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戰火
這天,易歡上街買書,從書店裏出來,就看到蘇雨婷和陳繪萍在吵架。這兩人,易歡都不喜歡,正打算繞道,蘇雨婷推了陳繪萍一把,陳繪萍摔倒在地,蘇雨婷就跑走了。
易歡見陳繪萍坐在地上流淚,蹙眉,碰到了,又是認識的人,似乎裝沒看到也有些不太好;易歡猶豫片刻,走過去問道:“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叫輛黃包車?”
陳繪萍抬頭一看,是易歡,“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是大街,我為什麼不能在?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易歡冷淡地問道。
“你能先扶我起來嗎?”陳繪萍問道。
易歡把手中的書交給宋瀚,伸手扶起陳繪萍,發現她的腳踝有些紅腫,“你扭到腳了,最好還是去跌打館看一看。”
“不用,我家中備有藥酒,回去擦一下就可以了。”陳繪萍垂首道。
易歡也不堅持,“那你自己注意一點,我先走了。”
陳繪萍看着易歡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蘇雨婷回到家裏,等了一會江上樹雄回來,臉色陰沉,照着她上就是一耳光。把蘇雨婷打懵了,捂着臉,“樹……樹雄,你為什麼要打我?”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挑釁繪萍?”江上樹雄怒問道。
“不是,不是我要挑釁她,是她說話太難聽了,我才會推她的。”蘇雨婷解釋道。
“這一次,我就饒了你,若還是有下次。”江上樹雄掏出槍抵她的太陽穴上,“我就殺了你。”
“不會了,我會好好聽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蘇雨婷滿臉驚恐地道。
日子在瑣碎的小事中,一天天過去,八月二十九日,粵南軍姜督軍通報全國,粵南從即日起,遵從國民主義,服從華夏北方政府的統治。粵南就這麼易幟了,讓新貴的劉潮和馬秀騰瞠目結舌,姓姜的腦子進水了?
顏子回高興地回督軍府,告訴易歡,“歡兒,事情成了。”
“我已經知道了。”易歡揚揚手中的報紙,眉眼彎彎,笑意盎然,“顏總統,恭喜你。”四強爭雄,變成三國爭霸,個個擊破,必然能一統華夏。
“多虧夫人鼎力相助。”顏子回笑道。
粵南雖然已經易幟,可畢竟滬東軍和新貴軍在一旁虎視眈眈,顏子回暫時不打算動姜督軍,但得安排幾個人過去,政治處秘書長馮漢青奉命南下。安全起見,馮漢青等人從晉省,經秦省入川,再由黔省前往桂省,面見姜督軍。
陳澤杭憤怒地將手中的茶杯給砸了,“顏玄齡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雖說沒有商議過,可是默認了,新貴歸北方,粵南歸滬東,現在是什麼情況?
“少帥,北方安然太久了。”孫光遠陰冷地笑道。
陳澤杭屈指敲了敲桌面,“顏玄齡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幫我聯繫花旗國、鷹國、發國等列強的駐華武官,只要他們支持我,等我打敗了顏玄齡,我一定保障他們在華的所有利益。”
“少帥,兵力上,我們還是比不上華夏新軍。”孫光遠提醒他道。
“顏玄齡不是一直懷疑火車爆炸案是倭國人的手筆,那就拉倭國入局。還有蘇國、新貴軍那邊,只要他們肯同時發兵,事成后,蒙省歸蘇國,寧省歸新貴。”陳澤杭眼中閃動着惡毒的寒光,“我到要看看華夏新軍如何抵擋得住這四面圍攻。”
“少帥此計高明,我這就去聯絡北方和西南方的情報人員。”孫光遠領命出去了。
九月二日,農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副總統姜敘五在國都賓館的宴會廳里舉辦中秋晚宴。顏子回雖然不喜歡這樣的應酬,但是要給父親的這位結義兄弟的面子,帶着易歡一起出席。
顏子回是藍白格襯衫、黑西褲,易歡與之相配,身上是藍白格的短袖邊衣裙,半長的頭髮編成斜辮子,嬌俏中帶着嫵媚。陳繪萍這個交際花也來參加,只是她身邊很難得的沒有男人陪同,這讓那些有色心的男人蠢蠢欲動。
晚飯過後,就是舞會,陳繪萍拒絕了數個來邀請她跳舞的男士,趁着易歡去補妝時,走到顏子回面前,“總統閣下,能否賞臉跟我跳一支舞?”
