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林柒一和袁緣才走到教室門前的台階處，就看見講台上圍着一群人。
才開學，既沒考試又沒什麼活動的，能看什麼呢？
“我去看看。”話音才落，袁緣就已經鬆開了拉着林柒一的手，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直奔講台而去。
林柒一看着女生猴急地想知道了什麼事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抬手撥了撥垂在肩上的頭髮，也抬步走上台階。
才走進教室，就聽見魏潛正站在座位上高聲朝着郭然喊着：“然總，昨天的數學作業趕緊借我抄一下——”
聞言，郭然臉上雖然掛着嫌棄的表情，口中還振振有詞說著“都高三了還抄”，但是卻伸手從書立上抽出數學書，轉身，看着男生補充道：“錯了可不能怪我啊。”
“保證不怪你。”說完，魏潛的雙手在胸前輕輕拍了幾下，示意男生趕緊完成“數學書拋擲的動作”。
而魏潛身邊的劉孝祥則突然起身，一把箍住魏潛的脖子，“潛潛，難道我對你不好么？你竟然不找我借數學作業？我好難過。”
“你死開，咱倆作業放一起，我能抄你的嘛？”魏潛手腳並用，想要從劉孝祥的手臂中解脫出來，無奈男生箍得太緊，郭然的數學書穩穩噹噹地給了魏潛的腦袋一記重擊。
男生的一聲慘叫吸引了班級里不少同學的注目，隨後教室里爆發出一陣鬨笑。
林柒一倚在教室門口看着這一幕，也笑得燦爛。
“還真是不公平啊。”袁緣的聲音在笑聲之中鑽進耳中。
林柒一將目光投向女生，女生一遍看着手中的照片，一邊朝着自己走過來。
“怎麼我當時就被叫去前排蹲着了呢？”看着照片上蹲在第一排的自己，又看看第二排站在一起的三個人，袁緣撅着嘴說道，像是在自己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林柒一。
哈？學習經驗分享那天拍的合影洗出來了么？
林柒一快步走到袁緣面前，拿過她手中的照片，迫切地想看看自己那天到底是什麼.....表情。
因為是合照，重視的是所有人都被定格在同一個畫面里，所以每個人的表情都被弱化了。但是儘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自己睜大眼睛一臉驚訝的表情還是丑出了天際。相反，自己旁邊的葉辛年反而拍得十分自然，嘴角噙着他一貫的笑容，看上去讓人覺得十分治癒。
這個讓自己用這副表情上鏡的罪魁禍首......
“醜死了......”撫着太陽穴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林柒一生無可戀地將手中照片塞回到袁緣手中，“收起來收起來，別再讓我看到它了......”
誰知，袁緣一把將照片舉到林柒一眼前，不高興道：“丑算什麼？你看你們三個站在一起，我卻一個人蹲在最前面......”
略微提高的音調昭示着女生對於“三人並排而立而自己孤身一人”的位置安排的不滿。
“我還寧願我在前面蹲着呢。”邊說著，林柒一抬手將女生舉在自己面前的照片正面朝地向下壓了壓，表示不想再看見自己的醜樣，“至少那樣，我的表情應該是正常的.......”
“嘿，你還身在不中不知福了是吧？”袁緣心中在意着自己沒有跟三人站在一起的事情，聽着林柒一的話，抬手就用照片給了她的右臂一掌，“你跟葉辛年拍過合照啊？沒有吧？你看，現在不就有了。還不知足......”
