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老漢
太陽自山的另一邊露出半張臉，暖黃的光喚醒了森林。
剎那間，稚鳥輕鳴，蟲聲嘈雜。
老漢帶着一身露水，穿梭於林間。忽然看到了一隻落單的鹿，興奮的彎弓搭剪。不料那鹿卻發現了他，撒開四隻蹄子玩命的跑。
見野鹿就要跑掉，老漢只能拿着弓在後面追趕，希望能把它趕到陷阱中。
可就在將要成功之際，老漢腳下一滑，跌了一下，眼前景物便大不相同了。
腳下的枯枝落葉成了乾淨濕潤的泥土，雜亂小道成了淙淙溪水，魚兒在裏頭不緊不慢的游着。
往後退一步，濕潤的泥土竟成了乾淨整潔的石子路，旁邊兩頭是不知名的花，散發著清香。薄霧雲繞在那一排排的樹上，也籠了前方的路。
老漢驚愕間，忽然看到旁邊樹上竄出一隻猴，金黃色的，竟有三隻眼！花叢中，一條青色碧眼入漢子手臂般大的蛇昂着頭看他。
忽然，
小路深出傳來琴音，如戰場催戰曲般，肅殺悲壯，述說這刀光劍影，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悲壯。
然後老漢便看見，那蛇那猴竟都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猴將腦袋埋在樹上枝葉繁茂的地方，蛇壓着腦袋蜷成一團，就連溪水裏的魚也齊齊將頭扎入泥中，只剩尾巴在水中擺動。
緊跟着，簫聲響起，似狼嚎鬼叫。
原本美不勝收入人間仙境的地方在這一琴一蕭的稱托下竟讓人如同身處地獄一般！
老漢哪見過這場景？
當即嚇得跪在地上連連討饒，對着小路兩旁不住的說：“山神大人，饒命啊饒命啊！老朽家有老母，下有病重妻兒。今日上山是為尋葯而來，無意開罪山神，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開恩！饒命啊……”
過了不知多久，簫聲漸消，琴音一改之前的肅殺變得溫和起來。如水流波動，清風拂面。
老漢驚愕的望向四周，壯着膽子往琴音傳來處走。
路的盡頭，是一座涼亭，風拂動着輕紗，露出裏面彈琴女子絕美的容顏。
老漢哪裏見過這般美貌的女子？還以為是遇見了天上仙子，急忙跪在地上：“仙子恕罪，老朽，不不，草民乃山下一戶獵戶。近日妻女病重，無奈上山尋葯，這才觸犯了仙子，仙子恕罪！”
女子動作一頓，看向一旁。
“小魚，有人闖進來了。”
難道還有一人？
老漢偷偷抬眼，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涼亭欄子上有一黃衫女子抱蕭靠柱而眠。
那似鬼狼嚎的簫聲是這黃衣女子所奏！
沒想到這女子看起來嬌俏可人卻是……
老漢不由得想起來山中精怪傳說，跪趴的身子不禁顫抖起來。
“小魚？”女子又喚了幾句。
“啊？哦哦！”黃衣女子猛然驚醒，一動作，手裏玉簫墜落在地，清脆的聲音嚇得老漢又一哆嗦。
“又有人闖進來了？看來我陣法還得再練練才是。”女子打起哈欠，拾起地上玉簫。走到老漢面前，彎腰，“老伯你好！”
“莫要吃我！莫要吃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年紀又大……”
顧玄魚：“………”
怎麼回事？她親和力一直都比雲安好，無論是普通凡人還是宗門長輩亦或是妖獸靈寵，對她第一感官都很好噠！再說，她才不吃人呢！
“老伯，你誤會了！”顧玄魚伸手，將老漢扶起來，“我們姐妹倆，並不是什麼精怪仙子，只是是隨父親在山中隱居罷了。”
“那方才……”
“父親時有外出，山中野獸頗多，又恐賊人來襲，不得不學習恐嚇防身之術。方才驚嚇道了老伯，實在是過意不去。”
聞言，老伯這才恍然大悟，笑呵呵的擺手，道：“無妨無妨。你們姐妹二人如此貌美，小心一些也是正常，是我誤闖了你們家中，該是我賠禮才對！”說著，便彎腰就要對着顧玄魚行禮。
顧玄魚連忙攙扶住他，道：“老伯不必如此，想來你也不是有意的。我這便送你出去。”
老伯道了聲謝，便隨着顧玄魚走，臨走時，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雲安，道：“你這位姐妹，生的可真是貌美，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想來你的父親，定是有福之人！當然，小姑娘你也是傾城之資。”
顧玄魚笑笑，卻道：“有時太過美貌也並非好事。”
老漢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姑娘說的也對，容顏太過卻無能力自保也是種悲哀。想來令尊是明白這一點才將你們安置於山中，傳授那狼嚎鬼叫的音律。老朽活了大半輩子，也曾上過戰場廝殺，卻也是差點被這簫聲嚇破了膽……”
狼、狼嚎鬼叫？！
顧玄魚：“……”
老伯你信不信我們是在正常的練琴？
“呵呵，老伯你方才說你是來採藥的，是因妻女病重？”迫不得已，顧玄魚只能轉移話題。
聞言，老漢嘆息一聲，道：“前幾日，我女兒咳嗽不止。原以為只是感染了風寒，過幾日就好，沒想到幾天後就開始發燒。妻子前去照顧，不過一日就被傳染，現在都卧病不起。大夫說，這可能是瘟疫……”老漢說著，拿起袖子抹着眼淚，“村裡人說要把我們燒了，我連夜帶着妻女乘船離開，路上遇到了風浪，醒來就到了這裏。說來也怪，我那本重病垂死的妻女到了這裏病情居然穩定了，比起往日好了許多，真是蒼天有眼啊！”
當然嘍，這裏靈氣那麼足。本來還好奇這裏怎麼會有凡人，原來是風浪卷過來的。
感謝完蒼天後，老漢又繼續說道：“所以，我帶着妻女在山腳下安家，前幾日，存糧吃完了，便想着上山打獵，順便看看有沒有能救治我妻女的草藥，沒想到……”
“這裏的獸皆通人性，很難捕捉。”陣法外面的都是為了遮掩所養的普通野獸，這要換了裏面任何一個妖獸，恐怕這老者命都沒了。
“到了。老伯你回去后種些糧食，抓些野雞馴養起來，山中虎狼黑熊頗多，還是少些上山為妙。”
“無妨無妨，老朽好歹也是當個將軍元帥之人，統領過千軍萬馬，區區野獸而已，不足為據。倒是姑娘你，小小年紀，才是要小心為妙。恰好，老朽這裏有幾包驅獸粉，姑娘收好！”老漢將幾包粉末塞到顧玄魚手裏，笑呵呵的擺手離去。
“等一下！”顧玄魚看着手中幾包藥粉，忽然叫住老漢，小跑至他面前，將一株靈芝塞到老漢手裏，“這是家父前幾日采來的，平時放着也無用，但卻對老伯家人有大用處，老伯且收好。”
老漢一愣，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處于山腳下，哪裏還有什麼仙境姑娘？
再一看手裏，拿着的哪裏是什麼靈芝？分明是一個白玉瓷瓶，裏面還裝着三粒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