“我只和我的夫人跳舞。”顏子回拒絕的乾脆利落。
“總統閣下,就這麼拒絕女士的邀約,一點都不紳士喲。”陳繪萍笑道。
“我不是紳士,我是個軍人。”顏子回冷肅地道。
陳繪萍只能訕訕離開,過了一會,易歡就回來了,顏子回委屈地向她告狀,“顏太太,你要好好守着我,有女妖精剛才想搶走我。”
易歡噗哧一笑,“你以為你是唐僧啊,會有女妖精搶你。行了,知道你不耐煩應酬,我也不喜歡這個場合,我們再跳一支舞,就回去吧。”
“好。”顏子回牽着她入舞池,隨着舒緩的音樂舞動。
日出日落,秋去冬來,十一月八日,農曆九月二十二,立冬;清晨,下起了細雨,易歡拿起一本詩集,隨手一翻,“細雨生寒末有霜,庭前木葉半青黃。小春此去無多日,何處梅花一綻香?”
想起花園裏有幾棵梅樹,也不知道有沒有開花?易歡興緻來了,下樓,拿了把油紙傘,去了花園。花園裏的梅樹還沒開花,只有幾個花骨朵,攀着一根枝條,“雨中尋花,花未開,悵然而歸,心生嘆。”
“不用生嘆,下周末,我帶你去郊外尋梅可好?”顏子回打着傘走了過來。
易歡回首,嫣然一笑“當然好啦。”
只可惜這個約定,無法成行,次日顏子就接着一個令人驚愕的消息;“督軍,海州碼頭上,華倭兩方工人發生衝突,一個倭國海員在混戰中被打死,居住在海州的一些倭人糾集起來,打砸華人的商店,已經打傷數人,並放火燒了城隍廟。”
“倭國駐華公使在報紙上公開要求北方政府就此事做出道歉,還要求總統閣下取消禁令,並且解散北方境內所有的反倭團體和組織,並賠償十萬華幣給死者。”
顏子回冷笑,“這些倭人,又再耍什麼陰謀?”
“難道倭國又想和我們開戰?”參謀長揣測道。
“打就打,老子早看那群小矮子不順眼了,老子要拿他們的屍體築京觀。”顏子康是兇殘的好戰份子,沒戰打,他憋在城裏十分鬱悶。
顏子回想了想,道:“大哥,你帶兵,趕去海州,不管打不打得起來,防備總是有必要的。”
“是,督軍。”顏子康領命出去了,帶着他第一師的兩個團,奔赴海州。
張少川則和倭國駐華公使在那兒唇槍舌劍,打口水仗。
倭國這個葫蘆還沒按下去,蘇國那個瓢又起來了,“督軍,蘇國士兵突襲春城火車站,搶去了剛剛運達那兒的一千噸的優質鋼材。春城市長派人去交涉,被打傷。蘇國士兵謊稱,這鋼材是華國偷盜他們的。”
蘇國駐華公使也跑來提出抗議,要求華夏方面賠禮道歉。
“我靠,還講不講理了?打傷我們的人,還讓我們賠禮道歉!他們這根本就是蓄意挑釁。”
“這些老毛子還真是欠教訓。”顏子思恨恨地道。
“二哥,蘇國這邊就有勞你過去了。”顏子回指派道。
“是,督軍。”顏子思也領命而去,兄弟不和是家事,在國事上,顏家兄弟還是挺團結的。
顏子思這邊剛走,新貴方面又傳來戰報,一直不和的劉潮和馬秀騰不知為何,突然聯合出兵,槍殺田鋪鎮和文明鎮的駐軍,強行佔領了這兩個鎮。滬東軍宣佈敵對,集結大量兵力北上。津沽的海面上,出現了一支分艦隊,雖然他們掛着倭國人的旗幟,但是上面卻有西洋人。
情報人員將消息傳遞到薊州,“督軍,那幾艘戰艦是花旗國、鷹國、發國和得國派來的。”
“怎麼回事?”參謀人一臉蒙,究竟發生了什麼?
