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寒
祁溯今天也起的挺早,天還沒亮就醒了,但不是像昨天早上把小王八弄丟而從睡夢中驚醒,今天他是被可以被稱之為咆哮的抗議聲給摧殘醒的,由於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總是“咕嚕嚕嚕嚕——”的叫個沒完沒了,然後祁溯就只好從床上拖着疲憊的身軀爬起來,不然再放縱這肚子叫下去它就非得成精了不可,這聲音真可謂是氣勢如虹,也似乎因為換了他這麼個不負責任的主子而感到不滿,才發出了如此駭人的悲鳴與叫囂,祁溯頭髮睡得亂七八糟的,抵不住這樣的摧殘,只能懶散的撓撓頭:“叫的這麼凶,老子真是怕了你了……現在就去覓食行了吧!?拜託你別再叫了成不成?煩死了……”
祁溯以前低血壓,所以也就有了起床氣,尤其是那種睡得正香的時候被吵醒了的話脾氣能與狗屎媲臭,拳頭更是不長眼,逮誰呼誰,因此祁溯後來渣男的稱號被晉級成為人渣與敗類,就因為他打女人……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溯二十歲學的跆拳道,給他代課的是個比他大三歲的黑帶4段女教練,他那時候欠得很,見人家長得漂亮就對着人家又是勾引又是撩逗,最後成功騙走了跆拳道美女教練的芳心,但就是因為自己有起床氣的毛病而惹了這麼一位練家子,他當時沒睡醒,出拳純粹是無意識的,但對方因此把他從床上揪起來,給了一記標準的旋風踢時卻是有意識的。祁溯因為那個旋風踢腳崴了足足一個月,後來連跆拳道館也沒敢再去了,起床氣的毛病也因此才得到了一些克制,可沒想到太朝這位混世魔王的身體居然也低血壓!?那沒辦法了,只能在自己用拳頭杵自己的肚子以前趕緊起來讓自己清醒一些了……
祁溯照舊還是不愛穿外衣,因為古人的衣服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他依舊只打算穿了褻衣褻褲蹬了鞋子就出去的,可是一開門清涼的微風便撲面而來時,便立馬讓他精神抖擻了起來,還打了個哆嗦,祁溯趕緊就調頭回去才扒拉柜子了,一打開,裏邊各種材質各種顏色的衣服都有,全都顯得無比雍容華貴,但是祁溯可不愛這種調調,硬是從裏邊刨出件稍微簡單些的青衣來,他不知為何,越發就瞧見這個顏色舒服,清氣討喜,於是滿意地拎起來往身上穿,可古時候的衣服太過繁瑣,他穿了好幾次都找不到袖子,硬是用另一隻手揪着才穿好,他不會梳頭也不知道小王八在哪兒,但自己倒是……會編麻花辮,比如自己在小學三年級時,經常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女同學的那樣,等編完了用髮帶一纏自己再往鏡子裏一看!便感覺到了一陣惡寒席捲全身,祁溯忍不住顫慄着自我吐槽了一句:“卧槽……簡直就是個女裝大佬……”然後扣倒了鏡子不敢再看了。
他起的太早,走在宮裏幾乎還沒什麼人,他就一邊看一邊晃悠,才發現這太朝王宮簡直華麗的不像話,就感覺隨便掰塊瓦片下來都能賣好些錢,講真,要不是肚子叫的厲害,他還真要爬上去掰一塊下來,仔細瞧瞧到底是什麼做的,什麼能看着比金子還璀璨?可到底還是果腹重要,畢竟他自己真的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想來祁青岑昏闕期間也本來就吃不上什麼東西,頂多喂點兒粥喝,而自己從前天夜裏到今天早上除了喝了點茶吃了幾個櫻桃以外再就真沒什麼了,肚子叫也是應該的,再不叫估計自己什麼時候被餓死了也不知道。
祁溯運氣好,走了有個十五分鐘就把宮裏的御膳房給找着了,推門進去便又有一句話從腦海中浮現:“天上神仙府,人間帝王家!”
