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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第一次在考試結束后第一個被陳娟叫到辦公室里，林柒一低着頭，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等着陳娟開口。
下午知道了成績，但是排名都還沒公佈，晚自習剛開始就被抓到辦公室里。確實有點太刺激了些。
林柒一小口小口地吐着氣，暗自琢磨着自己這一次的排名。
自己感覺起來，這次即便沒有很大的進步，但是應該也不會退步吧？
這兩周除了研究物理題花了大部分時間，其他科目也是儘力複習了的。再加上有葉辛年的加持，自己答題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特別不會做的題目，當然了，除了物理。
那麼，總體情況應該還是樂觀的。可是陳娟的臉色怎麼有點兒沉重呢？
林柒一微抬眼瞼，瞄了陳娟一眼，發現她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盯着成績排名表一臉凝重的樣子。
總不會是退步得厲害吧？林柒一暗自咽了咽口水，突然一陣心慌。
“其實你這次考得是還不錯的。”陳娟終於將目光從成績排名表上移開，放到林柒一臉上。
聞言，正暗自害怕的女生突然抬頭，正對上陳娟並未透着欣喜的表情。
林柒一微微皺眉表示不解，既然考得不錯......為什麼還是這副表情......
“但是.....”陳娟拖着長長的尾音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成績排名表上，林柒一咽了咽口水，懸着的心又提到了喉嚨口。
林柒一名字前面的數字是“7”，代表她的班級排名，但是順着她的名字往後看到最後，年段排名那一欄上的數字是“41”。總體來說已經進步了很多，而且高二學年的成績相對穩定。陳娟又仔細地將林柒一各科的成績都看了一遍，輕聲開口問道：“你想過要報哪所大學了么？”
哈？這個問題......
“所以柒柒想過去H大中文系么？”
“柒柒，你......到底想沒想過去H大中文系啊？”
“可以啊，你現在這個水平，去H大中文系肯定很多老師搶着收。”
自從袁小緣多次跟自己提起H大中文系之後，林柒一上網搜過相關的資料。認真地去了解過後，H大成了林柒一十分嚮往的一所院校。且不說H大中文系出了多少著名的作家、主持人，單單是前段時間H大中文系聘知名學者宴痴擔任院長這一條消息，就已經讓林柒一心動非常了。可是，葉辛年的院校選項里，是不可能有H大的。而自己目前的水平想要去Z大，只怕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林柒一在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陳娟盯着林柒一看了一會兒，招呼她在旁邊其他老師的位置上坐下，語重心長地囑咐她，“柒一啊，你其實已經進步了很多，老師覺得大部分院校你都是有機會的，不過考慮到你在寫作方面的特長，老師其實是推薦你報考H大中文系的。”
林柒一點了點頭。
“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自己的強項和弱項，雖然咱們班是理科班，但是你理化生數幾科都不是非常突出，老實說高一分文理科的時候我其實是希望你去學文科的，畢竟你在這方面有特長你自己也有興趣。”
陳娟將之前就拿出來的林柒一的成績條遞到她手中。
“不過既然你選了理科，又有很大的進步，文理科這些話就當老師是閑聊，但是報考學校這回事你就得好好想想了。”
林柒一又點了點頭，盯着自己的成績條認真地看了幾遍后將其輕輕疊起攥在手心，動了動嘴角，問道：“老師我能看一下......袁緣這次考得怎麼樣么？”
女生暗自舔了舔嘴唇，抬頭看着陳娟，生怕她搖頭。
聞言，陳娟輕嘆了口氣，隨後一邊將自己面前的成績排名表遞給林柒一，一邊感嘆道：“她和楊林帆啊......真的是.....”
