跟着母親，這些日子才送回京師，不大會講漢語亦或者滿語。”旁邊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便也開始替那個人回答，但那人眼裏分明帶着有種不知從何而起的輕蔑。
“你母親是哪國人？”若華看着那個少女，心裏頗有些惋惜，長得是很標誌，有洋人的大眼睛，看起來和一個洋娃娃一般，就是張口說話應當變扭。
那個女孩看了她一眼，給之淡淡一笑，張嘴只吐出了一個字，“法。”
“原來如此，我叫繆語。”若華見着她回答，稍加思索，最後還是用法語和她說話。她不知道她對這樣的回答反不反感，至少她是無所謂的。
“你會法語？”那個女孩看起來像是頓時一喜，聽到自己熟悉的語言也稍微語氣好了些，“我叫碧姬，她們都是根據我名字的音譯叫我。”
旁邊當然的人都面面相覷，聽的都是一頭霧水。
站在一旁的曲玉也是頗有些驚訝的，他可出來都不知道若華懂外語的這回事，頓時也被驚艷了一把。
“你這些日子在京師應當是很不容易吧？畢竟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我們兩個做個朋友？”若華的法語是非常正宗的，雖然說她是一無所長，琴棋書畫樣樣不懂，但是她卻精通十國語言。
術業有專攻，這點是她一直相信的，她的外語的水平也是令人欽佩的，不然她當年也不可能以專業第一的成績從國外的大學畢業，她的努力和底子，是讓人無比佩服的。
若華的言行舉止都頗具一種獨特的風格，與此同時還顯得格外有些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欽佩。
眼前的兩個人，若無旁人的繼續聊着，她們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因為沒人能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回頭有機會歡迎來絳閣做客。”兩個人若無其事的談論，若華突然道，“我們說不定有一日，你還能幫我忙呢。”
“哦？說來聽聽？怎麼個幫忙法，我倒是蠻好奇的。”碧姬笑道，顯然兩個人因為語言上的共鳴，讓讓兩人彼此都顯得格外接近了。
“我們絳閣之後也有可能拓展外商貿易，到時候可能你能幫上忙。”若華笑了笑，說的是實話。
“這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碧姬挑眉，“但是，年紀可不能就這樣使喚我，你可得給我好處。”
“等到時候實在需要了再說吧。”若華感覺得到，這個女孩的性子和柳允很像，與不熟的人，說話總是淡淡的，客氣的，喚做是熟人，便格外活潑和熱情。
碧姬就長着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就像是可以放在櫥窗裏頭的娃娃，顯得令人格外着迷。
若華其實還蠻喜歡她的，至少性子上還是感覺不錯的。
若華笑道，“也好，你府上是何處？父親是誰？我改日登門拜訪，也好和你聊聊天，我平時也是閑得慌。”
“我家……”
碧姬自然是一一回答了，絲毫不帶半分猶豫，對她來說，似乎這已經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了。很多人在認識她之後，都會好奇她父親是誰。當下的大清，還是少有人會娶洋人的。
當然，她也從來不會直接回答，除了若華。
她覺得若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不急不躁，不急不緩，該溫和的時候溫和，該冷淡的時候冷淡，就是那樣令人感到有種莫名的親近。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碧姬突然問道，以她的觀察力，當然是看到的，若華脖子上的吻痕。
若華見她盯着自己的脖子，臉上頓時有點紅，不管怎麼說脖子上的吻痕是過於顯眼，她本以為自己遮蓋的很好，沒想到碧姬的觀察力着實是強，還是一眼看出來了。
她忍不住心裏罵了一句莫詡，昨天是他沒把持住還是在脖子上留了吻痕。她今天早上照鏡子的時候，纖迢見了也問，她也只好尷尬的回答是被蚊子咬的。
那隻該死的蚊子，現在在哪？
若華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莫詡，也許陷入愛情的女人，就是這樣吧。
“是。”若華覺得也沒什麼好掩瞞的，這本就不是她真實身份，她也可以為所欲為的做事，若是莫詡和絳閣都護着她，怕是極少會有人能查到愛新覺羅·若華就是繆語。
“嗯。”碧姬自然是見怪不怪，她在國外這些年，也沾染了國外的思想氣息，自然對若華這樣的人還是能表示理解的。
她真的不能理解的，恰恰是哪些腐朽的人，一舉一動都顯得愚昧腐朽，感覺男女情愛上不得檯面。
這本就是人最真實的一面，又有何來的遮遮掩掩那麼多。若華見她沒有露出什麼另樣的表情，倒也放鬆了。不得不說，其實她反倒是喜歡這樣的朋友。
“回頭有機會引薦一下你家那位，我幫你把把關，你可不許嫌棄啊……”碧姬顯然是已經把若華當朋友了。
其實真的是真心結交的朋友，而且興趣相投，說不定見着的第一眼就會互相感覺到互相的吸引力。就好像他們兩人，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而且幾句話便了解對方。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在若華和碧姬兩個人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旁的曲玉本來是和剩下幾個女子聊天的，但是見她倆越聊越起勁，便忍不住問道。
“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學法語。”若華瞥了他一眼，又扭過頭去看向碧姬，改了法語，“那是自然，最近我正在定之後的計劃，其實我比較喜歡充實的生活，有興趣一塊兒嗎？”
“好。”碧姬是真心結交若華這個朋友，在大清可真的沒多少人能聽懂她的話，漢語她又說的蹩腳的很，好在她還是遇到了可以說法語的朋友。
聰明人交朋友，不需要是哦那麼多有的沒的，她們知道自己關係很好。
她們也不會去問對方比如說“我們是不是算很好的朋友了”這種話，她們潛移默化之中變能形成該有的認知，無需反覆確認。
若華覺得碧姬的知識面很廣，顯然她的母親也應當是個貴族小姐，至於她為什麼和中國人結婚，那倒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情了。
碧姬家裏看起來條件很好，但是若華並不覺得女人就該待在家裏，而是自己去闖一片天地。
“有沒有興趣加入絳閣，我們兩塊干大事業。”若華笑着道，這是她來到這兒最痛快的一次對話，對於對方真的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可以。”碧姬當然沒意見，“我父親終日不怎麼管我，畢竟他比較喜歡讓我自由一點，和在國外的時候一個樣，我是知道他怎麼想的，所以我平時也能出來，至於自己創業，我暮母親定當支持。”
“嗯，那我先給你一個地方。”若華嘴角含着笑意。
“什麼地方？”
“這座皖韻閣，你覺得你能管好嗎？”若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笑容讓碧姬看的感覺她似乎不懷好意。
“皖韻閣還是算了，我不感興趣。”碧姬挑眉，她是真的不感興趣。不過若華這樣，顯然是真的把自己當摯友看待了，這也讓她感到心下一暖。
“不感興趣就算了，回頭我再看看，給你安排個職！位。你也知道，我是覺得女孩子也可以自己成家立業的。”若華也不怕所謂的隔牆有耳，這裏不但是她的地盤，而且加上法語，就算是有人來聽，她也無所謂。
若華看着眼前的碧姬，只感覺有種相見恨晚的感受。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共鳴吧。
“你們兩個看起來關係倒是很好。”曲玉笑了笑，看向若華。
若華見他看向自己，也笑道，“我們這隻不過是相見恨晚罷了，但是誰知道會遇到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