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落入彀中
無荒隨着張良,腳下兼程,直奔雲夢澤而去。
兩人奔出茂密的灌木叢林,行不數里,四周的景色便已慢慢開闊,再拐得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天光已漸漸泛晴,一片平靜浩瀚的遼闊草原間,星星點點的密佈着無數大小不一的湖泊,在變幻萬千的朝靄下,泛着金光耀眼的灧漣水色。
一泓幽幽湖水間,浮着片片荷葉,小如銅板,大塞蒲團,慵懶的伸展着身子,讓滴滴露珠溜溜滾動,映着朝陽的光輝,閃出淡淡的七彩。蒹葭蒼蒼,氤氳瀰漫,淼淼的煙波中,數只水鳥飛過晨霧,在半空半空懷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一切都是如此的靜謐美好,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張良只看的如痴如醉,道:“雲夢澤,果然是仙家之地,名不虛傳!此地在古籍中最早見於記載的,便有《尚書?禹貢》的“雲夢土作乂”,又有《周禮?職方》的“其澤藪曰云夢”、《爾雅?釋地》的“十藪”,以及《呂氏春秋?有始覽》及《淮南子?墜形訓》九藪中的“楚之雲夢”。自東周以來,便是文人騷客嚮往之所!待我了卻世間俗世,如能在此修黃老之道,安樂終老,幸甚!幸甚!”
無荒聽得他引經據典的掉了一大堆書袋,完全不知所云,搔了搔頭,問道:“你知曉那赤松子所住之處嗎?”
張良這才從陶醉中回過神來,道:“此等仙人之居所,我等凡人豈可得知?但自從進入雲夢澤,天書便一直有魂力的共鳴,很有可能赤松子便是一名神屬,方才如其是神屬,便可與天書有共鳴,我等不防以天書所持之魂力進行感應,大致便可認命方向。只是天書感應之範圍較為模糊,找起來需耗些時間。”
話音未落,小六已在無荒肚子裏說道:“嗯,這傢伙說的倒是有點道理。這裏還真有濃濃的魂力味道,就在西北方向十五里!就是有點臭臭的,像被感染過,不大好聞!”
張良猛的聽到小女孩人聲,吃驚不已,道:“何人在此?”
無荒笑道:“張兄不必驚慌,此乃白澤獸小六,現寄宿???在我肚子裏,天生能感應魂力,乃是上古神獸異種。小六,出來見過張兄。”
搜的一聲,一名機靈可愛的小女孩已出現在張良面前。
小六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張良,笑道:“這位姑娘何必要女扮男裝?穿上紅裝,要迷死一大片人呢!!”
無荒趕緊捂住小六之嘴,尷尬笑道:“小孩子家口無遮攔,張兄切勿見怪!!”
張良一張俏臉早已通紅,說道:“小可自**身女相,卻是常被人誤認為女子,怎會怪罪這小孩子呢!”說罷,摸了摸小六圓圓的臉蛋,端詳道:“白澤神獸,我原以為只是上古神話,未曾想竟然真有其物!小姑娘,你多大了?”
小六崛起嘴,不滿的叫道:“什麼小孩子,小姑娘!我今年兩千歲了,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一口氣說了幾十個爺爺,氣喘不止道:“???都還是我的晚輩呢!!”
張良驚愕不已,一時竟無言以對。
無荒笑道:“此間詳情,待我日後再向張兄一一道來,現下我們不防請小六指路,先往魂力之處探查!”
張良道:“甚好!白澤之感應,竟似比天書更加準確!”
小六得意的叫道:“那是,你們好好跟着,別跑丟咯?”