和楊林帆？林柒一心中暗暗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話，只是快速地將目光移到成績排名表最上方。
1葉辛年......143......137...8
十分惹眼的數字印在了林柒一的大腦皮層之上，其他各科成績林柒一來不及記憶，只是依稀記得都是120~130之間的數字。
匆匆一瞥之後，林柒一才緩緩向下轉移着注意力。腦中飛快閃過的念頭在又確認了一遍葉辛年的總成績之後，根本沒說出口就被女生咽回了口中。
老師，如果我想報z大，有希望么？
在年段第8名和年段第41名之間，差了大概60分。
林柒一心中瞭然，自己報Z大，被錄取的希望並不大。
而陳娟則仍舊思忖着袁緣和楊林帆的成績變化情況。按道理來說，早戀對於女生的影響都比較大，但也許是袁緣被自己叫到辦公室里來教育了許多次，所以高二下學期之後成績有所提高，反而是楊林帆，次次退步、一發不可收拾。
女生的目光移到陳娟臉上，將手中的表遞了回去，陳娟抬手接過，微微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道：“你和袁緣關係好，她和楊林帆的事情你也知道，要是他們以後真的想在一起，那最好是上同一所大學的。可是楊林帆現在這個成績......”
以後真的想在一起，那最好是上同一所大學的。
所以說，如果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大學裏，大概率會分開么？咀嚼着陳娟的話，林柒一就那麼盯着她出了神。
“怎麼這孩子退步這麼大，袁緣倒是回到正常水平了？真是怪了，不是說........”發覺林柒一正看着自己，陳娟漸漸噤了聲，心中暗自後悔着自己怎麼會有“女生早戀就一定會成績退步、男生就一定不會退步”的結論，更糟糕的是自己竟然還說了出來。
陳娟輕咳了兩聲，避開女生的目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殊不知，女生的心思根本不在她後面說的話上。
陳娟裝模作樣地又將林柒一的成績和排名看了一遍，然後又囑咐了一遍，“柒一，你回去好好想想，H大中文系對你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當然如果你有其他心儀的學校也可以來跟老師溝通啊，老師可以幫你一起參考參考。”
林柒一點了點頭，喉嚨中卻突然泛出酸澀感。
“你跟袁緣要好，要好好勸勸她和楊林帆，讓楊林帆先把成績提上去，其他的......”陳娟擺擺手，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羅嗦，於是便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回去吧，把他們倆叫過來。”
高二期中考試已經結束，同時高三的第一次省質檢也結束了。高考，馬上就要來臨。
也許是邁向高三的步伐逐漸加快，所以，報考院校的選擇問題也提上了日程。那麼，究竟該選擇哪個學校這個問題，自己也許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女生捏着成績條回到教室中的時候，男生正埋着頭不知在寫哪一科的習題。林柒一收回目光，走到袁緣身邊輕輕碰了碰她，面帶無奈地輕聲說道：“老班叫你和楊林帆過去一趟。”
袁緣聞言皺了皺眉，一邊懷疑老師們的消息更新系統出現故障了，一邊又慶幸老師們還沒有聽到自己跟栗非凡之間的流言碎語。
“珍重啊。”林柒一看着袁緣的表情變化，輕聲調侃了一句便轉身往自己的座位。
袁緣放下手中的筆，心中升起一陣煩悶。
兩個人的關係在老師們那兒的錯誤認知大概是解釋不清楚也不能解釋了。老班點名要自己和男生一起過去只怕是要嘮叨兩個人相互幫助而不是相互影響之類的話。只是兩個人現在的關係......
