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莫的眼淚和莫莫的湯

夜色深了，外面的風呼嘯着。

蕭方活動了一下脖子，他決定明天訓練莫莫，讓莫莫給自己揉揉肩膀或者捶捶背什麼的。

這個點，莫莫應該已經洗乾淨了躺在床上等着蕭方。

蕭方保存了他的程序，然後離開了他的電腦。

現在的蕭方又累又困還有點餓，他把兩天的工作量做完了，因為他有重要的事要做，需要用上一些時間。

他沒有開燈，因為莫莫對光很敏感，他不想吵醒那孩子。

然後下意識要回卧室的他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軟軟的。

“嗯？”

莫莫最喜歡的小毯子，如果看到這個就意味這莫莫在附近了，不過…貌似莫莫已經睡著了。

蕭方認為這是莫莫忘在這裏了。

蕭方把毯子抽了一下，結果…什麼東西從毯子裏掉了出來。

“啪…咕嚕咕嚕…”

這聲音讓蕭方瞬間清醒了，剛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他也想起了莫莫有些幼稚的那個舉動——莫莫用他的毯子給他的花做了一個小窩。

這個想法讓他帶着濃厚的不安看着那個掉下來的東西。

果然那是莫莫的雛菊…

不過，叫它雛菊碎片更貼切一點，現在它的土撒了一地，花瓣也碎了，還好花盆還算完整。

糟糕…

這下子他徹底清醒了。

他第一個反應是出去再挖一個新的給莫莫，他也的確這麼做了，但是那些雛菊都因為大風被卷碎了。

“…”他壓了壓自己的衣服，感覺自己像是在風中凌亂。

不過，一想到莫莫明天早上看到那朵花時的樣子。

“…”

略微沉默了一會，他突然看到了一捧假花，那假花被風卷着圍着一塊石頭轉圈。

只能如此了。

不過莫莫雖然看起來獃獃地，但是智商絕對不低，不可能被這玩意騙，因而蕭方也沒想用這玩意騙莫莫太長時間。

他只是想用這玩意暫時緩住莫莫，然後趁機去附近的花鳥市場買花回來。

為了達到這個目地，他特地把插着假花的花盆放到了莫莫夠不着的地方。

現在看起來很像是真的花，和原來那朵也很像。

然後他順便把弄髒了的小毯子處理了一下，忙完了以後他差點在浴室睡著了。

累極了的蕭方躺到了床上就睡著了，連被子都忘了蓋。

第二天。

鬧鈴聲讓蕭方睜開了眼睛，他非常疲憊得看了一眼表。

六點了。

然後他想起來自己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於是他拍了鬧鈴之後還打算睡一會。

結果他看到了懷裏蜷縮着的莫莫。

看樣子是昨天是莫莫給他蓋了被子，還順便在他身旁睡了一覺。

“唉”他沒有去打擾莫莫，因為他還要…

等等…外面下雨了。

如果下雨的話，那個市場估計不會有人了，不過…附近貌似還有個花店？

等蕭方回來之後，莫莫正抱着腿坐在地上看着那朵他夠不着的花。

那表情似乎很奇怪，疑惑？好奇？而且怎麼還有點傷心的樣子？

“莫莫，去洗澡。”

莫莫站了起來，然後轉身走了。

這麼做只是為了支開莫莫。

趁這個當口，蕭方把自己新買的雛菊換了那朵假花。

然後他感覺鬆了口氣。

然而，莫莫看到新的雛菊的時候心情似乎並不好。

蕭方可能覺得這是因為新的雛菊長得和之前那個不一樣。

不過這可不能怪他，花店沒有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的雛菊，找到這個已經很難了。

總之，莫莫看着花的表情很不好。

蕭方決定，安慰莫莫試試。

“莫莫…”他蹲到了莫莫旁邊“那朵花…”

他愣住了，因為他不知道在和莫莫對話的時候用什麼自稱好，“我”字有點生疏的感覺。

不過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我不小心…”

“主…主人…”莫莫似乎被蕭方的舉動嚇到了“都是莫莫的錯，請責罰莫莫，怎麼樣都行…”

“唉？我怎麼會責罰莫莫呢？”

莫莫的神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樣，他跪到了地上，低着頭。

“…對不起，主人”莫莫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悲傷，不過現在蕭方看不到他的表情“莫莫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怎麼樣都好…只是…請不要傷害莫莫的朋友，莫莫願意替它受過。”

