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幕間秘語新君得失 虛實難斷互博心機

第兩百七十六章 幕間秘語新君得失 虛實難斷互博心機

居谷蘭聞得朱天宗師此言之中似是有了轉機,心頭一驚,又是輕聲笑道:

“呵呵,本公子方才已是說過,宗師又何必再明知故問?”

朱天宗師畢竟不是愚人,聽得居谷蘭此言,自然也已是心知肚明。只是礙於顏面,自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但見他攤開雙掌,一臉沒奈何的回道:

“呵呵……不過你與那多同王子關係也是非同一般,你不也一直在暗中助他不是?況且……況且本座前番既是以他之名來欺你,你難道心中果真對本座無有一絲憤恨?”

居谷蘭聽罷,不禁嗤笑一聲說道:

“若是說到在下和多同殿下的私交,那確是非同一般。但後來終究各有各的名分,他為王子,我為臣工。見面終究多有不便,關係也就自然疏遠了。當然,疏遠歸疏遠,念在往日的交情份上,他若有性命之憂,在下自然要幫……如今多同殿下已經安然潛出,也便算是了卻了在下的這一樁心事。現在……本公子卻也是該好好思索一番對於未來的盤算才是。宗師遠慮,且身為貴胄之後,想必也應深知此番道理才是吧?”

其實,朱天宗師除了祆火教宗師這一身份外,他尚有另一層身份從未讓他人知曉。聽得居谷蘭的這一番言語,不免亦是心頭一驚。再細細回品一番,不禁是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於是立即點頭言道:

“呵呵……蘭公子睿智過人,所言絲毫不錯。個人的情懷小利,自然是不能凌駕於整個部族利益之上的!”

居谷蘭見其言語煽動已是有了成效,心中不禁大喜,並繼續言道:

“想我恆部於夜郎立足,內外瑣事繁多,也是頗為不易。父豪又素來與世無爭,講究一個太平和氣。我居谷蘭自幼習得一身的本領,若只如此碌碌無為,終了一世,不免亦是太過平淡。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載,又有何人不想建功立業,留名萬世?宗師與在下年紀相仿,想必應是能夠理解在下之心境!”

朱天宗師由衷的說道:

“蘭公子這份心情,本座確是感同身受。”

居谷蘭跟進道:

“所以,摩雅邪這番作為,在下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宗師後來的作為,實在是令在下看不懂啊!”

聽聞居谷蘭在那是接二連三的說朱天宗師所謀讓他不甚明了,朱天宗師也再按奈不住,徑直問道:

“敢問蘭公子屢次言及,卻究竟是哪裏不甚明了?”

居谷蘭暗中一笑,知道朱天宗師已經入了套,便當即說道:

“日達木基如何亡故,是否合理,在下姑且不論。只說摩雅邪他現如今已是至少名義上掌控了夜郎,但是他如今不思何以平息民怨,反倒是以多立刑律,並強加於公族乃至是整個國民之身,此等統治之法難道果真能夠得以持久嗎?此等與人心背道而馳之法,恐怕其滅亡,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朱天宗師心中一驚,不禁又是追問道:

“哦?何以背道而馳?”

居谷蘭說道:

“現如今,各部雖皆是無有聲息,但其實皆在觀望着柯洛倮姆。而六部之內,他既已立為攝政大君,如今最為睿智的做法,無疑是將矛盾轉移向外。一來,可令旁人無暇顧及其篡權之本質,二來,也可以借故行使攝君之實,以壯其勢。而摩雅邪這廝,如今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拱手錯失良機,不是太愚蠢了嗎?”

朱天宗師聞此驚語,不禁咋舌!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如此覺得?!但也是無奈,摩雅邪對他並非十分的信任,而他的建議也多半不能為摩雅邪所採納。

因此,朱天宗師才會轉而扶立少智的鄂魯默,企圖以默部的勢力再倒弄一番風雲。只可惜默部畢竟勢力太弱,而鄂魯默也是難堪大用,整日裏只是渾渾噩噩,糊裏糊塗的。雖是對他言聽計從,但對朱天宗師而言,終究是如同雞同鴨講一般,不能與之良謀。

這也讓朱天宗師是煩心至極,如今居谷蘭主動討上門來,雖未明言,但其意已是昭然若揭。

這不免是讓朱天宗師有些心動,只不過,朱天宗師也非短智之人,自也不敢立即信任於他。

朱天宗師心中疑慮,於暗處寡言以對,居谷蘭見狀,則繼續小聲言道:

“呵呵,況且圖大事者,必要名正言順!摩雅邪如今有弒主之嫌,這恐怕也會成為一大弊病吧?!”

