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八章

頭幾個月的日子過得挺艱難，銀漢重工那邊的活兒比竹子預想中的難度要大而且量要多——這點兒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體現出來，怪不得有人說那裏幹活苦逼，他經常性要將百斤重的零部件精準地以兩毫米內的誤差裝到應有的地方，相比於體力腦力的疲憊，讓竹子感到壓力大的主要來源於心理——有的時候一旦他的操作失誤就有可能會造成整個工段的連鎖反映，會影響很多人的作業，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工人來說，這是很大的心理負擔。

王衛國老師很快也發現竹子沒有去水滴城TOLS，對此竹子在電話里撒謊，他解釋自己在親戚的單位幫忙，王老師聽后只是表示遺憾，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楚曼萱那邊，她暫時每天依舊要打兩份工，每份工每個月都會有四天休假，也就是說加起來她一個月會有八天擁有半天的自由時間，在沒和竹子確立關係以前，楚曼萱空閑時間裏要麼看劇打遊戲要麼就是找些發傳單、廣場穿卡通人物服裝這些簡單的活兒賺點快外，但和竹子確立關係后，她常會利用這半天時間去銀漢重工宿舍那邊找竹子聊天散步聊天增進感情，每次她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自己做的小吃，大體為壽司、小蛋糕、餅乾這三樣。

銀漢重工的宿舍區內單身男女不少，在看到竹子和楚曼萱在一起后大多露出羨慕神色，這種神色讓竹子感覺不大自在，故此後來大多為竹子利用楚曼萱休假時間自己去市中心那些地方找她。

這期間他也和楚曼萱同母異父的妹妹楚遠舟見了面，另竹子詫異的是，楚曼萱身高160而楚遠舟有172，他原本以為楚遠舟是個軟萌小女孩，沒想到是個高白美，她那一頭長發可真的是及到腰部，加上她較好的面容，竹子斷定她再過幾年肯定是個女神。

他跟楚遠舟相識地很順利，楚遠舟對機械外骨骼非常有興趣也跟竹子交談很投機，2019年1月份有一場國際科技展覽在水滴城科技園區舉行，楚遠舟放假，竹子和楚曼萱也正好趕上休息日，於是三人在一起買了去水滴城的高鐵參加那次國際展覽。

那展覽位於水滴城地標建築——四百多米高的極天大廈裏面舉行，雖然那天楚曼萱表現得很愉悅，但客觀來說，她的參觀體驗很差，理由很簡單——竹子和楚遠舟兩人相聊甚歡，他們說著理工類話題，從現在剛出來的外骨骼技術談到不遠未來的動力裝甲，再從動力裝甲說到核彈防禦網以及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可能性等等，楚遠舟是理科生竹子是工科男，這種偏專業的話題楚曼萱壓根就插不進嘴。

楚遠舟和竹子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那天下午看完展覽后他們隨即返回白鴉城，她拉着竹子央求着竹子幫忙回去跟她一起把航母模型一次性拼好，她一口一個‘姐夫’地叫，把楚曼萱的臉都給叫紅了。

從水滴城再返回白鴉后，在市中心地鐵口，楚曼萱踹了妹妹一下示意她別瞎鬧騰，而後她看向尷尬撓頭竹子，問道“你明天還要工作嗎？”

“我連休三天還有兩天時間”竹子道“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兩天後我再回銀漢重工干不到兩周的活兒就回家了~”

“嗯，我也正好調了下休息日，明天一整天我都有空。”楚曼萱思索片刻，給了個提議“你要不就睡我那兒？如果你睡得慣地鋪的話——順便也陪這傻子把航母拼一下？”

“竹哥來咱家就太棒了，我們可以一起吃雞啊——姐你才傻子呢。”

竹子心頭一驚，他掩藏自己的情緒，心裏很清楚這可能代表着第一次的獻身，【我得沉穩】他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她~她這麼主動的嗎？】“我——當然可以”他看了看四周【安全套應該在超市有賣，可我總不能當著她妹和她的面直接買吧？】。

楚曼萱觀察着竹子皺眉思考的樣子，而後她眨巴幾下眼，帶着笑意說“行，今天晚上吃部隊火鍋嗎？我可以去買點食材。”