蕭方被這莫名其妙的變故弄得呆住了，還好他很快就恢復了思維。

不過…他看到了地上有水滴。

莫莫哭了？

“…”

蕭方突然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雖然說這句話用到這裏不是很適合。

他把莫莫抱到了懷裏。

“莫莫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

“…”

之後一直到中午，莫莫都在盯着那朵花看，不過和之前的那朵不太一樣，他和新的花並不是那麼親密。

而蕭方則在準備需要的東西，今天的計劃算是泡湯了，現在正在下雨，他不得不把計劃延後。

這一天和昨天有點像，除了莫莫一直不太開心，他和新的花也不是那麼親密。

蕭方慚愧之餘只能用小孩子會忘掉的這個借口安慰自己。

這之後就是給莫莫準備的新飾品到了。

“莫莫，過來…”

莫莫聽到這句話會很害怕得靠近，就像是其他挨打的孩子面對家長的棍棒或者巴掌一樣，和那些孩子也不一樣，就算蕭方再怎麼溫柔得說這句話，莫莫都會害怕。

“轉過身去。”

莫莫怯懦得轉過身去，背對着蕭方。

蕭方小心翼翼得給莫莫戴上了發卡，那朵和莫莫的雛菊一樣的發卡。

“好看么？小莫莫？”

莫莫正在發抖，而且就算不發抖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好了，去玩吧。”

蕭方本來打算把鐲子也給莫莫戴上，可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想起了那些馴化動物或者和小孩子套近乎成功的案例，他打算多這麼來幾次，分幾次把禮物給莫莫，這樣說不定就能讓莫莫不再害怕他。

“先別走…小莫莫，來…”

照例還是要拍個照，實際上蕭方一直有在記錄莫莫的改變，他打算等莫莫像個正常孩子一樣后和他一起回憶這些過去。

然後就又是工作時間了，因為計劃延後，所以也必須把那些以後工作要佔用的時間先補回來才行。

除此之外讓他感到驚訝的是莫莫的畫居然賣出去了，而且還有一些不錯的評價——其實他本來打算自己收藏的。

至於中午，蕭方由於太累了以至於連午飯都沒吃就睡著了，而且比平常晚起了半個小時。

有點難受…我是不是感冒了？

先不考慮感冒的問題，這次他一覺起來沒看到莫莫和他的小毯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讓蕭方有點失落。

早知道先給他戴上鐲子了。

莫莫光着腳丫，而且走路又輕，所以基本沒有動靜，蕭方雖然知道他在房子裏，卻不知道他哪裏去了。

大概又去追逐陽光了吧？

這麼想了之後，蕭方又去工作了，他不是很餓，又過了飯點，所以不打算吃東西了。

這次的工作較為順利，所以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只顧着寫着程序。

直到…

一股淡淡的清香慢慢得縈繞着蕭方的鼻子。

“嗯？”他循着味道看去。

莫莫端着平常用來放茶杯和點心的盤子，不過那上面現在放着的是一碗湯。

“？？”蕭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不明白為什麼莫莫去燉湯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把盤子接了過來，然後莫莫還一直站在那裏等待着他。

蕭方其實也有點懷疑莫莫是不是給裏面加了什麼要命的東西，不過他很快的放棄了這個想法，他相信莫莫。

湯很奇怪，肯定是什麼肉湯，但是蕭方撈不出來任何肉，只能看到一些菜。

喝起來很鮮，還有點甜，除此之外還有點花香的感覺，蕭方很快就喝的一乾二淨。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裏面沒多少乾貨，蕭方在喝完之後卻感到了非常的舒服，感冒帶來的那種有點難受的感覺也一掃而空。

他現在一點都沒有昨天晚上熬夜今天又睡眠不足的感覺，反而感到精力非常充沛，就像是充滿了電。

“主人大人…還要麼？”莫莫小心翼翼得問。

“我會自己去盛的。”

莫莫接過了盤子然後鞠躬離開。

或許莫莫和女僕裝很配？

不過蕭方很快的把這個念頭扔出了腦袋，他的工作還在等着他，所以他連莫莫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都沒有看出來。

