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勝之死
蕭勝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人暗算他,大吼一聲,反手將插入自己背上的箭桿折斷,不去理會顧長辰,揮動大刀,頭也未回,便朝着向自己撲來的黑影劈下。
叮的一聲,大刀與鐵劍相交,在黑暗中擊出一串火花。
伍不凡自負力氣不凡,兵器相撞之下,他只覺得一股大力撲面而來,從劍刃直傳到雙臂,雙臂隱隱發麻。
蕭勝怒罵:“什麼人敢在背後暗算!?”
他直到這時,才轉過頭來,見到一個自己從來不認識的人,先是一愣,隨即大怒,連劈三刀,伍不凡接得第一刀,第二刀的時候,虎口都幾乎要震裂,不敢硬接,閃身避開,豈料第三刀隨風而下,他躲避不及,只有在地上就地一滾避開,刀鋒貼着他的脊背而過,背上衣衫劃破,脊背上亦被劃出一條淺口。
蕭勝帶來的百餘名親兵,此刻已經同棒子等人交手,混戰一團,顧長辰亦將插入胸口的箭拔出,手中長槍一挑,攔下了蕭勝劈向伍不凡的第四刀。
伍不凡從地上滾起,他上衣已破,便乾脆赤膊上陣。顧長辰已經同蕭勝斗在一起,他兩個之前交過手,顧長辰不是對手,現在再次性命相搏,顧長辰依舊不是對手,蕭勝受傷之後更加勇猛,大聲嘶吼,刀刀寒光,皆是不要命的打法。
伍不凡在一旁看得心驚,全然不料與顧長辰才分別三四個月,顧長辰的武藝居然又有長進,他卻不知,顧長辰平日見慣了蕭勝的招式,更加見慣了敵手如何殺敵,能夠料敵先招,故此比伍不凡能多支撐片刻罷了。
蕭勝和顧長辰一交手,就暗罵自己該死,今天哪裏是什麼老天爺幫自己,分明就是這個詭計多端的顧長辰暗算自己,所以才故意裝成那種樣子,他暗罵自己糊塗之餘,更恨顧長辰居然敢謀殺自己,怒不可遏,一柄九環大刀虎虎生威,二十招之後,顧長辰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了。
伍不凡大喝一聲,亦加入戰團,顧、伍二人曾經聯手對付過楊復光,此刻對手變成了蕭勝,卻也配合的默契。然楊復光和蕭勝又全然不同,楊復光的功夫,以快取勝,動如鬼魅,蕭勝則是純粹的實力派和實用派,每一招都務求殺死一個敵人,顧長辰和伍不凡二人一起對付蕭勝,被他逼的連連後退。
棒子所帶顧長辰親兵,同蕭勝所帶親兵一交手,就知道為什麼蕭勝敢如此橫行。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蕭勝的百餘名親兵,已佔優勢,將棒子等人壓制的死死的。
蕭勝縱聲長嘯,他舞動大刀,僅憑一己之力,便將顧長辰和伍不凡逼入自己親兵的包圍之中。
到了此刻,四面八方都是蕭勝的人,他與伍不凡背靠背,兩人共同禦敵。
伍不凡砍殺衝到顧長辰背後的蕭勝親兵,而顧長辰,卻對抗蕭勝,感覺越來越吃力。
營帳中的火把皆被踢到,此刻營帳前方殺喊聲映着火光,後方蕭勝圍剿顧長辰,秋風四起,肅殺之意盡數襲來。
蕭勝大喝一聲,再次手中大刀橫披,顧長辰舉槍相攔,兩人的刀桿和槍桿撞到一起,雙方的心臟,都被對方的力道震得一陣窒息。
蕭勝的刀,壓在顧長辰的槍桿上,想要將顧長辰壓下,顧長辰只得咬牙硬抗,兩人竟有恢復了幾個月前,眾軍面前比武時的情形,比拼上了內力,沒人能夠退開。
那是顧長辰藉著猛然收力,又是一番言辭,逼的蕭勝就範,然而此刻不同往日,顧長辰背後就是伍不凡,肯定不能閃讓,想要用言辭再次逼迫蕭勝,無異於痴人說夢,蕭勝雙目圓瞪,雙臂青筋跳動,他臉上依舊罩着黑布,看不到表情,卻能夠感受得到,對方駭人的氣力和殺意。
顧長辰只感覺到對方的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強,他手臂酸軟,甚至雙腿都在對方的逼迫下有些發抖,眼看的只要蕭勝再加上半分力氣,顧長辰必然敗陣。
卻不料此刻,蕭勝怒睜的雙眼中的瞳孔,猛然一散,手中兵器好似突然脫力的掉落在地,顧長辰收勢不及,槍桿橫出,啪的一聲,打到了蕭勝的腰間,登時將他的打出一丈來遠。
出乎顧長辰意料,蕭勝竟然倒在了地上一時沒爬起來,顧長辰不及細想,趁着千載難逢的機會,長槍抖動,輕而易舉便刺向了蕭勝的喉嚨,卻在他喉頭前停住。
馬蹄聲急,隱隱而來,伍不凡見顧長辰制住蕭勝,趕上一步將手中鐵劍架在蕭勝脖子上,喝道:“誰再敢亂動一步,我殺了他!”