“別吧——！”楚遠舟立刻搶救性拒絕“部隊火鍋太——難——吃了！把芝士放在火鍋里煮這麼噁心的事兒也就韓國人做的出來，我想吃燒烤。”，竹子看來插不上話，他聰明地閉嘴，吃什麼就交給姐妹倆商量就行了。

“吃什麼燒烤啊，家裏用煤氣灶點火給你烤肉？”楚曼萱瞪着她說“要吃你自己去樓下買羊肉串。”

“我們不能一起去樓下燒烤攤嗎？”楚遠舟問道

楚曼萱拉着妹妹走在前面，暫時刻意跟竹子保持距離，竹子也很識相地沒有湊過去聽。“你傻呀~”楚曼萱壓低聲音跟妹妹說“竹子第一次來咱家過夜你帶他去外面吃？你姐我要自己做飯，懂了沒？”

楚遠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楚曼萱趕緊再補充了句“你可別給我添亂，你表現好一點，也機靈點什麼時候別說話什麼時候說話都得分清，知道沒？”

楚遠舟點了點頭，楚曼萱回頭看去，發現竹子正在旁邊的便利店裏買東西，她繼而跟過去，發現竹子付完款手中握着一盒杜蕾斯，楚曼萱駭然間拍了一下他的腰，竹子發現女友突然出現在身邊嚇得一個哆嗦，有些慌錯，他這還是第一次買杜蕾斯，一時間都不知道這東西該放哪兒了。

“快收好”楚曼萱壓低聲音看了眼身後跟過來的妹妹，跟竹子道“別讓她看到了。”

竹子連忙照做——其實他覺得沒這必要，楚遠舟也十六七歲的人了，男女之事不是該清楚嗎？怎麼楚曼萱還把她當七八歲小孩呢？【但人家說到底還是未成年，別接觸這事兒也是對的。】他有些明白過來，與此同時楚曼萱沒對竹子買安全套表示不滿就說明她也是默認會做那事，想到這層邏輯竹子心跳又加快了。

楚遠舟走進來詢問他在買什麼，楚曼萱繼而順帶着表示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食材，發現沒有后順勢離開。

最終討論之下，楚曼萱決定做菠蘿咕嚕肉和豉汁蒸排骨以及蘿蔔牛腩煲這三道菜，在超市買好食材后他們三人有說有笑地來到六樓小屋中，吃飯前楚遠舟和竹子坐在沙發上一起拼着大型航母模型，楚遠舟一邊拼一邊告訴了竹子這個航母模型的由來“這是遼寧號，中國的第一艘航母，三年前我中考考到的白鴉第一高中我姐送我的獎勵。”

“你三年都沒把它拼完？”竹子詫異，這航母模型雖然看上去複雜精密長度超過一米，但三年都沒拼好就太誇張了，他覺得這東西只要有心肯下功夫，最多一周就能弄好。

“我是懶得弄。”楚遠舟瞥了他一眼苦澀地笑了笑“我姐到現在還拿我的名字取笑呢，我對船壓根沒興趣，一周歲的時候我為啥要握着小船玩具我怎麼知道啊——她非要給我一個大航母讓我組裝，唉~”廚房那邊傳來油煙機和鍋內翻炒的聲音，並且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楚曼萱的哼歌聲，楚遠舟料定現在姐姐聽不到他們說話，於是悄悄道“竹子哥哥，你跟我姐談戀愛你可得當心，你別看她表面一副小女孩的樣子，其實她挺凶的。”

“你姐凶你是為你好，她一個人又工作又照顧你很幸苦，你是她的希望。”竹子停下手中動作一本正經地說，楚遠舟鬆懈地攤手解釋“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等會——等會兒我們玩吃雞遊戲時你就知道了。”此話剛出廚房那邊的動靜暫停下來，很快穿着圍裙的楚曼萱就端着兩盤熱乎乎的菜走了過來“呼呼！來嘗嘗我的手藝吧。”她先將菠蘿咕嚕肉和豉汁蒸排骨端上來，蘿蔔牛腩煲做的比較晚燉的時間也長所以要稍等一會兒才行，竹子率先夾了一份咕嚕肉，楚曼萱期待地看着竹子等待回復。