袁緣斜眼睨了林柒一一眼，然後又拿起照片認真地看了看。
林柒一不甘示弱，用手指戳了戳袁緣的腰間，引得女生動作劇烈地向後閃躲着。
待女生收了手環抱在胸前，不再繼續戳自己痒痒的動作，袁緣才拿着照片又往女生身邊挪了挪。
林柒一嘆了口氣，踮起腳尖自上而下也盯着照片看了一眼，然後輕聲說：“你想和栗非凡拍合照啊？那找個大頭貼店拍不就好了？”
越看照片上的自己越不順眼，即使是倒着看，也能看出幾分不好看的意思出來。林柒一伸出手指指着女生手上的照片上的自己，“你看看這照片，我那個表情，就像看到什麼怪物似的.....這樣的合照你喜歡？你願意放在床頭？”
袁緣又從鼻腔中發出幾聲哼哼聲，仍舊惋惜着自己一個人蹲在前排，沒有跟三人站在一起十分可惜。拍合照的機會或許很多，但是穿着校服站在一起拍合照的機會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袁緣從左到右將照片上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蹲在前排的自己身上，嘆了口氣。
而仍舊在意着自己的表情的林柒一看着袁緣手中捏着的相片，同一個秒鐘也嘆了口氣。
如此同步的動作讓兩個女生突然都將瞳孔中的影子換成了對方的樣子，對視了兩秒之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概十七八歲的時候，所有的女生都會因為自己心中那一點點不如意而心情不佳、長吁短嘆，像是遇到了讓人深感壓抑的雷雨天氣，低沉、煩悶，但是只要看到一縷陽光、發生一點令人開心的事情，心情就能瞬間變得比大晴天還明朗。
葉辛年提着兩杯奶茶走進教室後門時，正瞅見站在前門的兩個女生笑靨如花的樣子。
將奶茶放在了林柒一的桌上后，葉辛年抬步往兩個女生在的地方走去。
穿行在過道之間，葉辛年的目光落在了袁緣手中捏着的照片之上。
講台上的人已經散去不少，葉辛年在就要到跨上講台的台階之時便提了速度，從袁緣身後飛快閃過，然後兩個女生身邊站定。
片刻之間，袁緣手中的照片已經落到了男生手裏。
“呦，兩位美女，欣賞照片呢？”葉辛年一邊看着照片，一邊挑起話題。
葉辛年的出現讓林柒一嘴角的笑意斂了斂，拍照前一瞬間男生突然牽起自己的手的畫面又浮上腦海。如果不是因為男生突如其來的動作，自己怎麼會毫無防備地做出那一臉驚訝地表情？
“你還說！都是因為你！你看我被拍成什麼樣了？”林柒一用手指在照片上指了指。
袁緣聽着林柒一的話也收起笑意，在心中暗自嘀咕着，這話的意思是，這件事還有內情咯？
得到女生的指示，葉辛年果然認真盯着女生的表情看了幾秒鐘，邊看邊點着頭，還不忘目光在照片與女生的臉龐上來回切換，“你成功地將‘震驚’這個詞的過程感表現得淋漓盡致，這照片拍得不錯。”
林柒一無聲地翻着白眼，幾秒鐘之後伸出右手在男生腰間狠狠地掐了下去。
“疼疼疼疼......”腰部傳來強烈的捏壓感，葉辛年歪着身子叫出了聲。
袁緣看着男生自找苦吃的樣子抿着嘴笑出聲，然後才緩緩吐出一句話，語氣百轉千回，“葉辛年，你是又做了什麼壞事？”
雖然正用右手掌搓揉放鬆着方才被林柒一掐着的位置，但葉辛年的臉上仍舊帶着燦爛的笑。聽見袁緣的問題后，刻意收斂了笑容，還撇了撇嘴做出委屈的樣子，輕聲說道：“我能做什麼壞事啊？不就拉了個手而已~”
葉辛年輕描淡寫還略帶喜悅的語氣讓袁緣吃了一驚，“什麼？拉手？”
拉手？那麼多老師就坐在邊上呢？校長都還在呢......
