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滁州知府
“跟我來，不要出聲兒。”陳婆叮囑了一番跟在自己身後的兩人。
陳婆走到知府家的大宅院前，沒有停下來，目不斜視地朝裏面走去。
“站住！這裏是滁州知府府上，你們是什麼人？可有拜帖？”果不其然，陳婆果然被攔住了，身後的兩隻鵪鶉緊遵着陳婆剛才的指示，愣是沒有發出一聲兒。
陳婆站到了正攔住她的那個侍衛面前，盯着他的雙眼，說道：“貧道是昨日楊夫人請來府上的道士，你們不記得了么？”
那侍衛聞言，剛要發怒：“放肆——”那侍衛看到陳婆的漆黑的眼睛，轉口便換了種言論：“不，是的，昨日楊夫人請來的道長，是，是——”
“清虛觀。”陳婆笑着接口道。
“對，是清虛觀。”
後面跟着的侍衛也走了過來，嘴裏直道：“昨日夫人哪裏請過道長？”
陳婆又看向這個後來的侍衛，“哦，你確定昨日沒有見過我么？”
“沒——我當然見過，對，我見過，道長這邊請——”
兩個侍衛給陳婆等人讓了道，清昕跟林木兩人緊跟其後。
幾人來到了知府的府邸，宅院的院落位置跟現實里一模一樣，只是季節卻好像跟現實的不一樣，現實中已經是六月，可這夢裏的知府府邸卻彷彿停留在了四月，滿院的花香甚是濃郁，一路上走過來，各式各樣的花卉競相開放，每朵花都開到了極致，連一個花骨朵都沒有，像是燃盡了精血一般，開得過分的絢麗。
清昕瞅着自己觸手即可採下的花朵，對林木徵詢道：“我記得咱們一開始查的時候，楊小姐就是四月份昏睡過去再也沒有醒來的吧？”
林木摸了摸手邊的花朵，質感就跟真的摸到了花朵一樣，聽到清昕的話，想了想道：“確實如此，當初去打聽的時候那茶樓的小二就是那般說的，就是咱們到了府上，楊夫人的說辭也是那樣。”
清昕跟林木也不知道陳婆使了什麼樣的妖法，一路走過來，彷彿所有的丫鬟跟小廝都認同了自己等人的身份，未曾阻攔一下，他們甚至還被安排在了現實中他們住過的宅院。
回到了他們住過的地方，林木摸着屋子內的黃花梨桌椅，摸上去的質感跟現實里的差不多，稀奇道：“這是什麼夢境，有些東西讓人覺得假，有些東西又讓人覺得真。”
“真真假假才最迷惑人。”陳婆坐下來說了第一句話。
清昕從外面進了屋子，對兩人述說自己打聽來的消息：“這府上除了活着的楊小姐，都是我們曾見過的，但還有一個人，我們沒有見過，什麼巡撫家的大公子，姓趙，才呆了兩天。”
“莫不是四月份來過楊知府家的人，這官場上的世交來看一下也是有可能的。”林木猜測道。
清昕卻覺得林木的推測不對，下意識反駁道：“怎麼可能？楊夫人可沒有說過！”
清昕這個犄角旮沓里的野道士又沒有在大戶人家呆過，哪裏知道這些世家裏面的事兒？遂道：“人家幹啥要跟你說有什麼人過來探望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又不是事事都要向你稟告！”
陳婆搓了搓她在夢裏變得光滑了幾分的臉蛋，問道：“可曾打聽過那什麼趙公子的身份？”
“丫鬟說的是楊小姐的未婚夫。”清昕回道。
林木攤着手：“看吧，就是四月份是時候過來探望過的，我記得知府家的大管家提過一句，說他們家大小姐是有個未婚夫的。”
“那咱們就過去看看不就成了，管它牛頭馬面的。”陳婆站起來說道。
林木也站了起來：“對，咱們也去看看先，滁州的百姓都說滁州知府的女兒美若天仙，躺着的那個我是沒有瞧出來，這個活生生的，我得去看看！”
清昕無奈地攔住兩人：“不行，弟子方才問了，楊小姐那邊的棲霞苑不見外男，”看着腳已經邁向門檻的陳婆，補充道“也不見任何雜七雜八的人。”
身為‘雜七雜八’的陳婆，回頭瞅了瞅呆在原地的兩人：“咱們清虛觀既然是楊夫人請回來的，自然得去看看楊夫人。”
一身紫棠色紋玉蘭蜀錦八幅裙的楊夫人坐在上首，氣色極佳的臉上略施薄粉，手裏端着青花纏枝杯，端的是知府夫人高高在上的樣子。
與現實的楊夫人相比，清昕覺得這個楊夫人雖然最有可能才是平日裏的樣子，可心裏也覺得有幾分不舒服，主要是距離跟冷漠，沒有現實里的楊夫人有親切感。
“楊夫人，你再想想，貧道等人可是你請來的，你曾說過要讓貧道去見見楊小姐，至於具體原因，貧道相信夫人一定會想起來的。”陳婆坐在下首，沒有去接丫鬟遞過來的茶。
楊夫人那雙保養極好的手放下茶杯，嘴裏喃喃道：“妾身請的道長，是了，請道長來見見妾身女兒，是為了，為了——”
“對，是為了什麼呢？夫人——”陳婆的聲音充滿了暗示性。
“是為了，是為了妾身女兒，對，妾身女兒就要與巡撫家的趙公子完婚了，”說到這裏，楊夫人的話說得越來越順暢，彷彿這本就是發生過的，她也是這麼安排過的，“妾身請道長來幫忙看看，兩人的庚帖是否合適，什麼時候完婚才是良辰吉日。”
陳婆摸着楊夫人會客屋子裏擺的紫檀木雕雲紋的案幾，笑道：“那貧道也得看看楊小姐才是正經。”
“可妾身女兒這幾日並不想見人，道長只看看兩人的庚帖不行么？”
陳婆搖頭，道：“自然不行，夫人如此愛自己的女兒，必然不會如此草率地決定楊小姐的成婚日子，貧道是必須看上這麼一眼的，也好安夫人的心啊。”
楊夫人望着陳婆的眼瞳，喃喃道：“道長說的對，也好，也好安妾身的心。”
“那婦人應該帶貧道跟弟子們過去了。”陳婆接著說道。
“是的，道長說的對，妾身，妾身該親自帶道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