竹子皺着眉品味着回答“不錯，很不錯。”，楚遠舟吃了塊后毫不留情地咳了幾聲“姐你怎麼倒這麼多醋啊，也太酸了吧。”

楚曼萱一驚，她自己夾了塊品嘗···的確是酸了，而豉汁蒸排骨也有問題——味道太淡，鹽放的少，好在最後蘿蔔牛腩煲勉強能過關，客觀總結來說這次楚曼萱做的菜談不上美味，只能說及格，但在竹子個人眼裏，他一本正經地表示楚曼萱的菜有自己的風格，風味獨到比較特殊，讓人吃了就會忘不了。

楚遠舟則毫不留情地笑着說“做毀了就是做毀了，竹子哥你可別拍我姐馬屁。”，楚曼萱一拍桌子努着嘴對妹妹道“怎麼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所以總得來說，這頓晚餐是很成功的，每個參與者心情因此而愉快。

吃完飯後竹子和楚曼萱有說有笑地一起洗碗，楚遠舟則藉著機會把沒寫完的作業補完，而後，大概到了晚上十點的時候，三人共同坐在沙發床上聯機玩起了絕地求生遊戲。

這是一款槍戰生存類遊戲，玩着玩着竹子算是哭笑不得地明白了楚遠舟一開始說楚曼萱凶的原因是什麼了——楚曼萱玩這遊戲時脾氣很暴，簡直跟個狼獾似的到處找敵人對槍，而且語風大變樣“竹子誰打你了？西南方向那個屋子有人？看我不用平底鍋拍扁他頭！”“我靠！有一隊人竟然開車鳴喇叭真當我不存在？掃他！”“哇這人竟然躲起來，看我不用手雷把他炸出來。”“跳傘跳傘！就跳這兒！這兒人多！”

一小時下來打了十多把，最後終於有一把勝利‘吃雞’后三個人發出了極為喜悅的歡呼，楚曼萱直接抱了下竹子和妹妹。

這時眼看也已經十一點多，眾人開始洗漱入睡，楚曼萱和楚遠舟最先沖了個澡，待她們兩人都洗完並更衣后竹子才被允許從房間裏走出來。

他洗完澡后返回楚曼萱的房間內關好門，女友真空無罩地穿着一件粉色T恤和內褲趴在地鋪上正在看着豆瓣網的一些回復，竹子此刻胸腔內的心臟不安地亂蹦着，他掏出剛買的杜蕾斯，拆開盒子將裏面的單獨包裝取出來。

拆包裝的期間楚曼萱扭頭瞥了眼，她輕聲提醒“今晚就算了。”她聲音很小怕隔牆傳出“楚遠舟不安分，我估計她晚上還要補作業~我們的動靜會影響到她，她明天還要上課精力不能受到影響，高三壓力太大了。”

竹子深吸口氣把安全套又放回去，那事對於他來說激動興奮，但楚曼萱表現地就好像是喝水一樣平淡無奇“好的。”他坐到楚曼萱旁邊“你在寫什麼嗎？”

“我每個月都會至少看一部電影，然後認真地寫一段影評發表在豆瓣上。”她打字速度還挺快，看來這篇WORD文檔她已經打了挺久，竹子從側面看到楚曼萱認真的模樣，覺得深受吸引，他一直覺得一個女生專註的時候是最美的“你這次看的是什麼電影？”

“末代皇帝，講溥儀的，拍這部片的意大利導演剛去世不久，挺可惜的~我覺得這部電影把溥儀一生的悲涼與無奈表現地很好——話說你看過這電影嗎？”

“沒有——不過我知道溥儀，那不就是偽滿洲國的皇帝嗎？替日本人賣命的？那不是個好人吧。”

楚曼萱吐了口氣“你有空應該好好看看這部電影，嗯——我覺得每個時代每個人都是在儘力地活着，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每個人起初都是想掙扎出美好良善的一生，這份初心至少都是一致的，你我如此，被歷史吞沒的溥儀也是一樣——但往往，我們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

竹子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中常有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寫影評會有錢嗎？”他問。

“錢？當然沒有，寫完影評后收穫的是比錢還要寶貴的東西——那就是他人真誠的認可，這是錢所買不來的···”她很快寫完影評，將其複製粘貼到豆瓣上發佈，而後合上電腦微微一笑地躺在床上看向竹子“你應該多一些精神世界的追求，書也好電影也罷，這些可以讓我們沒那麼孤獨。”

