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的距離

魔法學習能力是否與家境有關在教學現場裏，並沒有給予確認的答案，然而實際上，人們心裏已經根深蒂固地認為血脈的高貴與否與魔法學習呈正相關。因為實際上的魔法學習表現上，貴族的平均水準，的確遠高於一般平民。

不過，許多平民出身的魔法師卻不如此認為，他們認為，平民之所以學習成就不如貴族，最主要的原因是學習時間的差異。

貴族魔法師多半啟蒙較早，而且入校學習以後，更是可以全心在魔法學習上。然而平民學徒，多半必須耗時在工讀上，以賺取學費和生活費。

出了學校，也仍然需要勤勤肯肯的工作，以養家活口。無法全心投入魔法研究。

究竟誰說的有道理，沒有定論。或許該說，公道自在人心。

在湯瑪士魔法學院學習的魔法學徒們，依規定必須成為一級魔法師度才能取得畢業資格證，修業年限最少二年，最多四年。到了四年，若是仍然沒有辦法成為一級魔法師，則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其一為取得肄業證明，離開學校。其二為繳錢成為附讀生，直到成為一級魔法師後，再補得畢業資格證。

一級魔法師在龍騰大陸已經是中流抵柱的存在，是魔法軍隊的基層。事實上，許多宮廷貴族富商也會供養魔法師，除了武力需求之外，還有一個理由。

魔法師研發出的魔法陣、魔法咒文，在能戰場上進行殺敵、防衛、救助……等等，可以說非常好用，腦筋轉得快的宮廷設計師，將某些功能應用到日常生活中，提供生活許多便利，然而魔法陣和魔法都必須藉助魔法師才能啟動和使用。這使得貴族家庭為了攀比和維持貴族優雅生活，就得供養魔法師。只不過這類的魔法師，一般都是初級(一至三級)魔法師。

至於一般平民生活，靠的是雙手雙腳，臂膀力氣。那種貴族情調，實在不是他們有心力學習得起的。

「嗨！都過來點名。」護送的傭兵帶着一個身穿魔法袍的青年，回到馬車旁喊開了喉嚨。事實上，這根本沒必要，他們這群人，全部都是走神，沒走人。全部乖乖在原地待着！只是傭兵仍然習慣性喊話！

點過名，這名年輕的魔法師就放艾威他們一群人進了校門。

而送艾威他們來的傭兵，領着任務完成證明，就喜洋洋地回去向傭兵公會報到，任務薪資一般都寄存在傭兵工會裏，使得傭兵工會多了一項錢財寄存功能。

「看到那排桌子沒，去辦理報到。就回到安排的宿舍休息，不要亂跑。」年青魔法師邊說邊將他們引到了報到處，就重回崗位上，不再理會他們。

此時原本圍在報到處的一些學生回頭看向他們。這群衣着錦服的學生中，就有人很沒有風度的喊開了：

「哇！你們看，這些人的衣服好像破布哦！」

「他們也要進來成為我們的同學？他們能學好魔法嗎？」

「我媽媽說鄉下人都不識字！他們沒辦法看懂魔法書的。」

「魔法語言和文字是如此高貴的文字，他們也配懂…」

「他們八成沒學過一點魔法吧！」

「嗯！他們是魔法白痴。」

喊話者童稚的語聲中帶着高傲與濃濃的不屑。原本事實的陳述，慢慢的轉變成惡意的攻擊。

「他們是豬、是笨蛋。」

「他們的血液帶着腐壞因子。」

「他們受到神明的詛咒。所以才沒辦法住進城內。」

旁邊的流言風語，讓一群初來乍到的孩子有點畏縮，而且正如他們所說的，他們根本沒有學過魔法、大多數的人甚至看不懂孟菲斯字，更不用說魔法文字了。

自卑感在一些孩子心裏湧出，讓他們猶帶稚氣的眼中帶着落寞和難堪。另一些着帶着不滿和衝動。

只是長期生活在階級底層的他們，很明白，自己在這群人眼中，什麽也不是，除非……除非他們能成為偉大的魔法師。

幾個脾氣比較硬的平民新生，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在陌生的人群里，就算要生事，也要有人帶頭。

「不用管別人怎麽說，去辦理報到手續吧！」艾威突然用比平常說話還大聲幾倍的音量的跟身邊的布希亞等人說道。

艾威和車上的孩子幾天相處下來也熟悉很多，打打鬧鬧之間，也建立起初步的友誼，尤其是跟布希亞之間，更是談得來。身為藥店之子的布希亞，跟艾威一樣，有着超齡的成熟和思考模式。

或許思考是一種習慣和訓練，時常使用自己大腦的人，腦部的開發，就會比別人來得快。

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里不知所措的他們，很快的像抓住救生繩一般望向艾威。

「出門前，我叔叔告訴我說，我們是為自己、為榮耀家族學習的。學習是長途賽跑，起步快的人不見得會最先到達終點。只要我們認真學習，我們成為魔法師的時間，不見得會比人家慢的。」

「蘿絲，你幹嘛一直看着那個男孩？他身上沒有魔法波動，只是說些虛張聲勢的話而已。」比克拉着身邊的蘿絲說道。

「可是他說話好帥哦！人也很帥。不知道魔法資質如何？你也知道，只要能夠達到魔導士以上的等級，就可以申請帝國榮譽男爵，也就是貴族了。」蘿絲捧着臉，俏臉通紅的說道。

「你以前說我是你眼中最帥的。」比克不滿的說道。

「那是以前，現在變了。我決定了，若他的魔法資質真的不錯的話，我要對他展開追求。」蘿絲眨巴着大眼，突然放聲說道。

「不準。」比克氣急敗壞地說道。

原本已經完成報到手續，距離報到處十公尺的薇薇安，聽到後頭的喧鬧聲，回頭看了一眼，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貴族孩子們對於出頭的艾威議論紛紛，但是為了表示自己良好的風度，他們各自轉過頭，繼續進行自己原本在做的事。平民要受到尊重，除非表現出非凡的才能，或成為一個魔法師。跟一個平民吵鬧，那是有失風度的行為。

平民孩子們則點點頭，一窩蜂湧到報到處前，搶着辦理各自的報到手續。

「不要擠，排好隊，身為魔法學院的學生，就必須有素質，排隊就是你們該學習的第一步。」報到處的學姐義正言辭的說著，幾個身強力壯的衛兵，甚至上前將不守規矩的孩子，拉開丟了出去。

孩子們紅着臉，排起隊來，不再爭搶。不遠處傳來的低笑聲，令他們更為窘迫。

當大家排好了隊之後，艾威才不慌不忙的跟在隊伍之後站定。他有點不太理解，這種人人有份的事，有什麽好推擠的。在行為舉止上，艾威更像是受到良好教育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