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一片開闊地
給我一扇窗，順帶着給了我窗外的風景！
給予一堵圍牆，同時也給予了我對圍牆外的好奇！
在善良，與世無爭環境下，在溺愛的懷抱里，我安安穩穩的長大，同時也給了我一種想去嘗試變成一個壞孩子的想法！不僅如此，我還想去探險，去經歷風雨，這是二十歲之前，我想也不敢想的，但現在我真的來到了一片開闊地，我的自由，任憑我來掌握！的
我是個中規守距的人，幾乎已經達到了死心眼的地步，說到底就是不會靈活變通！我也不想打破一些規矩，感覺如果打破一些規矩，是一件傷腦筋的事。
二十歲的時候，我經歷了一場情感的傷害，其實也不能算是傷害只能說是一場情感的劫難。那時候，我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也就停留在美妙的親吻，並沒有太多的索求！
我跟着爺爺的時光，他所灌輸的也就是善良，和以待人，不與人爭鬥，我都牢牢記住，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後來我知道所謂的不與人爭鬥是因為曾經的歲月，我們家成分高，與人有了矛盾，多半是自己的不是！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我自然不知道當初的境遇，只能憑空想像。
來嘉興之前，我的青春期還沒有到，或者說在夢裏曾騷擾過我幾次，但醒了也就忘了。只知道那時候心潮澎湃，美妙至極，卻不願意說出來，還因此覺得自己特別羞恥。
我的鄉村，已經有着幾百年的歷史了。大家延續着世代耕種，延續着子又生子，子又生孫的方式，沒有人給予指點，沒有人給予傳授，可是卻並沒有影響傳宗接代的任務。我對於男女之事更是不懂，也沒有聽任何人向我提起。看到有人結婚，總是想他們（她們）會在房間裏做什麼呢？
這樣的問題，一直就是一個問題也一直沒有答案。
我從王黑樓走出來的時候，是一個突然的決定！突然的誰也沒有思想準備，突然的讓深愛我的人覺得昨天我還是個孩子，一夜之後，我忽然間變成一個即將闖蕩天涯的男子漢！
說起男子漢，真的是讓我感到汗顏的一個稱呼！因為我的青春期第二性徵其實並不明顯，我並沒有長出濃密的鬍子，也沒有長出茂盛的腿毛，以至於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完全發育了！
其實，我一直都是自由的，自由的超過了所有人，至少我如此認為，並因此而快樂！我沒有農活的捆綁，雖然生活在農村，因為父母的溺愛，所以我幾乎不知道那是自己家的農田，更不用說干農活了！吃飯，是我不會推辭的，並且我是優先享用的，當然我也會是大家口中的懂事的孩子，會在吃飯前主動準備碗筷，板凳！平常時候，我是安靜的，我會去老式書架去讀書，會蹲在院子的角落裏看螞蟻搬家，總之是不會惹事的那種！我享受着在愛的環境下的自由生活，當然前提是他們沒有放我出來，誰又知道我來到嘉興這片開闊地之後是如此的荒唐！
但是我想那是每個走進青春期的男孩都會經歷的，只是因為是我，因為獨自，因為好奇，自律性差，還有種種外因，以至於現在，我在火車上開始感到有所畏懼！
江南好，小橋飲流水。獨自橋頭天如蓋，一池碧波柳伏風。不願做秋夢！
一曲詞，這是我的第一印象！我無法把初來嘉興，站在月河橋頭的那一抹景色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我是乘火車，從嘉興的西北方向過來的。也是一場小雨，只讓老式的火車皮嶄露出露水襲來的嬌羞，和灰濛濛的火車站主體建築相比，火車像是一棵青苗。
獨自，無依無靠，陌生城市！
濃重的山東話，兩身換洗衣服，五百塊錢。
這時候的我還在感到新鮮感，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我自由了！
所有的關心我的人都已經在千里之外了，我不用再聽他們在我耳邊說了許多遍的：按時吃飯！早點睡覺！小心着涼！該理髮了……等一系列的話。
我努力的回憶高中時期，老師讓我朗誦課文時的語調，因為哪裏有我不曾用過的普通話發音。醞釀了許久，才發現那些文縐縐的語句里，沒有一句可以讓我拿出來用，因為我要找公共電話，給家裏報平安！
我走到了電話亭，那裏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指了指牌子沒有和我說話。只見牌子上寫到：長途每分鐘一元！