混戰的諸人登時住手,蕭勝此刻雙手撐着地,顧長辰看得見他雙腿在不停的發抖。
馬蹄聲由遠及近,頃刻便到跟前,卻原來是軍中將領到了。
有將領發問:“顧將軍,這些是什麼人?”
顧長辰答:“叛賊亂黨!”
話音未落,猛然聽見蕭勝啞着喉嚨怒喝:“顧長辰,你這個王八蛋,居然用毒!你居然用毒!”
話音未落,顧長辰揮手。
伍不凡手起刀落,咕嚕嚕的人頭滾下,脖子處碗口大的疤噴出血柱,直衝上半天,散落四方。
軍中諸人都已將蕭勝帶來的親兵制住,顧長辰再次揮手,眼看着刀光寒影,各個都要身首異處。
忽有人大叫:“我們不是叛賊,不是叛賊,是蕭將軍的部下!”
顧長辰微微揚眉,有人上前,扯掉那人的面罩。
顧長辰冷笑:“蕭將軍呢?讓他出來,看看他的親兵都幹了什麼好事!和叛黨勾結,論罪當誅!”
有人失聲痛哭,撲着爬過去,抱起地上還罩着面罩的蕭勝的首級,指着顧長辰大罵:“顧長辰,蕭將軍被你殺了!你還裝什麼!你謀殺主帥,罪誅九族!”
顧長辰面不改色,伍不凡上前一步,一腳踢開那名親兵,將蕭勝的首級搶過來,扯下面罩。
蕭勝死不瞑目,一雙眼睛鼓得老大。
眾將領皆跪下,有的暗喜,有的心驚,卻齊齊哭泣:“蕭將軍!蕭將軍……”
伍不凡道:“並不知他是誰,他自稱叛黨!”
顧長辰假意呵斥:“閉嘴!”
隨即朝北跪下,叩頭:“臣誤殺主帥,罪不容赦,向陛下遙叩謝罪……”
伍不凡和棒子等人便忙上前將顧長辰扶起:“顧將軍是屬下行事莽撞,以為黑衣蒙面,半夜劫營,是叛賊,卻不料殺錯自己人……”
顧長辰心說,按理應該和其他將領一樣,裝着撒點眼淚,哭那麼一下,表示哀悼。可自己實在哭不出來,便作罷,他朝帝京方向跪拜數次,這才起身,朝眾人說道:“本將誤殺主帥,理當自囚回京,向陛下請罪,然徐州新平,叛黨首領尚在逃竄,軍中不可一日無將。只得暫領職責,將本事上報陛下,等待陛下處置!”
說畢,喚過軍中文書,道:“此事汝當據實上報陛下,不可有絲毫隱瞞!”
文書心驚膽戰,連是也不敢答。
顧長辰抬手,命人取過筆墨,更有士卒舉着火把,讓文書就地書寫此事。
文書雙腿發抖寫完,送到顧長辰面前,請他過目。
顧長辰卻並不看,只對軍中其它幾名副將道:“派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
其它幾名副將猶豫了片刻,便躬身答道:“是!”
顧長辰當夜便將蕭勝的屍首合在一處,拿棺木裝了,停在營中,準備第二日一早運回徐州城。
當顧長辰收驗屍體的時候,他才看到,插在蕭勝背後的那一箭,深入蕭勝的肌肉,傷口周圍的肌膚,都給變成了黑色。若非伍不凡用了淬毒的箭,到底死的人是誰,還真難說。
各個將領散去,有關係好的私下商議:“這……我等該如何寫奏報?”
“按照顧將軍所說的寫就是了!”
“可是蕭將軍死的……蹊蹺……”
“蕭勝和顧長辰,你願意跟誰干?”
“……”
“顧長辰還是要好上那麼一些……”
也有蕭勝的親信,咬牙切齒,指天發誓,必殺顧長辰。
亦有脫離了蕭勝,也不遠歸附顧長辰的將領,拉着隊伍自己佔山為王。
更有消息傳到京城,蕭勝往日交好的官員,上本參奏顧長辰。
當趙肅看着堆成山的參奏摺子,心裏將顧長辰罵了又罵,恨不得拖來抽一頓鞭子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後了。
顧長辰此刻,坐在自己的營帳中,手中拿着藥膏,正仔細的給伍不凡的背上抹傷葯。
伍不凡趴在顧長辰的床上,上半身□,穿着一條薄褲,燈火之下,蜜色的肌膚上,映着一道細細的血痕,剛健之餘,顯得有些妖艷。
顧長辰有些惡意的將自己的手指加重了些,便聽見伍不凡輕輕的哼了一聲。
顧長辰道:“怎麼了?”
