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忽悠趙合正
但是我知道，我是得遲早回來負荊請罪的，我本身就不是那種有頭沒尾顧頭不顧那啥的仙，更何況我在夜裏邊兒夢見過好幾回少蒼要找我拚命，哭訴着我敗壞了他的名節。仔細想想這兩萬多年我沒幹過啥缺德事兒，就這一樁，攪得我是夜不能寐，成了我神仙史上的一個污點。
而且還有趙合正和白碧瓷的事兒，我得去求求人家看能不能在輪迴上使個壞，叫他們生生世世誰也碰不着誰。
所以我過來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哎呀不對呀，我就是老虎啊）
話頭再轉到當下，我進了冥界入了地府，正在那椅子上剛坐下，冥君少蒼就打天界回來了，拋給我這麼一句：“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瞧瞧這話說的，叫我怎麼接呢？
我連忙站起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先賠個笑總是沒錯的。
“嘿嘿，連月，哦，本星君，本星君先前赴任時走得匆忙，尚有物件兒散落，今日特來收拾乾淨了，好給冥君倒騰地方。”
我該怎麼開口呢，要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扔了。”
啊？
“我是說扔了。你不會以為我還給你留着吧？”
“殿下，這······”
“怎麼不叫少蒼哥哥了呢，嗯？叫不出口了？”
“殿下莫要開玩笑。”
“哦，玩笑啊。那就不開玩笑，你先自己數數你在我這兒犯下了多少錯事，今日既然你送上門來了，就將這懲罰也一併領了吧！”
“連月自問執掌陰陽簿子期間是戰戰兢兢，偶有小錯也立時改正了，並沒有犯下什麼了不起的大錯呀！”
少蒼抿着嘴一笑，一撩袍子施施然地坐在了我先前坐的椅子上，
“你做了司命，用不着數陰壽陽壽了，因此連數也數不清了。也罷，我就替你來數數看，你到底犯下了多少罪過。”
哎呀呀，我還想着這事兒能快點揭過去呢，看來冥君在天界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了，總之今天不是個好時機。
“第一樁，你明知天界冥界勢不兩立還去向天帝求官，敗壞了我冥界的臉面，是我冥界的叛徒。”
啊，要不要這麼嚴重呀？
“第二樁，你不告而別，完全沒有把我這個冥君放在眼裏，這是欺上瞞下，不可容忍。”
這我······心虛。
“這第三樁嘛，你肆意輕薄了本君還不想負責，你說說，我該治你個什麼罪好呢？”說到這話頭上了，他反而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緩緩說出，叫我心內更加忐忑。
“連月確實有不妥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那就罰······”
“不過連月如今已不在冥界任職，殿下要想再懲罰連月，須得親自向天帝陛下請示才是。”
冥君呵呵冷笑一聲：“拿天帝來壓我，連月，你這是長了本事，還是長了膽子？”
“藝高人膽大嘛，長了本事自然就長了膽子。”
“你還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冥君的潑婦勁兒上來了，跳起來開始指着我鼻子向我吼。
我也不甘示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
“滾滾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這個我還有個事兒想請你幫······”
“滾！”
冥君言簡意賅地表達了對我的待客之道。
好吧好吧，我走行了吧。
走出地府大門，我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模樣的鬼魂正撅着屁股在土裏刨坑，想起小骨頭的話來，我就仔細一看，怎麼這麼面熟啊，哎呀，我不是在窺鏡里見過嘛——這不是趙合正嘛!感情種桃樹的就是他呀！
嘿，這世界還真小，看我忽悠忽悠他。
我幻化出一個小瓷瓶來，裝作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正正巧巧地就掉在了小趙的面前。我故作緊張地喊：
“哎呀！我的仙丹！”
這引起了小趙的注意，顯然小趙是個友善的鬼，舉手之勞的事情不會拒絕，於是他停下手裏的動作，把地上的瓶子撿起來遞給我，我連忙一把奪過來就往手裏倒，當然了，那是什麼都倒不出來了。
“我的仙丹不見了！”我咋咋呼呼地說。
“你可別賴我，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什麼都沒拿。”
小趙急於撇開自己，看來是在這上邊吃過什麼虧。
“你別誤會，我沒有賴你。我這仙丹遇土即化，賴不了你，是我自己倒霉。哎，公子，你這是在這做什麼呀？”
“哎呦，你不要叫我公子，聽着怪彆扭的。我生前叫萬金有，街坊都叫我老萬，姑娘你就叫我聲萬叔吧。”
原來小趙上輩子叫萬金有，這名字起得真招財，爹媽一定也十分有才。不過這萬叔···，我要這麼叫他是不是顯得我自己在賣小？
“那萬叔，你是在做啥呢？”
老萬聽了有點兒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說：“我媳婦兒最喜歡桃花，我尋思着在這大門口種上幾棵，她一回來就能看到了。”
合著你當這是你倆的老家呢！
“哎呦，像萬叔這麼深情的人，我可是頭一回見呢！”像您這麼傻缺的在地府大門口種桃樹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哎呦小姑娘，你可臊死我了！”老萬嬌羞地捂住了臉，像個害羞的小媳婦兒似地左右扭了扭，但他很快又正經起來，“不過有個小光頭不讓我在這兒種，說是有損冥君的威儀，你說這冥君是怎麼想的，紅艷艷綠油油的多好看。”
“您別管那冥君，他能有什麼審美！照我說這地界兒光禿禿的，早該種些花花草草啥的······”
“是咧是咧，還是小姑娘知道啥好看，只是可惜了，你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嗨，把我當死鬼了！
“不是不是，我沒有死，鬼哪能有仙丹呢？我呀，是貨真價實的神仙！知道神仙不？”
“知道啊，你真是？”
“啊，可不是咋滴？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司命星君，位列天府之首。”
老萬也是好糊弄，竟然不疑有他（雖然我說的都是實話），倒頭就拜：“大仙在上，請受小民一拜，小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仙原諒則個，莫要計較小民無禮。”
“無妨無妨。其實我今日前來冥界，是受了天意的感召，昨夜我靜坐時，突然福至心靈，便是掐指一算，算得地府門前有一植桃丈人，此人本該位列仙班，壽與天齊，奈何機緣巧合未能成仙。是以我特意尋來這長生不老的仙丹，想要叫你服下，誰料···”
“哎，這都是天意啊！”老萬一聲長嘆，沒想到他還挺看的開。
“不過既然上蒼授意於我，我便不能就此了之。想必你也察覺到了，你天生有仙術傍身，是命中注定要投身道家，不如今日你就拜我為師，隨我上得天界潛心修行，我保你他日必定飛升仙身，無需再受輪迴之苦，你看如何？”
老萬聽完先是十分高興，問我：“當真如此？那我夫人呢？她樂善好施，人人都叫她‘女善人’，她可也有仙緣？”
“她······”不能遲疑，我一咬牙，“有！”。先把他誑到天上去再說，到時候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再教他打坐修鍊閉關修行，非得修得他忘了今夕何夕。
“甚好！甚好！那我就在這兒等着她，等她來了我們一塊兒和你上去。”
哎呦，我的祖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