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他不是沒有脾氣的,難不成還平白由着對方一探再探,自己這還笑臉相對?
蘇堯卿生於矜貴之家,天才之名伴其成長,便是平日裏再溫和謙善,心中的驕傲也不比任何人少!
雙方的合作事宜,雖然蘇堯卿不知底細,但十三長老既已將此事交付於他,必然就是確信他有處置此事的能力。
這既是長輩交與的任務,也是一項考驗。
蘇堯卿對此心知肚明。
既如此,他也應了下來,擔下了這項考驗,以他的驕傲,哪裏屑於行鬼魅試探之事?
他年紀幼小,合作方無法信任他的能力,真要說起來,這也是情理之中,蘇堯卿也不是不理解。
為了讓對方放下心來,他也主動讓步了,心甘情願接下了對方的一場試探,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自認已是仁至義盡。
可即便他做出了讓步,對方卻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那套官場上的齟齬手段用在他的身上,這就讓人心情很不美好了!
和聰明人打交道,也最煩對方腦補過度!
蕭清辭是聰明人,聰明也反被聰明誤,瞬息之間,他就面露愧色,苦笑着接話:“是在下之錯,長期處在廟堂之上,竟然忘記了該怎樣與友人正常交流了……”
他的語氣里有愧疚有感慨,三言兩語之間,就徑直給蘇堯卿按了一個“友人”的身份。
蘇堯卿嘴唇微掀,不置可否。
對於蕭清辭的話,他也不去多做評論,態度上卻是擺明了不吃這套,蘇堯卿抬起頭,直直地對上蕭清辭看過來的目光,搖搖頭淡聲道:“合作就是合作,侯爺無需如此。”
哪怕真如對方所說,是習慣了互相試探的相處模式,習慣了以利益去衡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那又如何?
從對方的角度而言,確實是情有可原,但這也不代表,他蘇堯卿,就要去應和對方的“習慣”。
合作就是合作,你情我願,達成協議,盡心儘力,如是而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誰都知道的道理,堂堂鎮國侯不可能不知道!知道這些道理,卻還要去整些手段,不管是習慣使然,還是有其他顧慮,蘇堯卿不關心,也不樂意配合。
隻言片語之間,蕭清辭指尖微動,再開口間,態度已是不同。
事實上,剛才的沉默並不是簡單的沉默,而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對方是想在沉默中重新拿回話語的主動權,誰先撐不住說話,誰就先落了一層。
從蕭清辭的角度來看,人是他們撿回來的,療傷之法也給了,事關生死存亡,再重視也不為過,想抓住合作的主導權也理所當然。
更別說驟然發現這合作對象並不可控!
年紀輕輕的蘇堯卿有了道號,修為難測,那那位拿了療傷法門的“蘇小姐”呢?
過度的優秀,在蕭清辭的眼裏,代表着的不只是合作的保障,也是未知的危險。鎮國侯府處於群狼環伺之中,長年累月的高壓和謹慎,讓他不由的一探再探。可從蘇氏二人的角度,從蘇堯卿的角度來看,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是不信任,是上不得檯面的鬼魅伎倆。
蘇堯卿心裏門清,不想搭理的同時,心裏那腔因“聽雪”而起的暢快也淡了些。
便是有血脈傳承,終究不是一個人。
這兩位鎮國侯府的主子,不是揮毫寫下“聽雪”二字的性子。
還是立足於合作事宜,早日還了這份情,解決了這份因果,早日尋找歸家之路比較好。
似乎是聽出了蘇堯卿話語中的一分乏意,蕭清辭不由變色,鄭重起身,長揖到底,久久不曾直起身子。
在他身後,蕭清玉緊緊跟隨兄長的腳步,也長揖不動。
蘇堯卿目光沉靜,目光落在兩人又黑又亮的頭髮上,還能看到兩人頭頂那如出一轍的發旋。
他未曾出聲,對方也不需要他說什麼。
直到蕭清辭直起身子,他臉上又掛上了那清風朗月般的笑容,似剛才的不愉並不存在,但臉上的笑容比之方才,卻多了幾分真切。
“斗膽請問,公子從何處來?”他目光沉沉,似有千言萬語。
蘇堯卿心中一動,張口即來:“從來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