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力場射線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朱邪執給你報仇!”
白鴻飛卻沒有答話,幽深的雙眼,看着雪山深處,那裏和天連成一片,雪山似乎直插入了月亮里一般。
顧長辰還在為朱邪執的事情耿耿於懷的時候,忽然聽得白鴻飛說道:“你知道嗎?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顧長辰拉回思緒,順口問道:“什麼夢?”
白鴻飛搖頭,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不知道,我明明記得很清楚的,在夢裏,發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可是一醒來,只記得那種恐懼的感覺,卻已經忘記了是什麼事情了。只是我現在看着即將走進的山谷,就有那種感覺。”
顧長辰的雙眼,看向遠方,那不知名的山坳中。
過了一會,他才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去睡吧!”
話音未落便醒悟到自己失言,兩人半夜相遇,根本是因為帳篷不夠的原因,他讓白鴻飛去睡覺,分明就是趕他走的意思。於是便不再多話。白鴻飛只答了一聲“我不困”,腳步卻並未挪開半分,只是秀氣的眉毛微微的蹙起,似乎在極力的思索着什麼。
第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顧長辰命所有人用黑布蒙住眼睛,依舊原地休息。雪山之中陽光刺眼,稍不注意便會得雪盲症。直等到第二天太陽落下,月亮再次升起的時候,這一行隊伍才出發。
白鴻飛果然如他所說,雪山中的位置他記得清清楚楚,顧長辰在他的指引下,一路前行,三天後,便走出了茫茫雪原,進入到了雪山之中。
顧長辰站在月下,一千人跟在他身後,白鴻飛,辛當,棒子等在他身旁。
白鴻飛指着前面的兩座突兀在雪原上聳立起的雪峰,道:“書上記載,朝北方走三天的行程,就會見到這兩座雪峰,是進入大雪山的入口,這座山叫做無稽山!”
顧長辰抬頭看那雪峰,他走過的地方不算太多,所以也不知道宇宙的其它地方,是否有這種山,只是在他所見所知的範圍內,這種樣子的山,是唯一的一座。
一般的山巒起伏,總是從地勢的不平漸漸開始,就連號稱平地而起的地球上的泰山,也是快抵達山腳的時候,地勢開始偏高。
而這一座無稽峰,卻全然不同,它的面前,是茫茫的雪原,平曠一片,而他的周圍,並無半點起伏的丘陵或者石塊什麼的,它就那樣突兀的,矗立在雪原之上,直入雲端。
山從中分為兩半,山峰分得筆直峭立,常年積雪的山峰,又被冰凍,光溜溜的好似一根巨大的柱子一般,常人根本無法徒手攀爬,恐怕是就連最善攀爬的雪猿,都無處着手。
無稽山後,卻是連綿不斷的山峰,形狀各異,山谷曲折,其中好似迷宮一般,無稽山矗立在這些雪山的最前面,兩座山峰並排而立,相互之間的距離,正好容許十個人並排而過,就好像,這兩座山峰,根本不是山,而是深入大雪山的一扇大門一般。
顧長辰仰頭,他記得清楚,在《天策》中,這座山的山峰中央處,有一個滑不留手的冰洞,兩座山峰各一個,冰洞裏面,分別坐着一個身披紅袈裟的和尚。
而他想要經過這座山峰,方法十分簡單,只需要祭奠上兩名士兵,便可安然通行。
否則得話——他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因為阿珂只告訴他如何做,卻沒有告訴他,如果不照做會怎麼樣。
當時他採用了最簡單的辦法,命兩名士兵,帶着冰鑿,在好似冰柱的雪峰上挖出可供攀爬的小洞來,讓那兩名士兵攀爬而上,進入冰洞中,說是讓他們在冰洞中看守,實際上,則是把他們當做祭品,送給洞中的紅衣僧人。
顧長辰此時抬頭,朝那兩座山峰看去。
兩座山峰的半空腰中,果然有着一個三米來寬的冰洞,而冰洞之中,究竟有什麼,卻是根本看不到,只看得到黑乎乎的陰影,將洞中的一切都藏住。
白鴻飛道:“是了,這裏就是進入大雪山的門戶,我們應該從這裏進去!”
棒子不待顧長辰發話,便一揮手,一千人列隊而行。
顧長辰猛然伸手,示意眾人停住腳步,他想了想,牽過部隊中所剩不多的兩匹馬,揚起鞭在馬臀后抽了一鞭,馬吃痛,便朝那兩座山峰之中的道路衝過去。
馬一路狂奔,馬蹄將常年積雪且冰凍的雪地刨起冰渣,冰渣甚至濺入了顧長辰的衣領,讓他感覺微微脖頸微涼。
那兩匹馬速度極快,頃刻間就要達到無稽山兩峰之間,眾人都不解其意,唯有顧長辰心中十分緊張,他睜大雙眼,盯着那兩匹馬,只見那兩匹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和無稽山的雪洞,抵達同一水平線的時候,嘭的一聲,兩匹馬撞在了無稽山的峭壁上,頭破血流,去勢不止,硬生生的將脖子給撞斷,馬血一下子從折斷的脖子中噴射而出,形成一股血柱,微微有些泛紅的月亮,此刻將雪地照的明亮無比,白鴻飛甚至看得清楚,那兩匹馬臨死前,茫然不解卻又痛苦萬分的眼神。
血柱直噴出三尺高,在空中散開,像紅霧一樣,好一會兒才漸漸散去。血腥味縈繞在大家的鼻端。
眾人都是上慣戰場的,血腥味早已熟悉,只是這樣的情形,卻是頭一回見到。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辛當咦了一聲,而棒子則大叫“邪門!真邪門!”