“我很希望你能夠追求更多的精神世界”竹子撫摸她的秀髮，眸子裏映射着不忍“所以你應當聽我的，至少把一個工作辭了，一天干兩份活會累垮的，你很清楚你的疲憊會讓我難過。”

她把雙手搭在竹子肩上，臉湊過去深深吻着他“我有了一個計劃。”她雙手抱着竹子脖子，仰頭近望着竹子，笑着說“白鴉冰山教育機構那邊在招推廣處的老師，那邊工作比較輕鬆，工資是基本工資加獎金，有了你在，我就可以不用那麼累去那邊工作啦~”

“冰山教育？”竹子不大明白“那是什麼？”

“那是白鴉城著名的教育培訓機構，現在教育培訓還挺火的，一建二建會計證還有自考本科這些都可以在那邊學——哦對了，那裏還教舞蹈素描插花等等，總之你理解為就是個社會學校吧。”

“那你的工作，什麼推廣老師？是什麼意思？”

“就是招生老師，說白了我覺得就是個銷售部門。”她露出微笑“怎麼樣，這樣每天工作時間就少一半，我就能照顧到楚遠舟和你了。”

竹子當然很贊成她的這個計劃，他們兩人在屋裏膩歪了一會兒閑聊之後很快陷入了疲憊和困頓，由於楚遠舟的原因，竹子一晚上的確沒有和她干那事，但也摟抱着女友睡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早上當竹子醒來時楚曼萱已經不在身邊，屋外大廳內傳來楚遠舟和她的輕聲對話，竹子揉了揉眼鏡走出去，正在享用早餐的姐妹倆看向他。“洗手池那邊有沒拆封的牙刷”楚曼萱提醒“洗漱完可以嘗嘗我新做的雞蛋餅。”

竹子點了點頭無精打采地往洗手池走去，楚遠舟看了下時間表示時間有些緊便拎着書包往外跑，在妹妹離開后，竹子洗漱完恢復精神吃完早餐后，楚曼萱沖他別具深意地微笑，而後他們來到沙發床上，紛紛解衣寬帶。

“你是第一次嗎？”她快速躺在沙發床上，問道。

“對。”竹子很不熟練地給自己套上杜蕾斯，他幾乎感覺要窒息——從未有過如此的興奮和激動，說實話他對女性那地方幻想很久，一直深性那是相當美妙的存在。按照所看過的日本AV教導，他很生疏地進行最簡單的男上女下姿勢。

現實與他所幻想的完全不同，第一次並不美好，他的烏龍塞進去后感覺微微疼痛，接着便是短暫的舒適，最終不到一分鐘就已經噴射了出來，楚曼萱躺在床上微微喘氣，完事後她重新坐起來親吻竹子的臉頰，竹子眨巴幾下眼，感覺這一切快得簡直過分。

“看來你還真的是沒有一點經驗——別把套兒扔客廳垃圾桶里，放廁所紙簍里。”楚曼萱提醒。竹子捏着灌着精的套兒將其扔到廁所紙簍，而後走出來“是的~我完全沒經驗”他眼神遊離，不知道接下來的話問的話是否妥當“你不是第一次。”他咽了口氣理解性地跟楚曼萱解釋“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我第一次給了我前男友”她直言，而後神色黯淡了些許“我其實想知道~你們男生的話，是非常在乎女生第一次有沒有給別人的嗎？”

竹子吸了口氣，他坐在楚曼萱身邊低着頭用紙巾擦拭一下自己的小兄弟陷入思索，他覺得這是一個考題，得認真回答“如果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並真切地相互獻出第一次的話，我覺得應該是很美好幸福的事吧~但如你昨天所說，每個人往往都身不由己。”他停頓了下，看向楚曼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餘生一起努力向上地活着，這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無法改變過去，那就別辜負未來吧——我愛你，曼萱。”

楚曼萱躺在沙發床上雙肘倒撐着，微微抬頭看着前方，目露回憶，她沉默十幾秒后似乎被那回憶逗得笑了下，而後看向竹子，嘴角微微下揚眉宇顯得哀愁“我也愛你，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