我自己撥通了爺爺的電話，那邊馬上就接了，我想他一直在守着電話，雖然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爺爺，我到了！”
“找到地方住了嗎？可別餓着！”
“嗯，我知道了！你給我爸媽說一聲，不用擔心。這裏有地方住。”
“嗯，你旅遊包的夾層里有五百塊，留着應急！”
我萬萬沒有想到，爺爺還給了我一個應急錦囊，現在我是有一千塊的總資產了！
掛了電話之後，我也沒有什麼心事了！
嘉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城市，從此和我有緣！
現在是初春時分，我還穿着冬天的棉衣！雖然已經凌晨，可是我沒有覺得冷！
火車站出站口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攬客，有的在招呼坐出租的，有的招呼客人住宿。
我被一個男人拖着走進了火車站對面的巷子裏，走了大概一百米的下坡路，我看到了虹橋旅館的招牌。三十塊可以住到天亮十二點。也沒有多加考慮，就住下了！
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靜止的物體，被裝在“城市”這個巨大的容器里。燈光不那麼亮，但無論刺眼還是昏暗，都不會讓我有所交集。當我感到陌生的時候，更多的是這個城市也把我當成了陌生人。
天亮的。初春，小雨。
我在九點鐘醒來，走出賓館的房間，到了大廳。
所謂的大廳，其實也只有二十平方的樣子。
昨天招呼我的男人正在拖地，那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頭髮花白的老人。
地面已經非常乾淨了，但他好像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所有的動作都那麼熟練和習以為常。
“要退房嗎？”
“嗯……先不退，因為我還沒有找到住處。”
“你要在這裏長期居住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還是說：“有這樣的打算！”
“那你不能住賓館，要找個便宜的出租屋才是！”老人停下來看看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他又說：“我有幾間出租屋，就在對面的電視塔對面，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我走到門外，看到了一條深邃的巷子，顯然那是一條商業街，路的兩旁擺滿了零零碎碎的副食品，皮帶手套，晒乾的香菇木耳等。因為下雨的緣故所以我並不能看太遠。
“嗯！我打算去轉轉！”
“嗯，不着急，十二點前給我通知就行，你知道這裏房間都是給那些剛下火車的旅客臨時休息的。”
我聽着房東先生說話也十分真誠，就打算跟他去看房子。
“那好！你有時間嗎？我們去看看房子！就是你說的出租屋。”
房東這時候又說：“我先給你說好，那裏緊靠鐵路，有時候會有火車的聲音，再就是那裏還有很多外來人口，治安還好，出了門三百米就是治安亭！”
“哦，我也是外來人！”
“等你收入穩定了可以再換單身公寓。”
“嗯。”
我和房東的對話，我都是在用家鄉話，房東居然聽得懂。但房東一直都在說普通話，就像是新聞聯播的播音員一樣標準！
等房東忙完，我也在門口的早餐點吃了一碗面，直到房東過來找我。
穿過了馬路，繞了一個弧形的馬路走了五分鐘，我們走進了一個靠近河邊的巷子裏。走進巷子，拐了兩個彎，我們看到了一個老式的民居，民居門口有兩條狗，看到我們居然沒有狂叫。一個年輕女孩正穿着睡衣在下水道的井蓋上面刷牙，泡沫都落在井蓋上！
房東在一個樓梯口停了下來，就這裏了！他指了指一個只允許一個人通過的狹長而陡峭的樓梯，我緊挨着房東走了上來！
打開正對着樓梯口的房子，那是一間朝陽的房間，同時也看到不遠處的火車道的柵欄！
“兩百八十塊！”
我其實沒有什麼要求，特別是這樣的雨天，感覺只要不淋雨就沒有其它要求了！
“嗯，就這裏吧！”
“在這裏不要多管閑事，晚上也不要到處逛，畢竟什麼人都有。”
“哦？”我聽着有點警告的意思。
房東有說：“看你剛過來就不收你押金了！可是你要交一個月房租！”
我連同賓館住宿的錢給了房東三百一十塊，房東象徵性的饒了十塊。遞給我錢的時候房東有說：“那裏可能會有幾個中年婦女，經常在那裏走來走去。你不去招惹就是了！”
我想，我怎麼會招惹她們呢！我普通話還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