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兩個男人的共鳴
“黃先生。”一位戴着單鏡片的老魔術師走進黃成豪的房間，向他行了一禮。
“怎麼樣。”黃成豪的聲音有點沙啞。
“呃......”老魔術師把頭髮捋回耳後，謹慎地說道，“小少爺的魔法資質當然是很不錯，但黃先生最擅長的空間魔法，恐怕......”
“夠了！”黃成豪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別過頭長呼一口氣，“你出去吧。”
老魔術師被嚇得不輕，但他不敢吭聲，脫帽致禮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咚咚咚”輕微的敲門聲想了起來。
“進來。”黃成豪冷淡地說道。
“爺爺？”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從門縫后探出一個頭來，“我有點餓了。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呢？”
“是你啊。”黃成豪嘆息一聲，臉上的失望不言而喻，“讓保姆去給你做飯吧。”
小的時候，黃申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爺爺一看到自己就擺出那副表情。
他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每當他認識到這個事實，他都會躲在房間裏抱頭痛哭。每天晚上，淚水總能浸濕他的枕巾，從小就在別人的懷裏長大的他，無比的渴望自己能夠被愛。
但從某一天開始，他不再為此流淚了。
大約十歲的時候，他明白了。
不需要別人特意指出來，只是隱隱約約的，就全都明白了。
“黃申！小崽子，快從樹上下來！”黃成豪氣急敗壞地在樹下喊道，四周幾個僕從也手忙腳亂地圍着他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養成了這種習慣。靠做一些危險的事來吸引自己祖父的目光，那時候的他，感受到了一種扭曲的認同感。
這種虛榮心愈發膨脹，終於，在十五歲的那一天，他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喂！黃申，別吧？”旁邊一個差不多歲數的男孩拉住他的手阻止道。
黃申頓了頓，甩開他的手，繼續把東西往挎包里塞，冷冷地道：“錢。”
“啊？”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只要能賺到錢，他一定能認同我。”黃申的臉上寫滿了認真，還有殘忍。
看到黃申的臉，男孩明白了，這是一張不擇手段的臉，哪怕讓他人萬劫不復，他也一定會冷酷地踩在別人身上，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是完全的利己主義者！
沒錯，這一挎包的東西，都是毒品！
沒人知道黃申是怎麼搞到的，但毫無疑問，這些量能盈利幾十萬不止！
“你為什麼搞這麼多？客戶不就那麼幾個嗎？你是想吸死他們呀！”男孩不安地問道。
“客源發展發展不就行了？比如......”黃申眼神陰狠無比，“未成年人。”
“你瘋了！”男孩一把把黃申的挎包搶過來，“我知道我做這事不幹凈，但我知道做人還是要有基本底線的！那些癮君子隨他們去，怎麼能禍害無知的未成年人！”
“你還真是滿嘴空話。”黃申伸出了手，“拿過來。”
“不行！”
“我再說一遍。”黃申走到了他的面前，“拿過來。”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面對着黃申，他雖然手腳發軟，但依然毫不退讓地注視着他。
“好吧……我會懷念一下過去的時光的。”黃申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
“砰砰砰！”
漆黑的槍管緩緩下垂，男孩的手鬆了開來，挎包里的白色粉末撒了一地，一部分還被鮮血給染紅了。
黃申一腳踹開男孩的屍體，他不悅地說道：“死了還給老子惹麻煩，媽的！”
“瘋了，瘋了，都瘋了！”黃成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可以說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他腦子一片空白。
黃申殺人了，還涉嫌販毒！他才十五歲！天殺的！
這少管所，非進不可了。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黃成豪看着緋色的天空，絕望得心裏要滴出血來。
少管所，對於青少年來說，或許是個比監獄還黑暗的地方。黃申不服輸的性格，在裏面吃了不少苦頭，但他憑藉著自己最擅長的四階魔法石化戰斧，總能讓對方傷得比自己更重。
在這個地方，他學會的不是愛和寬容，而是兇惡和殘暴。
等黃申被放出來的時候，黃成豪已經擔任了魔法學院的校長。這三年裏，黃成豪沒有探望過黃申哪怕一次。在他的幫助下，黃申進了這所學校。
“這人好凶啊。”
