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結不結實
寂靜漆黑的屋內空無一人，漫天的落葉席捲而過，形成一條條優美的曲線。陰風從木窗吹來，揚起床賬，冽過一道白影。
坑坑窪窪的鵝蛋臉、披頭散髮張牙舞爪，那張臉被燒的面無全非。眉角焦黑一片，中厚暗紅的唇鮮血直流，只有一雙細長的眼睜着眼白瞪着她。
“黎婻！我死的好冤！”
“你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啊！”
黎婻猛的站起，額頭冷汗淋淋。眼前是漆黑一片的屋內，眼角是微亮泛着幽光的天，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還好！是做夢！然而，下一刻她腦中卻響起那些話來。“當然是隨便找個地方燒了，也省得森中野獸、妖獸們的殘虐。”
她愣愣的伸出左手，纖細白嫩的掌心卻沾滿鮮血，艷麗如夏日的血霞。她使盡的擦着雙眼，再次看去，掌心乾淨細嫩哪來的血？
心底一顫，素手無力垂下，黎寧真的是自己殺的，她竟然殺人了，作為一個合法公民連魚都不敢殺自己真的殺了黎寧，黎寧死了，她死了！死了！是姐殺的！
“啊！”
她瞳孔愈睜愈大，猛的捂住雙耳一聲尖叫。驚了木窗外樹梢的飛鳥，青鳥唰的揚翅又落在樹梢上。
“大小姐！”
門呯的一聲，衝來一身青衣的青鸞，她單手一揚，頓時，整個屋中亮堂宛如白晝，原是半空的夜月珠所至。一眼便看到床上黎婻驚恐睜大的美目，她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微顫的身子。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黎婻睜着眼嘴中喃喃自語、神情恍惚，雙手不住抱頭神情覺得猙獰。青鸞額間彩羽微顫，心底滿是優心，手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哄着。
“小姐！不怕！不怕！是做夢不是真的！你做噩夢了。”
靠在肩頭的黎婻雙眼倏地清醒，猛的推開她，青鸞踉蹌往後退了向步才穩住身形。
“大小姐！”
她神情一怔，隨即想到什麼眼眸低垂，神情低落。黎婻盯着她柔弱的身軀，壓住心底的噁心感，頓感自己出手過重。
“小鸞鸞！怎麼樣？沒受傷吧！”
許是感之黎婻擔憂她，她展顏一笑。
“大小姐，青鸞沒事。”
黎婻望着她那雙圓而大的笑眼，神情恍惚，腦中滿是不解：為什麼黎寧突然死了？當時的黎寧根本沒有死！怎麼回事？看來一定是別人動的手腳，或者沒人醫治直接死掉。
想到此她的心平靜了下來，抬眼望去，一抹綠影自眼中跳出，木窗外樹梢上青鳥透着窺探的黑瞳，像是偷窺的罪惡泛着陰謀的眼，她疑惑不解便也問出了聲。
“那是什麼？”
青鸞順眼看去，眼眸微驚、臉色微變、隨即揚着笑臉。這時，樹梢的青鳥撲通一聲向高空飛去。
“大小姐，一隻靈智未開的鳥罷了。”
“噢！”
黎婻噍她一眼淡淡應了聲，心裏不停打鼓：小鸞鸞剛才的神情怪異，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掃了下她愉悅的面容，再看着窗外漸漸明亮的天，心道：是時候該出發了！
“幾點了？”
青鸞一愣、呆在原地神情古怪，黎婻暗叫一聲糟糕，連忙又改口重複一遍。
“什麼時辰？”
青鸞回神！展顏一笑。
“大小姐！辰時了！”
黎婻輕輕點頭，然而青鸞的目光直盯着她的臉，說不出的異樣古怪。她雙眼不由四下瞟動，打着哈哈。
“哈！哈！小鸞鸞還是給我梳妝吧！”
青鸞驚的回神，連忙應了聲。
“是。”
雕着飛獸模糊的銅鏡中，一張鵝蛋臉、細眉微白的唇，滿頭墨發綁起，高高的長尾辮披在身後，一隻碧玉發簪插着，耳邊兩縷墨發飄垂，顯得英姿颯爽。
一身緊袖青白袍在身清傾脫塵，竟然是男裝。
黎婻顫着手緩緩摸上臉頰，真想到姐也有這天！她低笑了一聲，腦中浮現那些人的面容，那男人蘊泛精光的臉、蕾琴那奸詐狠毒的嘴臉、何漫漫冷淡的臉、以及董啟狠不得她死的猙臉。
還有疼愛她的爺爺，爺爺黎婻再也見不到你！還沒來及對您說聲謝謝呢！
正當她感慨時，胸前一陣白光涌動，御龍圖懸浮在她的體內。黎婻當下大驚：它又出來了！可怎麼把它拿出來？
“青鸞你看！這是什麼？”
她一指胸前，青鸞盯着她胸前白衣皺着眉疑惑不解。
“小姐，怎麼了？”
黎婻雙眼微縮，臉上恢復平靜，別人看不到！猛然間她想起啟靈儀式上，火海中無數的御龍圖。到底怎麼回事？連黎婻宛宛的記憶也沒有這事！
