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惟願72
拿着零錢在手,景蒔哭笑不得的表情站在燕城中學門口。以後要是有人再問,她一定要說是黎擬安的姐姐,不要再被誤會了。真的尷尬啊!
宋辰逸的電話打進,景蒔無奈臉接起,捧着手機挨着耳朵,宋辰逸的聲音幽幽傳入耳中,似乎好久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再聽到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在耳畔響起,真真恍如隔世一般。
“你在家嗎?我來載你去開家長會。”
“不必,我已在燕中校門口。”
景蒔出門着急,沒來及服藥,距離她上次服藥,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她現下耐不住性子,語氣很是譏諷。
“那我等會來接你。”
“不必,宋先生。”
宋辰逸:“我們不必這麼客氣。”
竭力扼制着即將沸騰的情緒,她渾身微顫,手抖的厲害。
她咬着牙說:“是,那也是曾經,過去的事情我不否認,但現在既然分開了,就還是要保持距離較好。”
宋辰逸強調:“我們於拉斯維加斯領證,我們是夫妻,是家人。”
景蒔極力扼制着要發作的惡劣情緒,努力控制着自己聲音,冷漠地丟下兩句話:
“呵呵,確實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
“既然你這樣認為,那找一日我們離婚吧。”
她是怪我的,怪我在那些時候沒有出現。
“對不起。這些事情我知是我不對,不過確實瑞庭那段時間過的很是艱難,我亦分身乏術。”
宋辰逸愧疚、自責。
自景蒔回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怪自己,為什麼不曾出現。在她疼痛發作、在她痛失親人、孩子、在她獨自去做手術時……
文姨同他說過景蒔小時候的事情,他心疼、愧疚,那時候他只是出現,還只是屬於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也只能心疼她的獨自承受,和愧疚自己出現得太晚了。而今,過客已經成為生命中的一個角色,他卻還是讓她獨自承受。
景蒔掛完電話,心累極了。好像小時候被體育老師抓着繞操場跑了10圈的虛脫,她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大口,從包里摸出隨身攜帶的葯,咽下。
舌尖傳來微微的酸澀。不對勁,這不是壓制手抖的藥片,更像是她是從小吃到大的維生素C。
她把藥片吐在紙巾上,捏成團丟到垃圾桶里,又摸出一片新的葯服下。
景蒔知道,是誰動了她的葯。她房間裏的物件、書籍擺設一直都是按自己習慣的順序放,她從錫亞高回來后,便發現有幾本書的順序調換了,抽屜也被拉開過,但是值錢的小玩意都還在。
不會是文姨動過,她深知自己不喜歡別人打亂她的順序。就算要動,也會提前幾日同她說。
她心生疑惑,又覺不安:他拿什麼不好,拿我的葯幹嘛?
景蒔因為時常忘記服藥,便習慣把葯剪開,一片一片地方便攜帶。昨日取葯時,她就發覺了這些葯的數量有些不對那日她拆開新藥盒,剪葯時,不小心劃破了一顆葯的鋁箔紙,心想反正都要吃的,放在旁邊先。
可是昨日再找,那顆葯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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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不安的心給黎擬安開完家長會,從學生身份轉換成家長身份,坐在久違的講台前,聽着長篇大論,她昏昏欲睡。會議結束后,她走出校園,走遠了些站在一棵大樹下,點了煙給黎擬安打去電話。
“喂,小姨。”
黎擬安已經開始自然地稱呼景蒔為小姨了。
“衰仔,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葯?往我的安眠藥里混維生素C的是你吧?”
景蒔銜着煙,盡量控制着話語裏的平靜。
黎擬安直接承認:“小姨…我只拿了五顆。”
“你拿葯幹嘛?這是什麼葯你知道嗎?你以為是維生素嗎?你還拿了其他的葯吧。”
景蒔心裏清楚,除了五顆抗抑鬱藥物,還有被換成維生素的防手抖葯,或許還有幾片安眠藥。
“今晚你把葯都還我。”心中的懷疑好像得到了證實,她竭力保持語氣的溫和:“安安,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帶你去看醫生。醫生也會根據情況給你開藥或者做治療。
“小姨,謝謝你。”黎擬安的聲音似乎帶着點絕望,“對不起……”
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景蒔腦袋裏轟的一聲變得空白,她想不出什麼措辭對付這個男孩子,想不出什麼話來教育這個男孩子不能亂吃藥的道理。
對不起,我已經把葯都吃了。
黎擬安是這麼說的,說的時候很平靜。
“你個衰仔,你想吃藥你去看醫生啊,你吃你自己的葯,別偷吃我的啊!”
景蒔扔了手上的煙,聲音很是着急:“你在哪?你現在需要洗胃!”
她的抗抑鬱葯,她現在每日服用兩片,一片的劑量為10mg,每日最大劑量不能超過20mg。超過了會怎樣?她問過楊醫生,楊醫生回答她:你會有生命危險!
黎擬安手裏不可能只有那5片,除了景蒔遺失的藥物,或許還有其他。
“你在哪?”景蒔怒不可遏。
“你現在不用問我在哪,晚點會有人告訴你的。”
什麼情況下,是自己不能說,要別人轉達的!景蒔想到便怒罵一聲:死細路!你連死都不怕,你為什麼要怕活着?
“我只是想一家團圓,我很想他們。”
黎擬安家的大火,帶走了他的父母和妹妹。因為他被媽媽叫去村口超市買醬油,才躲過這場大火。
他接着同景蒔說,用人世間最純粹、最善良的口氣說:“小姨,你和姨丈要好好在一起,我偷看過你的日記。你真的很愛他的。”
“你快說……”還沒把你在哪三個字還沒說完,電話被掛斷。
靠,怎麼辦,我要怎麼找他?
景蒔連續按動了幾次打火機,都沒能把煙點着,煙捲被攥在手心。忽然間,一種熟悉的麻木感從心臟開始往四肢發散,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她愣在樹下陰涼處,躲開了陽光猛烈的擁抱。
心中一個嘲笑的聲音說著:“你看你,還是留不住!”
心慢慢往下沉,她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她沒有一絲氣力站着,身體失去重心后,跌在樹下。
宋辰逸從車上快步跑來,攙着她:“景蒔,你怎麼了?”
景蒔目光獃滯,身體仍在顫抖,他把景蒔從頭到腳地檢視了一遍:“發生什麼了事?”
他攬着景蒔的肩,稍微費力地掰開景蒔握拳的手——是濕濡彎折的煙捲,他稍微安心了些,又柔聲道:“你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我在這陪你,你再也不會找不到我了。”
“你再也不會找不到我了。”這句話景蒔思緒稍微清明了些。
她動動嘴唇,艱難地說:“快,快救安安,他吞了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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