忙完了這麼多之後也差不多到了黃昏，雨已經停了，不過雲和風還在。

他來到了客廳，莫莫正在那裏和那朵花坐在一起看外面的滿天紅霞。

沒有開燈，一切都是被紅光照耀着。

蕭方莫名覺得有些凄涼，現在的莫莫看起來很孤獨。

不過這這一幕太少見了，蕭方還是強忍着想上去安慰莫莫的衝動先拍了照。

他坐到了莫莫身邊，而莫莫似乎沒有察覺到他——莫莫現在正在用似乎是陶醉的眼光看着外面昏黃的一切，不過所謂的陶醉也可能只是蕭方的一廂情願。

一直到了一切完全暗了下去。

莫莫這才看到了蕭方，他似乎被嚇到了。

“沒事的，我的小莫莫。”

蕭方的摸頭殺還是起到了安慰莫莫的作用，看起來莫莫已經習慣了蕭方這個動作而不會害怕了。

晚餐還是中午剩下來的湯，蕭方這才注意到廚房沒有菜了。

看來明天要出去買菜了，順便也可以把莫莫的畫寄出去。

晚上的時候，莫莫和那朵花的關係似乎有所緩和，反正他們離得近了一些。

蕭方突然有看恐怖電影的衝動。

“莫莫喜歡看恐怖電影么？”

莫莫茫然的眼神。

他似乎也知道蕭方問“喜歡”這兩個字時不會傷害他，所以他也不再害怕這兩個字。

“那麼我們試試？”

蕭方很喜歡看恐怖電影。

“莫莫，沏茶。”

莫莫低着頭去了他害怕的地方——廚房。

不，也許並不是很害怕，因為廚房裏沒人的時候莫莫是不會怕的。

莫莫奇怪之處就在於，他孤獨一人時似乎不會害怕。

等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

萬一嚇到莫莫…

直接問莫莫“你怕”，莫莫可定會害怕，不如反過來想想。

“莫莫喜歡鬼么？”

“…”莫莫不知所謂的迷茫小眼神。

這個眼神總讓蕭方有搓莫莫的小腦瓜的慾望。

事實證明莫莫是不怕鬼的，至少目前不怕。

而蕭方本身已經看過很多遍這個了，也不會怎麼害怕。

嗯，沒有恐懼作為佐料的鬼怪傳說是不完整的，也是索然無味的。

不如…嚇唬莫莫玩？

這個念頭被蕭方駁回了，現在莫莫好不容易和他這麼親密，萬一一個不小心。

正當這個時候…電影突然到了主角們在廚房做飯。

蕭方似乎看到了莫莫眼睛裏閃爍了一點很特別的光。

很難說那是什麼光，像是痛苦，像是害怕，還有點仇恨的意思？

他幹嘛那麼恨廚房？

沒等蕭方繼續想，那些角色開始做菜了。

蕭方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無非是各種地方冒血水，又或者出來一隻手什麼的。

然後…

莫莫似乎發出了一聲悲鳴？不清楚，聲音很小。

然後他鑽進了和他形影不離的小毯子——蕭方剛才拿出來給他的。

關鍵是…莫莫沒有完全鑽進去，他的小屁股和小腳丫還露在外面。

一向聰慧異常的莫莫這次居然做出了這麼呆萌的動作還是蠻有趣的，不過蕭方還是打算先安慰一下莫莫。

“莫莫乖…別怕…你看…沒了。”

這種哄孩子的語氣蕭方還是第一次用。

莫莫似乎驚魂未定，也可能他本來就那個樣子。

蕭方索性把莫莫抱到了懷裏，讓莫莫背對着電視。

然而…

如果背對着電視的話，莫莫很容易看到自己家裏的廚房。

總之，莫莫恐懼的小臉蛋都差點嚇到蕭方。

“？！”蕭方情急之下關掉了電影，然後極速得換到了和植物有關的一個什麼紀錄片。

“莫莫…別怕，別怕，你看電視裏現在有你最喜歡的花。”

莫莫的嗚咽聲這才漸漸消失。

“帶孩子還真麻煩…”

看着電視的蕭方昏昏欲睡，而莫莫卻一副十分精神的樣子。

他們兩個現在蓋着一張毯子，茶几上還放着那朵花。

“呵…”

蕭方突然想到了最近看的一張圖——“陪老婆看肥皂劇的你。”

雖然莫莫和他絕對不可能是夫妻關係，但是肥皂劇和植物紀錄片在蕭方眼裏貌似差不多。

“好夢，小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