朱天宗師眼皮一個跳動,不禁回道:

“呵呵,弒主也只是傳聞罷了!何足為慮?”

居谷蘭嗤笑一聲,只平淡的說道:

“哦?果真如此?”

朱天宗師聞言,又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又開口問道:

“蘭公子,你跟本座說得這些,雖皆為良言,卻也令本座實不得其要領……不如便請公子明言吧!”

居谷蘭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甚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設身處地,倘若在下置身於摩雅邪之位,便不會如此作為!”

朱天宗師很明顯有些坐不住了,案幾處突然發出一聲碰撞之聲。只因是在黑暗之中,居谷蘭也看不清楚,也不知朱天宗師這隻不過是調整了一下坐姿,還是被他言語所驚。

“呵呵,看來……蘭公子和恆部可並非像表面上那樣與世無爭啊!……”

朱天宗師若有所思的如是說道。而居谷蘭則依舊是不慌不忙:

“呵呵,與世無爭的乃是父豪,並非在下。在下久聞神教威名,若能得宗師助力,定然大事可期!”

朱天宗師突然站了起來,拍案說道:

“哼!好大的膽子!今日蘭公子的話未免是多了些,恕本座不能奉陪,告辭了!”

朱天宗師說完便想奪窗而走,誰知卻被居谷蘭給攔在了窗前,並是淡然道:

“宗師,莫不是覺得在下少智,依舊入不得宗師的法眼?”

朱天宗師卻甚是急言道:

“呵呵,蘭公子言重了。公子才智過人,所言皆中要害。只不過,公子所圖甚大,本座確也無有十分把握,不敢輕許!”

居谷蘭聽罷,又故意是以一種極為失望的語氣乞言道:

“神教神通廣大,宗師又才智過人,豈能說是沒有能耐?在下乃是真心想得宗師的協助,絕無貳心!還望宗師明鑒!”

朱天宗師擺手道:

“蘭公子說的太多了,此話若是讓大君知曉,定是不會容你我過活。本座今日權當此事全無,咱二人就此別過,不必多言!”

居谷蘭見其弗肯,竟又呼地一聲將重刀是橫在其胸前,並是沉聲怒道:

“宗師既是不肯,那便莫要恕在下無禮。宗師既已知曉在下之謀,那便決計不會讓你再去給摩雅邪通風報信!”

朱天宗師聽其言語,轉瞬間竟是突然露出殺機,立即是反應了過來,倒也是毫無懼色的對道:

“呵,蘭公子雖是武藝高強,但本座也絕非刀俎魚肉,又豈能任你宰割?”

居谷蘭私底下再細細一想,也知此時若是強來,這朱天宗師必然不肯輕易就範。於是,又立即是收起了兵器,並是搖頭笑了一聲:

“呵呵……也罷!死生有命,你我二人本無冤讎,又何必這般刀兵相見?此等行徑也絕非在下之本意……原本在下只覺得宗師乃是通徹明白之人,必知若讓在下將那摩雅邪取而代之,在下亦必結草銜環,以報宗師之恩……然而,如今宗師既執意不肯與本公子合作,那宗師日後便是自取其禍。敗亡之日將近,本公子卻又何必急於在此動手?”

朱天宗師於窗前停佇良久,隨後只聽朱天宗師又是嘆了一口,並是冷冷問道:

“公子妄想將那摩雅邪取而代之?恆部之勢與顎魯默的默部比起來,充其量也不過是比肩罷了,如此羸弱,又無正名,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居谷蘭聽罷,卻又是嗤笑一聲,忙道:

“呵呵,我恆部雖弱,但人心整齊。於夜郎又是資歷最深,何愁不正?況且,如今摩雅邪已是人心向背,其敗亡亦是轉眼將至。宗師難道一點都覺察不出來?……更何況,在下方才也已言明,只待本公子掌控住了局勢,便會想方設法聯合其餘部眾一致對外,征伐百濮,使其他公族皆無暇分顧其他,屆時坐穩了君位,豈不是比那摩雅邪更為簡單。宗師又何愁我等大業不成?”

朱天宗師聽到居谷蘭如此說,心中不由被其一語勾起。倘若真能令百濮大亂,與他所圖謀之事自是大有裨益。這一切,顯然摩雅邪如今是不可能輕許於他的,而鄂魯默更是無有此等遠謀雄心。

此時,朱天宗師努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楚居谷蘭的表情,卻發現竟是極難辦到。他如今內心也已是混亂至極,早已分辨不清其真假虛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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