彷彿一夜之中,華夏北方政府成為了全世界的公敵。唯一沒有對華夏北方政府動手的,就是剛剛易幟的粵南軍。戰爭一觸即發的緊迫感,讓易歡四面楚歌之嘆。
顏夫人擔憂的整日睡不着覺,“玄齡,四處交戰,以我們的兵力能打得過嗎?”
“母親,別擔心,我心裏有數。”顏子回安撫了她一句,帶着參謀們進了書房。
書房的燈,亮了一夜,易歡徹夜難眠,以顏子回愛身先士卒的性子,他必然會趕去津沽,親自帶兵打戰。可是戰場瞬息萬變,子彈無眼,誰也知道會發生什麼?攔是攔不住的,只能支持他。
易歡掀被起床,為顏子回收拾行裝;收拾好,她就下樓,在樓梯上坐着,看着緊閉的書房門,等到凌晨四點鐘,書房的門打開了,那些參謀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帶着一股嗆人的煙味。易歡扶着樓梯站了起來,他們經過她面前時,都恭敬地喚了聲,“夫人。”
易歡含笑頷首,“大家辛苦了。”
顏子回是最後一個出來的,走出來就看到了易歡,皺眉走了過去,“你怎麼沒睡?”
“我睡不着。”易歡上前牽起他的手,“你回房去睡會。”
“不睡了,我還要再研究一下作戰方案。”顏子回的內心並像面上這麼平靜。
“陪我睡會好不好?”易歡央求道。
顏子回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憂色,不忍心再拒絕,隨她回房。易歡拉着他去浴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然後兩人就上了床。易歡依偎在他的懷裏,手抓着他的衣襟,似乎害怕他會悄聲離開。
一個小時后,顏子回睜開了雙眼,小心翼翼地將懷裏的人移開,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往浴室去,卻不想,身後傳來了一聲輕響,床頭柜上的枱燈亮了,回頭一看,易歡坐了起來,邊揉眼睛邊問:“幾點了?”
顏子回走回到床邊,柔聲道:“時間還早,你再睡會。”
易歡搖搖頭,拿過床頭柜上的鬧鐘,“已經五點了,你幾點出發?”
顏子回一怔,“你反對?”做為一國元首,其實大家都不願讓他以身犯險。
“我反對,你會不去嗎?”易歡認真地問道。
“歡兒,我很抱歉。”顏子回臉帶愧色地道。
易歡輕輕一笑,“不用說抱歉,你只要答應我,在戰場上,萬事小心,記得給家裏來消息,不管是打電話,還是寫信,不要和家裏斷了聯繫。”
“我記得,你在家也要好好保重身體。”顏子回抱住她,“還有,歡兒,謝謝你。”
易歡在他懷裏,笑了笑,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幾點集合?時間來不來得及?”
“六點鐘集合。”顏子回輕撫着她的背道。
“什麼?那得抓緊時間,不能磨蹭了。”易歡推開他,掀被下床,“你去洗漱,我去幫你拿衣裳。”
顏子回就看着他的小嬌妻赤着腳飛快地跑進了衣帽間,他笑了笑,進浴室洗漱,過了一會出來,就看床上放着一整套的衣物,嶄新的白襯衣和軍裝、大衣,還有武裝帶、皮帶、白手套和軍帽。
“這個是今天要穿的,其他幾套衣裳,我已經給你放在行李箱裏,等會我會交給楊副官,在箱子裏還一個醫藥包,裏面是止血的白藥粉,還有治感冒的防風通聖丸,治腹瀉的保和丸,我都分別包好,寫上紙條了。”易歡邊把襯衣遞給他,邊絮絮叨叨地說道。
“歡兒。”顏子回把她摟入懷中,此時還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你快換衣裳吧,我也要換衣裳,我要送你出城。”易歡從他懷裏掙扎出來,快步走進衣帽間,眼淚奪眶而出,心裏滿是酸楚,她捨不得他。只盼老天保佑,這次只是生離,不是死別。戰爭快一點結束,他能快一些回到她的身邊來。
易歡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換好了衣裳,走了出去,顏子回亦收拾妥當,他身姿高大挺拔,軍裝穿在他身上,更顯得他氣宇軒昂。易歡走過去,踮腳在他嘴角邊親了一下,“我的男人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