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蓮頤死了
段朝煜捏着她的手很是用力,似乎他握的緊一些,她就不會再次抽身離去,獨留他一個人遍嘗思念的苦澀。
“你說我虛偽也好,說我卑鄙也罷。現在的事實是,我們沒有和離,所以你有必要早日離開凌王府,跟我回家。”
段朝煜堅定的說。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堅定有多麼的底氣不足。
聶雲葳的臉上浮上一抹輕笑:
“我早就說過,和離書只是一個形式,只是走個過場,你簽不簽都無所謂。只要我想離開,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走。反正我的家在葉國,該辦的事情辦完之後我會馬上離開易國,一刻都不會多耽誤。”
段朝煜猛的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開始泛紅。
聶雲葳知道自己又激怒了他,因為他抓的她好痛。
“離開離開,你滿腦子想的都是離開!你心裏有沒有想過我啊?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當初是你說走就走,你走的多瀟洒,沒有一刻的眷戀和不忍,哪怕當時我高熱不退、意識全無的躺在床上。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一年,這一年裏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不知道你留下的幾張藥方都被我摸得卷了邊。你就留給我那麼幾樣東西,那就是我最在乎的全部。好不容易你回來了,你卻半分回去看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對我偽裝,百般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我卑鄙?我無恥?聶雲葳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很無情嗎?”
聶雲葳覺得不可思議,那段感情里愛的卑微的人,是她啊。他有什麼資格指責她的瀟洒?
好幾次,她被聶昭蘊陷害,被關入大牢、被逼到墜崖、被推下樓梯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她那麼痛苦,傷心欲絕,可是他口口聲聲愛她愛她,他又是怎麼做的呢?
一次次的相信聶昭蘊,一次次的逃避聶昭蘊就是幕後黑手的事實。
每每看到他教訓傅元錦,聶雲葳都覺得心痛。
他明明知道佈局的人根本就不是傅元錦!
所以,聶雲葳輸了,輸在不管怎麼付出都取代不了聶昭蘊在段朝煜心裏的位置。
就算輸了,她也選擇有尊嚴的離開。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居然指責她的不是和過錯!
這樣也好,她不會再對他懷抱任何的希望:
“你怎麼想都與我無關,是非對錯都已經無所謂了。段朝煜,我很後悔認識你。”
說罷這句話,聶雲葳轉身踏入王府的大門,再沒有回頭。
而段朝煜站在原地,心已經碎成了渣。
春夜的風早已不像冬日北風那麼寒冷,但是段朝煜的臉還是被風打的生疼。
剛剛,她說後悔認識他。
怎麼會這樣呢?他跟聶雲葳曾經那麼恩愛,彼此認定是對方心中的唯一。可是現在,她居然後悔認識他。
此時段朝煜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自從知道她的身份后,段朝煜就提醒過自己,一定要很溫柔的對她,要愛她、寵她,讓她離不開他。
可是回想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幾次碰面,真是要多不友好有多不友好,幾乎每一次都會吵架。
動不動就掐着她的肩膀對她吼,像一個瘋子一樣。有哪個女人,會愛這樣的男人?
段朝煜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明明手上在用力,可是他現在感到一種無力的挫敗感:
為什麼一碰到她,你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聶雲葳走在花園的小路上。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剛剛段朝煜的話真的讓她很不舒服,甚至是生氣和憤怒。
她再三穩定自己的情緒:自己早就對他沒有感情了,是不會對他有任何別的情緒。他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靠近庭院,聶雲葳聽到嘈雜的聲音,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聶昭蘊今晚到底要做什麼?
聶雲葳跑到庭院,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議論紛紛,非常慌亂。
聶昭蘊看到聶雲葳,急忙喚她:
“綠若,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快把府里的人召集起來,就算把王府翻過來,也要找到紀小姐!”
聶雲葳心頭一顫:紀小姐?紀蓮頤!
“發生了何事?”
聶雲葳根本來不及仔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跟俏梅一起,帶着下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找,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翻。
很快,人就找到了。
紀蓮頤被發現的時候,衣服和頭髮都很整齊。她靜靜的躺在一個衣櫃裏,胸口有一個血窟窿,血已經浸濕了她水藍色的繡花羅裙,在她淺色的裙子上,開出一朵耀眼詭異的紅色花朵。
眼下,所有人重新回到了庭院。紀蓮頤的屍體被蓋上了白布,擺在正中間,不少管家小姐都是一副要嚇哭的樣子。
聶昭蘊站在一旁,已然成為眾矢之的。
原因很簡單,紀蓮頤被發現的柜子並不是普通的廂房,而是聶昭蘊的房間。也就是說,紀蓮頤死在了聶昭蘊的院子裏。
虞貴妃氣的發昏,好好的春宴居然搞出了人命,雖然紀家是後起的家族,但是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死在了自己兒子的府里,說不定外面的流言會傳成什麼樣子。
“王妃,你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紀小姐會死在你房間的柜子裏?”
如果真的是聶昭蘊對紀蓮頤下手,到時候被抹黑的也是明宸。所以虞貴妃有自己的私心,她並不想一開始就定了聶昭蘊的罪。
這個女人伶牙俐齒,最好把這件事撇清,避免連累明宸。
聶昭蘊一臉平靜,彷彿壓根沒有出過這檔子事一樣:
“昭蘊不知紀小姐為何死在我的房間,但是我沒有殺害紀小姐。”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一片嘩然,有幾個膽子大的官家小姐已經開始大膽質疑:
“人就是從她屋裏被發現的,怎麼可能跟她沒關係?誰會相信啊?”
“就是,這解釋也太牽強了。可憐紀小姐年紀輕輕,死於非命。”
“我看貴妃也別想着給凌王殿下納妾了。他這正妃如此心狠手辣,誰敢嫁進王府給她作靶子?”
“更可怕的是,貴妃娘娘還挺偏袒她。明明人是她屋裏發現的,居然不是先定罪,上來就讓她解釋……”
“噓,別說太多。貴妃再怎麼樣也要給紀家一個交代……”
虞貴妃聽着聽着,臉色更難看了。
都是聶昭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讓自己也跟着被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