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2
御王心中焦躁,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他為了她自斷退路,陷入這虎狼之中,為了她牽腸掛肚殫精竭慮。卻換得一句計算玩弄。
胸中泛上難以抑制的怒氣,梁下影,又是這個梁下影。他千里奔襲,居無定所,所有消息皆收不到,待到臨縣,這梁下影已經在她身邊親密要好。
只因怕她傷心,擔心直接下手她會不悅,只能用計將引他出來,如今竟被他反將一軍。自己對她用了計不假,可要他為此事道歉,着實難以啟齒。一室沉默只看她神色越發涼薄。
半晌,呈晚神色疲憊:“算了,我原先沒說清。你不論做什麼都好,只不能欺騙我,若是再有,我們之間就結束……”
楚曄交雜怒意與心悸的氣息落在她唇上,繾綣流連,她獃獃的看着他閉着睫毛,感受他溫軟的唇舌。心中有些嘆息,又用這個來打斷她。
直到楚曄得到她的回應,交纏之間將不安與惱怒化作綿綿愛意,氣息在她口中退去,方嘆息道:“有一事,你莫要哭,聽我說完可好?”
呈晚心中抖了抖,又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什麼事能聽了就哭:“你要死了?”
“......不是,我要訂婚了。”楚曄說完,謹慎觀察她的神色,聰穎的樣子沒了,愣愣的靠在枕上,看着有點呆傻。
半晌才露了一個微笑:“是雍和父親的孫女?上次在青樓聽人說起過。”
“......不是。”他沉吟道:“青樓一事我等會跟你清算,父皇要將母后本家的侄女許配給我,我借了雍和的名頭,只同意先納側妃。”
呈晚壓抑着心中鈍痛,楚曄仍在同她說既然有人對他下毒,太子倒台已是十拿九穩,後宮之中皇後母家勢力頗大,可以和玳王母妃抗衡。得了她支持奪位一事,有七成把握。
說要如何計策同時娶她二人,再如何給她尋個母家,讓她鳳珠翠冠、金龍鳳袍加身做他唯一的皇后,看着他雍容華貴中帶着意氣風發的樣子,困惑道:“其實我很想問你為何要奪位?”
他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剛說你聰穎,這又犯傻,自是為了你。若不能一擊將二人扳倒,以他二人的容人之量,不可能叫我安安穩穩娶了旁人,在赭北獨大。”
“......你怎知道我要做正妻?”楚曄正要說話,呈晚又道:“等一下這也不是重點,如今箭在弦上,還有退路么?”
楚曄面色凝了凝:“我到了尹都就已經放棄退路了,為何這麼問?”
呈晚愣了一刻,用被子蒙住口鼻:“.....沒什麼,擔心你吧。”奪位一事在她意料之外,一直知道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別的皇子,從未想過他是奔着太子去的。他們間鴻溝本就存在。
他若做了皇帝...就不是鴻溝的問題了,楚曄騙了自己,但她自問,沒有什麼值得被算計的地方。他對自己當是有真情的吧,只是這情誼......真的值得她後半生在牢籠中渡過么?
她胡思怔營在楚曄眼中變成了恐慌,星輝深邃的眸子溫柔看着她,用和緩的語氣安撫道:“不必擔憂,七成,已是謹慎估計......”
餘下的她沒聽,只想着要瞧着他摟着田沐晴那樣摟着旁人,還要端莊大方,就渾身難受。
想想自己一個上海音樂學院985大學生,後半生同一群頭髮長見識短,封建老舊的女人們,爭一個男人的一夜溫存,這笑話也着實滑稽。
楚曄俊雅溫柔的臉貼着她,暖聲說著哪怕失敗也定會護她周全云云,而她在一絲荒誕感中,迷迷怔怔思忖,若真的入了後宮,結局不是勾心鬥角,就是空虛寂寥。楚曄來后,沒了影白燮青兒他們,在這裏坐牢的孤寂。還有那些差點要了她命的算計,她都已經深有體會了,絕不是想要過的日子。
恍惚中,楚曄皺眉問了兩遍:“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她才回神搪塞:“頭有點暈,不要緊。”想到他們再無可能,沮喪之下臉色泛白。
楚曄想起呈晚後腦上的包,心中憂慮,一句結束讓他失了分寸,忘了來的目的,顰眉扶她躺下道:“你先歇息,這事改日再說。”
呈晚自被窩中伸出一隻手抓着他的袖子:“你娶誰都行,唯有一件事你得答應我。”
“何事?”
“你得先答應。”楚曄神色不明,只瞧着她,沉思不語。
呈晚有些心虛,嘆氣道:“你仍不信我,是覺得我會害你么?”
楚曄沉吟一刻道:“罷了,你說,我應了。”
“君子一諾,我成你正妃前,不能碰我。”
楚曄面色如常,安坐沒動,沉默良久,陰鬱擠出一句:“何為碰?”
呃,呈晚滿是藥膏的手,鬆了他袖子,在身上比劃了一番:“都不行。”
一室沉默,只有燭火的光在搖曳,照亮他一身清華,楚曄沉靜的凝視她,目光深如潭水,眉目間的陰鬱,漸漸消散殆盡,仍不言語,親近平和的氣度莫名帶了一絲孤絕。
呈晚心虛不知自己是否太着急,被高智商的御王看出了什麼,勉強撐着與他清冷深晦的眸子對視,只是他坐着,她躺着,氣勢矮了一頭,好容易撐了半晌。楚曄唇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本王果然後悔了,說說為何?”
當然是怕被他撩的放不下...只是不能說,猶豫道:“......大約是......激勵你快點讓我做正妃?”
又是一室沉默,心覺這聊天效率太低了,什麼話要想這麼久?咳了一聲問:“你在想什麼?答應了的不可以反悔。”
楚曄的語氣甚是儒雅:“本王深受激勵,在想怎麼加快速度。”......都是套路,每次一生氣就自稱本王,越生氣越溫和,一句話氣成這樣…真的惹不起。
“那......您回去想吧。”她裹着被子在下巴上,思慮着又加了一句:“可別太心急,若是失敗了,也不必花心思保全我了。
“......”他默了默,吹滅了燈起身,行到門邊停了腳步,黑暗中沒有回頭:“若是本王生了怒不再來,你可會放棄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