唯有白鴻飛沉默不語,卻渾身在忍不住發抖。
眾人都看見,那兩匹馬明明是沿着直線奔跑過去的,卻不知為什麼,中途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擋了一下一般,將它們奔跑的線路硬生生的改變,馬去的太快,收勢不及,裝上了夾道的峭壁冰峰。
顧長辰眼角餘光瞄到白鴻飛神情似乎有些不對,便問道:“鴻飛,你怎麼了?”
白鴻飛定了定神,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感到有些害怕而已……”
顧長辰笑了笑:“兩匹被雪刺瞎了眼睛的馬,沒有看到道路,撞死了而已,沒什麼好害怕的!”
白鴻飛低聲道:“不是馬,和馬無關,是……”
白鴻飛的話尚未說完,已經看見顧長辰朝着那兩座雪峰走去。
棒子見顧長辰上前,立刻跟在顧長辰身後,辛當也欲上前,顧長辰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動。
顧長辰緩緩的走到那座雪峰面前,站在雪峰跟前,靠近它的時候,更加覺得這兩座雪峰神奇。
整個雪峰好像完全如冰塊打造的一般,其中是白皚皚的雪,雪外面是一層冰,將其凍住,根本看不出來,雪下覆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山石。
顧長辰伸出手去摸了摸這座雪峰,感覺和普通的冰沒有任何區別,他拔出腰間準備的冰鑿,在這座雪峰上鑿出一個可供五指攀爬的小小凹陷,也沒有任何異常。
他朝前走了兩步,棒子也跟在身後,他明明走的是正中的大道,卻總是走兩步,便會變成貼着冰崖走。
他和棒子試了數次,每次都走到離冰峰中間大洞水平的位置時,便再也無法前進了。前方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力場,在改變他們前行的方向。
他和棒子對望一眼,背對着冰崖,朝着峭壁中間的那條道走去,卻走了一圈,又回到了白鴻飛身邊。
辛當和身後的那些士兵見了,都紛紛從心底升起了畏懼之意。
人人都知道,這兩座冰峰後面,便是西蕃國的聖地所在,千百年來,從未有中土人士踏入過此處。那些士兵在心中暗想,這背後,恐怕真的是神所居住的地方,是真正的聖地,不容侵犯。
當顧長辰和棒子再一次回到辛當身邊的時候,這位年逾六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人,終於忍不住說道:“我看前面這些地方,是非人力所能去的。我們還是按照陛下的吩咐,打探下西蕃國國王的事情吧。”
棒子對着辛當哼了一聲,露出不滿的神色,那表情很顯然是在譏諷辛當膽小。
辛當裝作視而不見,想去勸說顧長辰,還未等他開口,顧長辰便道:“眾所周知,西蕃國內,真正握有實權的,並不是西蕃王,而是住在這裏面的僧眾!我們不過是遇到一條不太容易通過的路,如果就這樣返回,陛下問起來,我們打探的敵情如何,怎麼交代?更何況,如果我們沒有進入大雪山就算了,現在既然進來了,就因為這麼點事情就回去,怎麼對得起陛下重託?”
辛當見顧長辰搬出趙肅來,啞口無言,他心中雖然覺得有些詭異,但也不至於遇到一點小小的困難就退縮,身負皇命,如果就這樣回去,的確無法交差,便不再說話勸阻,反而道:“我見剛剛你們數次都是抵達那個大洞的時候,被阻攔住了,不如,派兩個人進洞看看?說不定是那半山腰的洞裏面有些古怪!”
顧長辰想了想,回頭道:“誰願意跟我上去看看,洞中究竟有些什麼?”
即刻有數十名年輕的士兵出列,棒子也積極響應,唯有白鴻飛神色不定,看着顧長辰,欲言又止。
顧長辰心意已決,他這次前來,心心念念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和趙肅達成的那個交易,取消賜婚,換伍不凡一個自由身。
眾人隨身都帶有冰鑿,顧長辰率先攀爬,手腳並用開鑿攀爬之處,那冰峰凍得十分結實,而冰洞又足足離地上百米高。白鴻飛站在無稽山下,看着顧長辰,半空中月亮漸隱,顧長辰越爬越高,最後變成一個小黑點,隱入了半山腰的冰洞之中。
另一方面棒子也帶了一隊人攀爬另外一座冰峰,比顧長辰稍稍晚那麼一點,進入雪洞之中,棒子爬進雪洞,第一件事情並不是去看雪洞中有什麼,而是回頭往下看,只看見下面的人都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自己剛剛上來的途中,一不小心如果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不由得一個寒噤,趕緊後退兩步,踏入冰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