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聶雲葳
“明日午時，鹽徽居見。”
綠若將手上的紙條揉成一團，緊緊的攥在手心。
看來，董氏很喜歡她送的“禮物”呢，喜歡到迫不及待的要見她，是要親自“感激”她嗎？
第二日，綠若準時出門，準備赴約。
綠若報出了董氏的名字，店裏的夥計畢恭畢敬的將她帶到二樓別緻的房間。
董氏穿着景泰藍的長袍，簡單的髮髻上帶了珠翠和金釵，看起來端莊大方。
聶昭蘊是易國第一美人，母女之間最是相像，董氏雖然比不上聶昭蘊那般天姿國色，容貌也是上乘。
她還不到四十歲，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皺紋，反而有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美。
這麼溫柔嫻靜的樣子，騙了所有人。誰能想到這樣賢惠的女人有一副蛇蠍心腸呢？
綠若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她。
董氏發現了她，招手喚她進來。
等到走進了，綠若才發現她今日的妝容格外精緻。
“奴婢見過聶夫人。不知夫人喚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董氏很詫異這個女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蝴蝶蘭的文書可不是她派人送到相府的？
“明人不說暗話，綠若姑娘，你不妨直接告訴我，你來到京城，到底有何企圖？”
綠若笑了起來，笑得一臉單純和無辜：
“企圖？夫人怕是搞錯了吧，奴婢記得王爺說過很多次，是奴婢在邊關救了王爺的命，王爺為表感激之情，將奴婢帶在身邊，怎麼就變成奴婢有所企圖了呢？”
“那你這是何意？”董氏甩出了蝴蝶蘭的文書。
“這是王爺給奴婢的，奴婢看上面記載的都是夫人和王妃，自熱而然就把這送給您了。”
董氏快被她逼瘋了。
這個女人暗地裏步步緊逼，可是面對面時，比誰都會演戲！
“銀子，田地，生意，地位，親事，甚至是王爺的侍妾！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幫你！你只要明說就好了！”
綠若聽到她連“侍妾”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明白這是真的被逼急了。
綠若知道董氏有多護着自己的兩個女兒，她為了聶昭蘊和聶星蕤，可以犧牲很多很多。
但是現在，居然願意委屈聶昭蘊跟自己談條件。
“知我心者夫人也。夫人知道奴婢有所圖，卻猜不準奴婢到底要什麼。”
董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你只管說，我必定盡我所能！”
綠若慢慢的向董氏挪動腳步，雙手支撐在桌上。她的臉慢慢逼近，居高臨下的盯着董氏。
董氏竟被這個侍女盯的有些緊張，她感到一種壓迫感。
“我要你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你是如何謀害戚氏的！”
綠若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董氏錯愕了片刻，怒意升騰而起：
“你一直提及魏究艋，還搜集蝴蝶蘭的文書，我早該想到你的企圖！”
綠若似有似無的輕笑。
董氏盯着那張寡淡素凈的面孔，怒意更甚：
“你一個葉國人，心心念念給她報仇？你是瘋子嗎？她與你何干？她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侍妾，她的命就像奴才一般微不足道，我是害了她不錯，因為她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綠若的眉頭一點一點皺起來：果然，這種陰險惡毒的人，從來不會感到歉意和內疚！
“侍妾？侍妾的命不值一提嗎？你知不知道她是一個母親？我跟她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她是我的生身母親！”
綠若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耳邊，用力的撕扯下自己的“臉皮”，完完整整的臉皮！
“你……”
董氏看着她撕下的面具，驚的說不出話來！
她手上那張面具的樣貌，董氏從未見過，她覺得很陌生。可是現在，眼前一襲白衣的女子，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認識！
那樣的眼睛，鼻子，嘴巴，與戚氏那個賤人那麼相像的五官容貌，除了她的女兒，還會有誰？
“聶雲葳！”
時隔一年，聶雲葳站在董氏面前，她的臉與戚氏的臉重合在一起。
恍惚間，董氏彷彿再一次看見戚氏，戚子衿。
聶文疆最愛的女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在邊關抓了魏究艋，所以，是回來向我尋仇了嗎？”
董氏的妝容再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蒼白，她虛弱的氣色告訴聶雲葳，她命不久矣。
“因果報應，你欠我母親一條命。”
綠若冷靜的回答。
“你中毒已深，無葯可醫。我會在你毒發身亡之前，向全天下昭告你做的那些骯髒事。”
說罷，聶雲葳轉身就要踏出房間。
一旦她做的醜事人盡皆知，她就再也不是那個高貴端莊的丞相夫人，她會成為自己丈夫和女兒的污點！
想到了昭蘊，董氏想到初見綠若時，凌王看她的眼神。
那是昭蘊一生最愛的男人。
“等等。”董氏叫住了她。
聶雲葳回頭，只見董氏“撲通”一聲，雙腿彎曲，竟對着她跪了下來！
聶雲葳震驚不已，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
“你剛剛說，戚氏是一個母親。我也是一個母親，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一個母親的份上，不要傷害昭蘊？”
綠若冷笑：“你還顧得上她？”
“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見過王爺看你的眼神，我認識那個眼神，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見過。王爺對你不一般，而我的女兒，視王爺如命。你大仇得報之時，能不能離開王爺？離開王府？”
綠若倒是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
“除了報仇，我自有別的理由回京城。你說顧明宸對我不一般，你想多了，我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我們對彼此都有價值。至於離開，這是我最不願意待的地方。”
真像啊，她跟戚子衿真像啊。
容貌相似，說話相近，就連冷冰冰拒絕別人的語調也都一模一樣。
“聶雲葳，”
董氏又在喚她，只是聶雲葳沒有回頭。
“不要忘了，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不要傷害她。”
綠若挺直了身子，終究是沒有回頭，快步離開了房間。
點翠走進來，扶着董氏：
“夫人，你怎麼樣了？剛剛奴婢都聽到了，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去告訴大小姐？讓她早做準備，免得吃暗虧。”
董氏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
“今日有許多事要做，我們一件件來。先不急着見昭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