“噓，別說了！他往這裏看了！”
進去幾年，出來之後，黃申收斂了些。只是一些。
午後，他總喜歡一個人待在偏僻的樹蔭下休息。
“哦喲，新來的，這茶杯挺貴啊？”一個飛機頭少年走了過來。在魔法學院，穿着打扮其實沒有硬性要求。
黃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吹了吹熱茶，慢慢地品起來。
飛機頭的臉頓時拉的老長，低年級還敢不給他面子的，真的很少：“我跟你說話聽到沒有啊！”他一下子拍掉了黃申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濺了黃申一身！
“臭小子，識相就把錢交出來！我看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氣得牙痒痒！”他手裏竟是一團火焰竄天而起，擺明了要給黃申一點顏色看看。
三階最低級的魔法，火焰附加，這是高年級不良學生最愛拿來敲詐低年級的魔法之一。歸根到底，這些不學無術的混混也就這點出息。
黃申眼神陰鷙無比，他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手臂上肌肉線條越發明顯，他一隻腳伸出，輕鬆地靠蠻力打破了對方的重心，隨後手部猛的發力，在對方的慘叫聲中把他摔了出去，他的手已經骨折了，斷掉的骨頭甚至能隱約可見。這些都是在少管所里學來的。
但黃申沒有就此停手，他一腳踩在對方的臉上：“要拿我的錢？你也得有命拿吧，小畜生！你算什麼東西？”他用力地踹在對方的門面上，一腳又一腳，又是踢又是踩，攻擊狠辣無比。
“對不起！大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起初對方還在不斷地求饒，慢慢地，聲音越來越輕，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可以說已經在生死線徘徊了，但黃申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停手吧！”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黃申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然後停下動作抬起頭看向來人。
斯文的金框眼鏡，一絲不苟的神情，讓黃申看着就覺得火大。
“你算老幾？他先來找我麻煩的，我這叫正當防衛。”黃申不怕這裏的規則。
陳浩走上前，對着半死不活的飛機頭釋放了治療魔法。
黃申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過了一會，他又坐了下來把身上髒了的衣服脫了下來：“你居然學治療術。”
“一看你就是外行了。”男人道。
“哼，這能有什麼講究？”黃申不悅道。
片刻，飛機頭幽幽轉醒，一看到不遠處的黃申，臉上的恐懼就難以掩飾。
“楚開，跟你說了少來我們年級鬧事，你怎麼就不懂？”男人淡淡地說道。
“呸！你配對我指手畫腳？”飛機頭並沒有對眼前的男人心懷多少感激之情，但對黃申還是有些忌憚，後面的髒話就咽了回去。
“真的是......”男人站了起來，苦笑幾聲。
“真是好心沒好報啊，大善人？”黃申吹着口哨嘲笑道。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男人把眼鏡摘了下來，小心地放在不遠處。
“臭小子，還不快抬你爺爺去醫務室！”飛機頭扭了下身子，牽動了傷口不禁又是一陣呻吟。
男人一下子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前輩，先別急着走啊。”
“嗯？”飛機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隨後一拳擊打在了他的腹部！
“他媽的就個三流混混還敢和我蹬鼻子上臉了，啊！”男人面容扭曲地罵道，“媽個雞，上次欠的錢到現在還不還，你真當老子做慈善吶！要不是之前班裏女孩子看着我早就想揍你了！狗東西！”
男人每一招都打在身上，出手狠，傷口又很難發現。
黃申被對方突如其來的爆發也不禁一愣，隨後他突然笑了，開懷地大笑起來。
男人見對方又是搖搖欲墜，趕緊停手放了治療術。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學這個了。”黃申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他的內心某處，被深深地觸動了。
一個心結的產生需要很複雜的原因，但是解開一個心結，往往沒什麼道理。此時此刻，某個沉重的枷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黃申。”黃申伸出了他的右手。這是他第一次願意主動結識一個人。
“知道，你可能沒注意，我們是一個班的。”男人一腳把飛機頭踹到一邊，伸出另一隻手跟他握在了一起：“陳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