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試驗
一旁的小八舉起手,一臉興奮:“我知道我知道!我當時做論文的時候有查過海兔的資料!”
吳子啟扭過頭看着他:“海……兔?海里的兔子?”
“哎呀,不是啦。”小八比劃着,手在頭上豎起來指了指:“只是由於它的觸角立起來的時候,和兔子的耳朵很像,所以得名的。”
葉長青點點頭:“海蛞(kuò)蝓(yú)比較有意思的是,它其實是會變色的,吃什麼海藻就會變成什麼顏色。”
季言蹊頗為嚮往,眨巴着眼睛道:“哇,聽着有點萌啊。”
試想一下,在海里游泳的兔子!
多萌!
多可愛!
而且還可以變色,一會兒變成粉色,一會變綠……
“呵呵,我以前也像你一樣天真。”小八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面容有些扭曲:“海兔這種生物,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軟萌,甚至說得上兇殘。”
接下來,小八給他們好好科普了一下。
“海兔是雌雄同體的,可以自由改變性別。”
“甚至可以一邊攻,一邊受……有種香蕉海兔還能自攻自受……”
眼看着海兔的形象已經全崩,小八還沒打住。
“最可怕的是,它們的這種行為,數額不限……”
甚至有可能幾十隻海蛞蝓形成一個大圈……
季言蹊想像了一下,突然感覺海兔無比猥瑣:“停,你別說了,求你。”
“好了,說正事。”葉長青等他們告一段落,才繼續分析:“這個馮學者,我感覺他很有創新力,我在想,如果他能把海兔可以進行光合作用的習性研究透徹的話,也許能明白寄生的原理。”
如果真的能研究出來的話,那一定是一場顛覆。
吳子啟摸着下巴:“如果真能研究出來原理的話,也許我們也能像海兔一樣?”
“……”季言蹊想了想人類擁有了海兔的特性的畫面,有點想吐:“求你做個人吧!換個話題成嗎?”
“這你就不對了啊,我是說運用光合作用!”吳子啟一臉無辜:“你在想啥呢?”
“……”
他們並沒有進行深入的探討,不過是設想了一下。
但是事實上,馮學者的確是這樣做的。
他提取了海兔的細胞,強制與寄生物細胞進行融合,然後注射到小狗體內。
小狗初時的確被寄生了,但是當海兔的細胞與小狗的細胞融合后,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寄生,中止了。
仔細研究了寄生過程生機的轉移后,他得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結果:他根據寄生的過程生機的運行路線,反其道而行之,可以將寄生扼殺在萌芽狀態。
這種藥物,和以往的疫苗的原理差不多。
“這絕對是生物史上最偉大的發現!”郭隊長興奮不已,面容都有些扭曲:“怎麼樣,馮學者,確定可行了嗎?”
“……不確定。”馮學者摘下眼鏡,按了按額角:“事實上,我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目標沒有問題。
過程也沒有出現差錯。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不管怎麼樣,只要能隔絕寄生就可以了!”郭隊長艱難地收回目光,認真地看向馮學者:“只要您想,我隨時可以找人做試驗!”
人體實驗。
這在以前和平時代是絕對禁止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們必須要這樣的實驗,來證明他們的發現是否正確。
因為以前他們可以用漫長的歲月慢慢來分析,現在卻急於求成。
馮學者覺得這個決定,很艱難。
“您別太過擔憂,我們會徵集志願者,無論發生什麼,保證都是自願的!”
注入這“疫苗”,無非就是兩種結果。
一種是疫苗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
一種是疫苗失敗,徹底被寄生。
就算不注射,以目前的發展趨勢來看,人類贏面並不大。
如果總有一天會被寄生,早或晚又有什麼區別?
至少他們現在還可以算是為人類做了貢獻,是犧牲,不是毫無意義的被寄生。
郭隊長想說服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人能拒絕他。
葉長青領教過,最終還是如了他的願,馮學者自然也不例外。
往上邊打了報告之後,上層下達了通知。
希望他們在長偃市內先進行試驗,在確定疫苗可行之前,不要大肆宣揚,以免讓許多人希望又絕望。
馮學者同意了。
他沒想到的是,第一批志願者,居然全是部里的人。
老,弱,病,殘。
健康的,只有郭隊長一個。
“你們……”
“抱歉了,馮學者,我們得分批來,我能承受失敗的結果,但是他們不能,他們還得留下保護大家。”郭隊長神態非常從容:“先我來吧。”
“我先來!我上無老,下無小!”
“我也是光桿司令一個,都別跟我爭!”
“……”
馮學者垂着頭,拿注射器的手忽然有千斤重。
這些,都是人啊!
一條條活生生的命!
他抿了抿唇,沉聲道:“都別爭了,一個個來吧,不用這麼多,第一批十個就好。”
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去分配名額,馮學者把郭隊長安排在工作枱上躺了下來。
郭隊長非常鎮定,甚至反過來安慰他:“你別擔心,我真的是自願的,無論成敗,我都高興。”
高興他原來不是毫無用處,高興自己,在如今這風雨飄搖之際,依然能為國為民奉獻出一份力量。
馮學者垂着頭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給他手臂綁上扎帶。
郭隊長放鬆了身體,輕輕閉上了眼睛。
一股清涼的液體與血液融合。
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
這種注射的方式,比間接寄生更殘暴。
郭隊長手臂肌肉緊繃,不過一瞬,全身便已經濕了個透。
但是他始終咬着牙,一聲不吭。
扛過去!
扛過這一波!
在那漫長的三分鐘裏,他腦海中像是電影放映一般,播放了自己的一生。
生於和平年代,幼年的他幸福得很簡單。
少年,青年,畢業,結婚,生子。
如果沒有寄生時代,他這一生本該很平凡。
最遺憾的是,他的孩子……
“好點沒?”他被搖醒,睜開眼睛是馮學者緊張的眼神:“我監測到你體內寄生中止了,你感受一下。”
郭隊長連汗水都來不及抹,猛地坐了起來。
他試探着運用寄生物,像以前很多人和他分享的那樣,支使手指變異。
一次,又一次。
沒有,什麼也沒有。
郭隊長僵住了,慢慢抬起頭,看進同樣震驚得不敢置信的馮學者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