伍不凡皺眉:“笨手笨腳的,你到底會不會上藥啊?”
顧長辰搖頭低笑:“不會!”
伍不凡回過頭來,枕着自己的胳膊,斜眼看着顧長辰。
顧長辰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問:“看什麼?”
伍不凡道:“蕭勝要是知道你暗藏了護心鏡在胸前擋住了他的箭,他會死不瞑目的!”
顧長辰嘴角微揚:“他本來就死不瞑目,臨死前還罵我來着。”
伍不凡便閉了嘴,過了一會,才道:“他被你騙了!”
顧長辰不解:“怎麼騙了?”
伍不凡神態忽然變得有些奇怪,過了一會,才酸溜溜的說:“你大概不會喜歡那種長相的小兵。”
顧長辰恍然大悟,伍不凡是在吃醋……
顧長辰笑道:“很難說啊,那個時候在被子中抱着那個小兵的時候,感覺還是不錯!”
伍不凡便扭過頭去,不再去看顧長辰。
顧長辰藉著暗淡的燈光,看得見伍不凡的側面,只見他嘴角有點點下撇,大概是心中不太高興。
於是,他的手在抹完了伍不凡背上的傷之後,順勢又往下走了一些。
伍不凡皺眉,打開顧長辰的手:“爺今天累了!”
顧長辰鍥而不捨的粘上去,整個身子都壓在伍不凡的身上:“我不累!”
伍不凡喝斥:“滾!”
顧長辰含住伍不凡的耳珠,含混耳語:“那個小兵抱着雖然感覺不錯,但他不讓我碰,感覺再好也沒了。你可別學那種,我不喜歡啊!”
伍不凡回頭,抬眼:“你喜歡那種?”
顧長辰一把死死的抱住伍不凡,緊緊的摟着他:“我喜歡你這樣的!每天都會想你,越來越想你!”
見伍不凡沒反應,顧長辰有點灰心,手稍稍鬆開了點,心情也有些忐忑:“不凡,你……你喜歡什麼樣的?”
伍不凡的雙眼閃閃發亮,看着顧長辰,笑道:“反正不是你這種娘們長相的!”
顧長辰怒,伸手就去扯伍不凡的褲子,惡狠狠地道:“娘們?誰長的像娘們?今天非得讓你見識見識!”
伍不凡大笑:“生不如熟,雖然不太喜歡你這種,但寂寞無聊,也就將就了!”
顧長辰聽見這話,肺都要氣炸了,他扯掉伍不凡的長褲,居然對方還穿了一條底褲。他氣急敗壞的再扯,伍不凡按住他的手,抬頭輕輕的吻了他一下,笑道:“開個玩笑而已,不用一幅想要把我殺了的樣子……”
伍不凡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顧長辰吻住。
顧長辰開始時氣,一陣狠咬,伍不凡疼的直哼。
氣過了,顧長辰伸開雙臂,將伍不凡抱住,身體緊緊的挨着他的身體,慢慢的親吻對方,帶着嘆息的聲音,道:“我喜歡你!不凡,我喜歡你……”
伍不凡嗯了一聲,微微張開口,回應着他。
顧長辰隨即腦袋一片空白,他的眼前只剩下伍不凡,以及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還有對方極其具有□意味的親吻撫摸,和在極致的時候,弓起身子時的呻吟聲。
兩人完事後,顧長辰抱着伍不凡,輕輕的吻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眉毛。
伍不凡微微閉着眼,當顧長辰的唇吻到他的眼皮上時,他便會微微蹙眉,拿手打開,嘟囔道:“累死了,我要睡覺!”
顧長辰不依不饒:“你剛剛都沒怎麼動,哪裏累啊?該累的是我吧!”
伍不凡翻了個身,背對着顧長辰:“我連走了三天三夜,一口氣跑到你這裏來的,水都沒喝一口,就去幫你殺人,殺完了人還要暖床,能不累嗎?”
顧長辰戀戀不捨的鬆手,不去騷擾對方,伍不凡是真的累了,不到片刻,便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顧長辰摸了摸他的臉,起身,穿好衣衫,將筆墨紙硯取出,提筆。
擅自殺死蕭勝,自己作為最主要的當事人,不得不上摺子。
他斟酌用詞,寫了改,改了寫,整整廢了幾十張紙,才寫了不到兩百字的摺子,最後,他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嘆口氣,取出自己的印信,啪的一聲,蓋在上面。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已經照了進來,顧長辰起身,走出帳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不能休息,儘管他很疲憊,可是他還是不能休息。
因為,徐州城中,尚且需要他前去穩定局面。還有兩個關在大牢裏面的人——辛當和杜濤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