兀自思考了一會兒後起身獨自走出了教室。林柒一一步步挪進自己的座位中，看着袁緣獨自離開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李艾則已經迫不及待地拉了拉林柒一的衣角想要知道這次陳娟都說了些什麼，還沒等她坐好便看着她問道：“怎麼樣？老班怎麼說？”
“沒什麼，就是告訴你該想想自己想去哪個大學開啟新生活啦。”林柒一將手中的成績條塞進筆盒裏，一邊替李艾答疑解惑。
“是哦，我們馬上就要高三了。”李艾咬着筆頭點點頭，然後湊到林柒一跟前問道：“柒柒，你想去哪兒啊？”
林柒一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
“我也還沒想好。不過我聽我那些哥哥姐姐們說，選學校一定要選自己想去的城市，不然以後畢業了就很少有機會出去玩了。”
哦？還要考慮這些么？林柒一仔細想了想李艾的話，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選學校的標準。想去H大是因為興趣，想去Z大是因為葉辛年。城市的因素，自己根本沒有考慮過，只不過這兩個學校的地理坐位，實在是讓人有些無奈。
“這麼說，你是想去C大了？”林柒一隨口答着，因為不止一次地聽李艾說起她對於海邊的嚮往，那麼猜她想去C大應該也算有理有據。
“對啊，我真的想過。”李艾欣喜於林柒一猜中了自己的心思，面露喜色，但轉而又斂了笑容，“我倒是想去......不過我現在這成績，估計只能放棄我的大海，去擁抱大山了。”
“別灰心啊，不是還有時間么？再多學幾分的機會還是有的。說不定一年後你真的可以去擁抱大海呢。”彼時，林柒一已經拿出數學練習冊，準備開始今天的做題戰鬥。
“哎，成績好就是好啊，想去哪就去哪......”正說著，李艾想起方才自己溜出去上完廁所回教室時撞見了男生從辦公室方向走回來的事情，八卦之心頓時猛烈跳動起來，於是湊到林柒一面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不過柒柒，你會不會跟葉辛年報同一所大學啊？”
聞言，林柒一寫着字的手停下了動作，轉過頭看着李艾，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問？”
“就是好奇啊。”李艾隨口解釋着。
林柒一搖了搖頭，慌忙移開目光，低聲說著，“不知道。”
這麼說......是不會么？李艾挑了挑眉。
而辦公室中，袁緣已經大概了解了自己這次期中考試的情況，也順帶被迫了解了一下楊林帆的情況，一時間悲喜交加。
愧疚感自然不應該出現在女生心裏，但是仍然感慨萬千。記得上一次陳娟這麼語重心長地告訴自己“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要先想辦法把成績提上去”的時候，自己心裏還滿心滿意地想着楊林帆，看着自己的成績條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可是現在......自己更多地是震驚，震驚於楊林帆退步的程度之大。
“小緣，老師知道你和楊林帆的事情，但是你們兩個以後想要在一起，最好是能夠去同一所大學的。你看老師之前跟你強調了很多次，一定要把成績提上去，你聽進去了，老師很高興，但是楊林帆退步得這麼厲害，你也好好好開導他啊。”
和楊林帆上同一所大學。
呵呵。自己似乎真的這麼想過，甚至想過如果他去了工科院校，自己也應該會不顧一切地追隨他而去。
可是早在幾個月之前，他如何，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袁緣淡淡地應着。
“行，你自己繼續保持。然後楊林帆不在......那把劉孝祥給我叫過來吧。”
袁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輕輕呼出一口氣。自己剛剛一個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陳娟就問了為什麼男生沒有一起過來，自己隨口胡謅了一句男生被其他老師叫走了。總算逃過一劫，減少了兩個人同處一室的尷尬。
而教室里，因為臨近下課時間，已經有些躁動了起來。
林柒一寫了許久的字，手心裏漸漸出了汗。方才李艾的問題在神經鬆弛之間又浮上心頭，林柒一放下筆，輕輕用手肘碰了碰李艾，問道：“小艾，如果讓你在兩個你都覺得很重要的東西里二選一，你會怎麼選？”
“二選一？”李艾從數學習題冊里分出目光思考着林柒一的問題，“二選一的話肯定選對自己更重要的啊......”
不滿意李艾的回答，林柒一將問題換了一種方式提問到，“或者說你會為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而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情么？”
“這麼說好像還真難選啊。”李艾用手撐着下巴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給了林柒一答案。
眨巴着眼，片刻之間女生又補充了一句，“我有選擇恐懼症啊，還是別讓我選了......”
她說，應該不會吧，因為每個人到最後其實都只有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