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三章
晚上回到白鴉城人力資源中心，那邊的朋友阿牛找到了竹子“話說你一天都去哪兒了？”
“沒啥，我隨便逛了逛，有啥事嗎？”
“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還當你出事了呢”
竹子掏出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去‘超自然研究會’時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回來的路上又在滿腦子不斷琢磨着雨潔的事情，所以也就忘了開手機“哈~我給忘了，怎麼了阿牛，你有事嗎？——走，我說過請你吃豬腳飯的。”說著他遞給阿牛一支煙，阿牛接過煙夾在耳邊跟竹子說“今天有個人過來找你，他說自己叫程仁王，銀漢重工技術員，跟你以前熟絡。”
“啊，我認識。”竹子想起來了，程仁王是他銀漢重工的同事，曾經一起去湖畔釣魚的那位，關係還行“他找我幹嘛？”
“他也沒說什麼，就呆在你床鋪那邊等了你個把小時，見你沒來就走了，打你電話呢你也不接，他說你回來后給他回個電話。”
竹子點開手機當場回撥過去，程仁王接電話后直接道“竹子啊，你終於回來了？”
“程哥，什麼事你說。”
“兄弟我聽說你最近過的不好啊，還是為了楚曼萱的事兒吧？”
竹子鼻子一酸，倒不是因為楚曼萱，而是因為程仁王還記着他“沒事，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是條狗也該走出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咳嗽一聲“竹子你別這麼說，感情這方面我也吃過虧，誰都吃過。”
“謝程哥，回頭聚一聚啊。”
“別回頭了，就明天吧，我去找你。”
“明天？”
“是啊，怎麼你有事嗎？話說你今天去哪兒了？”
“哦~沒事沒事——我今天去了趟市裡”竹子慌忙地解釋，他覺着這個去‘超自然研究會’的事兒比較丟人，雨潔和藍鹿他不打算詳細再跟別人講了，沒啥大意義“明天？行啊。”
“明天我上班，六點后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你沒換宿舍吧，我去你廠里的宿舍找你唄，怎麼能讓你再來找我呢。”
“可以，我換宿舍了，原本121-A換成了202-B，你去那邊，宿舍就我一人住。”
“行。”
掛完電話后竹子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他在床上仔細琢磨着白天發生的事和有雨潔的夢境，他感覺一陣恍然，他皺着眉心底也逐漸有了一種疑問——這到底會不會的確只是普通的夢？只是他大腦胡亂想出來的東西。
雖然那是聲臨其境的遭遇，那味道、觸感、聲音以及少女綿軟的唇都令他印象深刻，但終歸人還是要回歸現實，【我得活在當下——】他猶豫【可這夢也太長了吧，我——我總覺得代表着什麼事，媽的——我好煩啊。】他輾轉反側睡不着，打開手機看了會兒網絡后才迷迷糊糊地合眼。
他這一晚也做夢了，做的是不相干的夢，關乎於彩票中了五千萬，醒來后他陷入思考——【剛才那才是夢，那種感覺跟雨潔的完全是兩碼事，不一樣。】他感覺自己快瘋了【雨潔你到底是啥啊，你在哪裏？】——他發現自己非常想念那個少女，他很喜歡她，但永遠都見不到了。
如果是別人的話，縱使離開只要還在地球就總歸會有線索，總歸會有解決辦法，但雨潔——雨潔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他想找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上午他一直在瀏覽網頁，他的搜索記錄大概如下：‘哪裏有白髮藍眼跟精靈一樣的人’、‘地球之外人類還找到其他文明嗎？’、‘美國真的有外星人嗎？’、‘叫雨潔的人’、‘怎樣才能找到夢裏的人？’、‘什麼是平行世界？什麼是多維宇宙？怎樣才能進入另一個平行世界？’，‘藍色的鹿代表啥？’，搜來搜去他找不到答案，有些跟平行世界有關的、影視、漫畫作品簡單瀏覽后也感覺跟他自己所經歷的完全不同，況且那些東西都是虛構的，哪有什麼參考價值。
不知不覺搜來搜去就到了下午五點多，他想起了程仁王的事情，即刻動身前往銀漢重工宿舍，宿舍門衛認得竹子直接就給放行，竹子來到202B在門口等着，不一會兒程仁王就穿着工作服小跑着過來了“哈，竹子，你來了，來，進來喝杯水。”進宿舍屋后程仁王跟竹子聊了些不相干但有趣的事兒，講了一些他們過去的趣事還順便罵罵銀漢重工的一些蠢領導，到了晚上，程還買了牛肉、毛肚、豬耳朵、豆皮、花生米這五道冷菜和一瓶五百毫升二鍋頭，宿舍簡陋也就一張摺疊圓桌和兩個塑料凳，菜盤子沒有直接就是膠袋撐在桌面上，兩兄弟暢快聊了起來。