紅牆金瓦芍藥樓閣已經夠讓他感到咂舌的了,不曾想這帝王家的后廚房更讓他覺得嘆為觀止,裏邊的山珍海味,飛潛動植簡直一應俱全,美不勝收,祁溯看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把廣袖挽了起來與肚子一併嘶吼:“干就完了——”
……
景秀宮。
祁思寒昨天本來心情是很好的,因為自己昏迷了半月的寶貝弟弟終於醒了,雖說一醒了就往外跑還跑出去兩次讓他有些惱怒,醒了以後就應該乖乖在床上待着不動不是嗎?而祁溯卻到處亂跑,純粹不讓他安心,祁思寒憂心他又昏倒但也實在不想擾了祁溯大病初癒的好心情,便沒去命人尋他,結果祁溯當時就惹事了,穿着不成體統,跟外來的痞子流氓打起來不說,還惹了丞相白遠貞,結果被傷了以後又昏闕了過去,才被下人狼狽的背回了宮來。
祁思寒知道祁溯有沒有的就愛跟那些文武朝臣挑釁一下,給他們些難堪,祁溯的頑劣性子他也是比誰都清楚的,他自己也勸不得,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幾乎不會過多的管束他,但他這次竟然又惹到了白遠貞的頭上,具祁溯身邊兒的下人說,是祁溯先對白遠貞做了些什麼,且似乎還有些大逆不道?所以白遠貞才會一時衝動出手傷人……這話祁思寒沒有過多思酌便信了,畢竟白遠貞是出了名的性子沉穩,能讓他雷霆大發的事情幾近沒有,所以白遠貞出手傷了祁溯的事情也不便追究,祁溯沒醒,也不能詢問,可心頭窩火沒處發泄只能責怪跟在祁溯身邊的那個下人,怪他護主不周,罰了他十板子,隨後景秀宮的慧貴妃過來,好好勸了他一番才氣消,這算慧貴妃一功,所以昨夜祁思寒便留宿了她的景秀宮。
……
卯時三刻,祁思寒聽到了外邊的雨聲便醒了,也不知過了一天自己的弟弟傷勢如何,等會兒得去瞧瞧。
掀了身上的薄被下了地,走到了窗邊,把窗子推開,一眼望去細雨蒙蒙,神清氣爽,這動靜驚醒了在床榻上原本睡着的慧貴妃,睜眼時皇帝早已不在身邊,伸手一摸,被褥尚且溫熱,慧貴妃便起了身,四處巡視祁思寒的身影,祁思寒就站在窗前,只穿着單薄的褻衣褻褲沉思着。
“陛下,您才剛剛起身,小心着了涼。”慧貴妃憂心,過來為祁思寒披上了一件長衣,把窗也合上了一半。
祁思寒不語,轉回身來凝視她片刻,然後又輕輕抱了抱她,“你若還困,便接着再歇息會兒,朕要更衣了。”
慧貴妃不解道:“那陛下不在臣妾這兒用膳了?昨日夜裏臣妾還吩咐了御膳房今早為陛下您備好梅子酥,陛下您不嘗一塊再走?。”
慧貴妃是極為不舍他離開的,她待祁思寒情真意切,把他的喜好通通放在心上,不敢怠慢,可偏偏祁思寒只喜歡在王后的央華宮裏留宿,其他的妃子與昭儀,更是難得見他一面,祁思寒愛吃梅子酥,她甚至命人尋了師傅來教自己做,這是她的一片心意,可惜祁思寒就是看不見……
祁思寒拍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溫言軟語:“貴妃的心意朕心領了,你若命人為朕做了梅子酥,朕自然歡喜,但是溯兒醒了朕還未見他,有些事需得去問問才行……嗯?”
這柔情攻略後宮的妃嬪們最受不了,慧貴妃自然也吃這一套,但因此也就不能繼續任性,只能應一聲:“好。”
然後伺候祁思寒洗漱完畢,又親自為祁思寒更衣束髮戴冠,再用簪貫在其髻,走到他的身前,將緌纓系好,最後將一塊翠色玉佩戴在了他的腰間,看到被自己倒騰出來的祁思寒慧貴妃臉上便露出了怡悅的神情。
祁思寒的衣服多為赤色,因為太朝開國是因祁家有座金山寶地,所以從太朝建立之始,歷代帝王便都崇尚金德,以赤紅色為貴,而祁思寒人也與赤色相稱,眉型微挑,眼尾上翹,不笑威風,笑時溫存,俘獲了多少人的心,他自己也說不清……
等一切塵埃落定,祁思寒在慧貴妃細嫩的臉龐之上溫柔一撫:“就屬你最貼心。”
“陛下過譽了,這本就是臣妾該做的。”慧貴妃謙虛說道。
祁思寒垂下手去,背在了身後:“那朕便去襄陽錦園裏看看溯兒傷勢如何,外邊下雨,貴妃就先留步吧……”祁思寒提步便要走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慧貴妃溫和笑道:“啊,對了,等下叫御膳房把梅子酥送去襄陽錦園吧,畢竟是愛妃的一片心意,朕會好好用過的……”
祁思寒這話慧貴妃聽了心裏特別歡喜,連忙笑着答應:“是,臣妾這便差人去送。”
“那朕走了,你不必出來了。”
“是,臣妾恭送陛下。”
當祁思寒最後一抹微笑消失於楠木門后時,慧貴妃的心卻又空落了下來,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就是這麼一個人,入宮為妃多年,可昨夜良宵又有幾回?她懂,其他的妃嬪也都懂,他們陛下心裏繫着的,永遠都只有央華宮的那位正主,連她這位貴妃也是偶爾才能入一回眼的雲煙,比不得王后,只盼着她的陛下偶爾能想起她一回就好,那便已經足矣……
出了貴妃寢殿的房門,便有奴才拿着把傘等他,踏過了宮門的門檻便有鑲有珠寶玉器的金色步輦備着,八人半跪在被雨淋濕的白石地上,等着祁思寒登上步輦,中常侍常樂站在一旁微微笑着行禮,“陛下。”
祁思寒幾步上輦,撐着油紙傘的小奴才心細,沒讓祁思寒淋到一點雨,祁思寒笑笑:“到襄陽錦園,看看小殿下去。”
“是。”常樂點頭,又是一聲高喊:“起駕,襄陽錦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