袁緣陡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柒一頓時覺得頭頂上有一束聚光燈打下來，不自覺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咧着嘴朝正看着自己的同學禮貌地笑着。
不好意思的目光觸碰到陸遙和楊林帆的目光時，林柒一嘴角的笑意立時僵住了。
陸遙正看着自己，楊林帆手中也捏着張照片，同樣在看着自己。
而袁緣在意識到自己方才突然間的大嗓門之後，一下捂住了嘴，然後抬手拍了一下葉辛年的手臂，“看不出來啊葉辛年，膽兒夠肥的啊！”
葉辛年用右手食指搓了搓鼻子，佯裝謙虛地說了聲，“還行吧。”
朝着楊林帆淡淡笑了一下，林柒一率先移開了目光。
楊林帆的目光也隨之移動到了正背對着自己和葉辛年說著話的袁緣身上。用指腹摩挲着照片邊緣的動作不自覺地加重，過了塑的照片硬實了不少，劃在手指上的感覺有些微痛感。
自己竟然已經完全不在女生的生活範圍之內了。
轉眼就看見還處在吃瓜的興奮狀態里的袁緣，林柒一朝她“嘖”了一聲，示意她收斂點兒。
袁緣笑着在林柒一和葉辛年臉上頻繁地交換着目光，最後將視線鎖定在林柒一臉上，“柒柒，這事兒你當時怎麼沒告訴我啊？我說那天拍完照你怎麼對着葉辛年拳打腳踢呢，原來是因為這茬兒啊——”
葉辛年一手拿着照片，一手用手指在照片上輕輕刮蹭，笑得好不開心。
林柒一沒想到袁緣竟然想到這一層，自知理虧，不停地往天花板上瞧着，裝作聽不見袁緣的問題。
“你們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是不是？”袁緣一下朝林柒一撲了過去，林柒一拔腿就往教室外跑去。
不便參與女生之間的戰爭，葉辛年則拈着照片心情愉悅地往座位上走去。又舉起照片將林柒一的表情看了看，然後隨意掃視了一下其他照片上的人，目光落在“梁子藝”身上時，葉辛年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嘴角上的酒窩隨着笑意的較少漸漸消失了。
梁子藝去了H大。而那天，林柒一去找過梁子藝。
同樣盯着照片看的還有陸遙。
楊林帆那天沒有參與校友接待，自然不在照片之上。他手上的照片是陸遙的。方才看過照片之後，他已經將照片放回了陸遙的桌上。
此時，陸遙正蹙着眉看着照片上並肩站着的林柒一和葉辛年，腦中不停地響起袁緣的那句“拉手？”。
原來他們已經拉手了么？
***
收拾好書包，走到教室後門，看着整排開關鍵齊齊被按下。
眼前瞬間漆黑一片，林柒一適應了一下黑暗，走出了教室。
過道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林柒一和葉辛年是最後兩個離開高三教學樓的人。
“回去把我今天給你講的那幾道題再做一下，然後就早點睡吧，別太累了。”葉辛年將背在右肩上的書包從肩上拿下來，換到了左肩上，然後轉過頭對走在自己右側的女生輕聲說道。
“再......背十五分鐘的英語課文！”林柒一也轉過頭來看着男生，開口討價還價。
“十分鐘。”葉辛年薄唇微啟。
“十五！”林柒一用手中的單詞書遮住下班張臉，小聲地說著，“十分鐘背不完......”
“......”女生的這個理由讓葉辛年反倒不知道怎麼接了。盯着女生的眼睛看了幾秒鐘，葉辛年伸出手將她手中的單詞書扯過來，“那現在休息五分鐘。”
“好。”得到首肯，林柒一朝葉辛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兩人並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安靜地不說話。
林柒一看着兩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始終重疊在一起的樣子，抿着嘴笑了起來。
而葉辛年則抬手輕撫上書包側邊上放着的那張照片，看着女生低着頭的樣子，欲言又止。
自己那天沒有問，可是其實這個問題一直藏在心裏。
感受到男生的氣息有些不均勻，林柒一抬頭看了葉辛年一眼，問道：“怎麼了？”
葉辛年撫着照片的手垂了下來，將書包往肩上帶了帶，輕聲開口：“你......你那天是不是去問梁子藝學姐有關H大中文系的事情了？”
聞言，林柒一的呼吸微滯。不自覺地拉開了與男生之間的距離。看着兩個人的影子之間出現的光影縫隙，林柒一輕輕點了點頭，“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葉辛年只覺心頭一震，握着單詞書的左手不自覺緊了緊。
輕輕舔了舔嘴唇，葉辛年輕笑一聲，“沒關係。我們——”
“我們順其自然就好。
你，按照自己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去做，就好。
如果成長勢必要以時間的流逝作為代價的話，那麼我只希望，至少在我喜歡你的那幾年，日子過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