看來這個東西得先放在一邊，以後再想辦法，想到此她淡淡回了聲。
“沒事！”
一眼她便噍見木桌上眼花繚亂的各色瓷器，隨即眼中精光一亮，眼角冽起一道長長的優美幅度。
……
“大小姐！大小姐！”
“不必帶如此多吧！”
青鸞為難的聲音響在空曠的屋內。
“小鸞鸞，你知道什麼！出門再外不多帶點，萬一那什麼天門窮的叮噹響，那姐不是連個睡的床都沒有。”
她一邊嘀嘀，隨手便把一隻青色花瓶往納寶囊塞去，看到什麼直接塞，原本空曠的小屋此時如被打劫般狼狽不堪。
青鸞錯愕的目光看着她不停忙活，眼看她竟然要動屋中央那木床，連忙上前攔住。
“大小姐！不可，納寶囊裝不得如此大物。”
黎婻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看着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下意識摸了下鼻頭，厚着臉色訕訕道。
“姐當然知道，姐姐我只是試試這床結不結實。”
說著一掌拍在木床邊，痛的她齜牙咧嘴，連忙把痛的發紅的手藏在身後。面上扯着難看的笑，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看着青鸞滿是驚剎的臉，她呵呵笑了兩聲，心底不停咒罵：該死的納寶囊竟然只有三平方的空間，差點讓姐丟大了！
………
深森中白霧繚繞，視野中朦朧一片，一座寬幾百里氣勢宏偉的府邸。寬大、*貼着暗紅色的外牆上邊貼滿了黑色的瓷瓦，府砥着依靠兩輛馬車。
一輛暗棕色較大的馬車旁站着幾人，車旁粉衣少女探着頭東張西望，唯着暗紅色緊閉的殿門，跺着腳着急出聲。
“黎婻姐怎麼還沒來？”
撲通一聲，一聲笑聲響起。一身灰衣頭頂巨角的風伯眯着幽深地眸好笑的看着她。
少女回頭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嘟了嘟嘴罵道。
“你笑什麼？”
風伯卻只是笑笑沒有答她。少女輕哼一聲，轉眼看到一身紅白相加一臉冷漠的男子時。身子一顫，心中又是不滿輕哼一聲，眼珠一轉，快速抬裙上了馬車。
另一輛黑色馬車前，坐着一名身穿緊衣黑褒，滿頭黑髮紮起的男子，寬大的額下一對細小的眼眯成一條線，立體的五官上一對梨渦淺笑。
他一手拉着韁繩含笑看着對面的情景。這時、細小的撲通聲傳來，從寬大的府袛上空飛來一隻青鳥。青鳥瑤晃的身子瑤瑤欲墜，用盡全身力氣飛近落到男子手心便倒了下去。
男子黑眸看着掌心青鳥閃過一絲驚訝，青鳥緩緩睜開雙眼，嘴中發出一陣好聽的鳥鳴，接着眼一閉身子直直倒去，瞬間沒了聲息，男子轉眼看到鳥胸部的鮮血，心一驚！
“主子，黎婻小姐昨晚夢冕。”
馬車內一片安靜，男子緊皺着眉，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
“主子，看來有人要對黎婻小姐動手。”
眼見主人不做答，男子急的掌心發熱，翻手一捏，掌心青鳥化為一團青煙飄過。
“主子！我們要不要跟過去？”
馬車終於傳來一聲低啞男聲。
“不用，派人護着，”
男子恭敬應了聲是，然而眼珠一轉，心底疑惑不解：主子如此在意黎婻小姐，為何不當面送她，和她一道也不是不可。
然而他只是想想，主子的決定他可不敢質疑，他抬頭眼中一喜。
“主子，黎婻小姐來了！”
馬車紗窗撩起，一雙纖長、骨骼分明的手伸了出來。
暗紅色的殿門緩緩開啟，走出一身青白緊袍公子，他身側跟着一身青衣小巧稚嫩的青鸞，只見她愉悅的眸中滿含情訴，額間彩羽偏偏起舞。兩人目光相對，皆都不由一震。
他連忙移開了眼，但見白衣公子俊俏的鵝蛋臉泛着粉嫩，一雙泛着精光的眸如明月，淺笑時嘴角一記月牙灣，他不禁一震，好俊地俏公子！
仔細看竟然是黎婻宛宛！他錯愕！張大眼眸、不由呢喃出聲。
“主子！”
灼熱的目光射來，黎婻抬眼望去，對面道路不遠處一輛黑色馬車的車窗緩緩放下，一隻骨骼分明的手勿勿劃過。
側頭是青鸞驚喜的臉，她順眼看去黑色馬車前坐着一名身穿緊身黑衣男子，男子黑髮紮起，一臉笑意，細眼眯成一條線，嘴邊梨渦淺笑。
她雙眼不由一眯，這就是朱雀？是個陽光開朗的男人，難怪青鸞這妮子這麼喜歡！掃了眼，她便看到一臉笑眼盯着自己的風伯，他站在暗棕色馬車旁，身側是一身紅白相間的鳳荊。
抬眼看去沒有其它人，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之很快消逝，心底卻有些不悅：黑山英獻沒有來？說到底她對自己的好也僅限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