兩人結伴,按照小六的指引,便往西北方向疾馳而去。行得十五里,果然在湖畔出現一座簡陋的茅廬,掩映在鬱鬱蔥蔥的灌木之中,四周雲霧繚繞,鶴鳴陣陣,頗有幾分仙家修鍊的味道。
門口一名十一二歲的童子,身穿青布小褂,盤着髻角,正在燒柴生火,裊裊青煙盤旋而起,童子時而擦拭額頭汗珠,不一會柴火已熊熊而燃。
無荒和張良上前行禮道:“請問,此處可是赤松子仙人的居所?”
童子抬頭望了望兩人,問道:“我家主人昨晚曾言道,今早卯時,有兩人前來求教,說的難道就是你們?”
無荒一聽之下大喜,原來此處正是赤松子之所在,且竟如此料事如神,果然是神人無疑了。忙道:“你家主人現在可方便見我們?”
童子道:“既是主人所說之人,那我便帶你們直接進去吧。主人早已在等候了。”
張良略一沉吟,眉頭一皺,正待再說什麼,無荒卻早已大喜過望,忙拉着張良,由童子領着,推開掩映的門帘,走進茅廬。
只見廬內佈置樸素,沒有任何華麗裝飾,牆頭還掛着蓑衣,一派田園風光。中央放置着一個案幾,一盞松香燈,裊裊松香自燈內緩慢升騰。
一名老者身着青灰色素服,雙手結印,靜靜盤坐於地。只見他雙目緊閉,雖然年事已高,鬚髮皆白,長髯及胸,長發披肩,但面色**,吐納呼吸間,儼然一派宗師氣度。
門外進入的童子向老者稟報道:“主人,客人已到。”
無荒向老者稽首道:“不敢請問前輩可是赤松子?”
老者並不睜眼,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請坐。”
張良仍在躊躇,無荒已拉着他坐下,道:“前輩???”
老者道:“你二位可是昨晚自東南方而來?”
無荒驚道:“前輩明鑒,正是如此!”
老者又道:“前來可是想問關於魂石得事情?”
無荒大喜道:“正是!前輩可有甚消息?”
老者搖了搖頭,捻須而道:“二位身有強大魂力,但其氣息卻甚是奇怪。此間有我佈下的結界,你二位魂力未得認可,恐早攻擊。伸出手掌,待老夫以魂引之術先你等進行魂力的同化。”
無荒不明所以,伸出手掌,老者左手扶住無荒手掌,雙目慢慢睜開。
只見他的瞳色竟然是奇怪的墨綠色,且不住散發出淡淡的綠光。
小六突然叫道:“好臭!好難聞!!這裏這些魂力???”說罷,情緒越來越激動,叫道:“這些人???我好討厭!好討厭!!”
無荒不明所以,安慰小六道:“小六,沒事的,這裏是仙人所住之所,怎麼會臭呢?”
小六哭鬧道:“不是仙人!!不是仙人!!是壞蛋!!!”
無荒心中一稟,一種不詳之預感油然而生,只聽得張良猛然叫道:“無荒快鬆手!”
電光火石間,老者的手掌突然變成一條兇惡的毒蛇,猛的咬向無荒!無荒大駭之下猛的抽回手掌,蛇牙已將手腕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老者臉上露出邪魅而詭異的笑容,叫道:“既然事已泄露,咱們就現身吧!!”
說罷,起身站起,與門外進入的童子並肩而立。兩人的臉龐、身體都開始剝落,猶如死皮般的物質隨風飄散,說不出的詭異!
不一會,原本仙風道骨的三人,竟然完全變了模樣。
那老者臉上叢叢銀髯,以及頭髮、眉毛,皆已變成墨綠色,青灰色素服也已化為銀灰色的盔甲,胸前甲上一隻銅獅子,張牙舞爪,造型甚是兇猛。
童子則身子慢慢長大,露出全身絳藍色布袍,化為成人般大小,相貌亦變為二三十歲的青年男子,只是臉色青鬱郁的,甚是慘淡。
四周慢慢捲起陣陣狂風,土質的牆壁慢慢剝落坍塌,飛沙走石,蓑衣被大風卷得在天空中翻滾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