“哎呀——竹子啊”程仁王因喝酒滿臉通紅，他兩手撐着嘴笑着邊思索邊說“時光真的是白駒過隙啊，我還記得你一開始進廠的時候，那個年輕勇敢——外骨骼機械是直接就往身上套跟着師傅當天就上工，我當時以為你是個在其他廠干過的子弟，結果沒想到是個還沒徹底畢業的小夥子，不簡單啊。”
竹子給他碰了個杯“程哥，我當初在廠里多的是你的照顧”
“你也別這麼說，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也就跟你說說工作上應當說的事兒——那些說到底都是書上的廢話，起不到什麼作用，然後呢你還陪哥去釣釣魚聊聊天，哥該謝你才對。”程仁王夾了塊牛肉端了端醋咀嚼着說“竹子，不用別人說，哥知道你這人看上去是個經得起摔打的人，工作有時候領導罵師傅怪這對於我們這些基層工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剛畢業的年輕小夥子臉皮薄都扛不住這銀漢重工里領導的臭脾氣，往往扭頭就走，但你不一樣啊，你扛得住，我說句笑話——你臉皮比同齡人都厚啊。”
竹子苦澀地笑了下，當初他臉皮也薄也有自尊心，被領導罵了誰心都是肉長的能不難受？只是當時跟楚曼萱在一起他需要那五六千的工資，再加上挨罵歸挨罵，跟女朋友出去玩、親嘴的時候快樂就行了，所以也就扛了過來“程哥，你說得對，我從小在縣裏長大，那裏等於半個鄉下，小時候成績不好人也貪玩，被打罵慣了，也早就習慣了。”
“是啊——但，在感情方面，你可完全沒有那份臉皮厚的堅韌啊”程仁王語重心長地說“你還年輕，楚——”
“行了哥”竹子弄了個暫停的手勢“今天跟哥喝酒，我心裏頭高興，咱今天就別提這事兒了。”
程仁王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望着竹子一會兒后很輕很鄭重地眯着眼說“行，哥今天聽你的，但你得答應哥一個事。”
“只要是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程仁王咽了口氣“回來吧。”他說“銀漢重工去非洲是有項目的，烏干達”，此話一出，竹子低下了頭，程仁王繼續“這個活兒廠里的很多人都去報名了，我要不是結婚了我也去，你這種小夥子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對你來說是大好的前程。”
竹子點頭，嘴中輕聲嘟噥“我知道，我懂…”
“你懂就行，哥知道你聰明。”他嘆了口氣“烏干達那邊，不光年薪三十萬，而且還有的是升職空間，非洲好些國家都欠咱們國家債橫豎不會拿中國人怎麼樣，我們國家也強大又是常任理事國，你放心，去那邊不可能有事。”
“我知道”他又低着頭
“那你去唄，要不你現在能去哪兒呢，竹子我真不是瞧不起你啊，我把事實說出來”他很擔憂地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撞桌面“你大專畢業沒錯吧——可現在你看看白鴉城，可謂是本科生送外賣研究生掃大街啊，我大舅家兒子今年二十九歲博士畢業了，晃了一年工作也沒個準確着落到現在還在人家餐廳當服務員呢，你抓住時代機遇在銀漢重工有工作經驗而且平日裏表現不錯，金誠這是在給你開後門啊！去非洲又見到大草原風光又能出國跟老外打交道實在是划算，我可跟你說明了，烏干達工作的名額是真的有限，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如果真的懂事，明天就跟我去金誠那邊報道吧。”
沉默一分鐘后，竹子恍然抬頭“哥，我現在不能去。”
“竹子？為什麼啊！？”
“我在找一個人，一個我見過的人，她也是國內的…”
“竹子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程仁王表情就像是吃了屎“楚曼萱她——”
“不是楚曼萱！”竹子脫口而出
“那又到底是誰？！”程仁王也立刻問道
“我——”他抱着頭感覺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哥——可能是我腦子最近不好使了，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了我又怎麼了~我現在還沒做好離開的準備，哥，我說真的，你讓我靜靜吧。”他幾乎要哭“真的…算兄弟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