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莉莉安小姐決定要溜
莉莉安一番侃侃而談。
把黑的說成白的、假的吹成真的一向是她的特長——更何況在場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
那還不是隨我瞎吹：)
哪怕在場的都是人精，可這一番話一沒有攻擊什麼人，全篇吹雷特家族，誰反駁誰想死；二是，誰會覺得一個13歲的小女孩有這種胡編亂造口才：)
她沒必要洗清自己“代表家族死不要臉往上湊”的嫌疑，只需要給卡蕾上光環，讓這些人意識到公開處刑卡蕾是錯誤的就行。
既然卡蕾的所為不是有失考慮的，東西最後也沒丟，那就可以散了。
至於自己的名聲……反正我以後也不想和你們玩，我鬼才管你們怎麼看我：)
莉莉安全程鎮定，甚至能跟雷特伯爵對視，一番話更是有理有據——安靜的房間裏，人們面面相覷，看起來被唬了個七七八八。
“看來波立維家這個小女孩能死裏逃生，也算是安萊賜福。”
“卡蕾，帶你的朋友去參加宴會吧。這裏也沒什麼事了。”
雷特伯爵再開口時，莉莉安看到卡蕾明顯鬆了一口氣，攥着拳頭的手也鬆了下來。
“好的，爺爺。”卡蕾應下，轉頭和兩個人離開房間。
……
“嚇死我了……”門剛關上，特洛奧就吐出一口氣——他還算是活潑的性格，剛才那個場面根本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回憶起剛才那恐怖的畫面，他看向莉莉安的眼神近乎崇拜：“莉莉安……你也太厲害了吧，你不害怕的么？！”
莉莉安聳了聳肩，沒什麼表情。
要說真的沒有被那些貴族帶來的壓力影響是假的，她還是有感覺的。
可她對這種壓力不敏感，也不擅長屈服於沒有意義壓力。
什麼叫有意義的壓力？要命那種——不聽話一槍打死她什麼的，那她肯定舉白旗跑路：)
莉莉安在那些貴族面前沒有年齡上的距離障礙，雖說各自經歷過的不一樣，閱歷不同，可她見過的東西未必比這些幾乎只活在自己領地里的貴族少。
更何況，自己沒當過貴族，貴族所圖的都與她無關——再厲害的壓力還不如上輩子上司讓她推翻方案重做來得刺激。
特洛奧還想說些什麼，卡蕾已經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一出門就大喊大叫的，她還不想再被叫進去當著十幾個伯爵的面被爺爺教訓。
想到這裏她還心有餘悸——雷特伯爵走進房間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今晚完蛋了。
“莉……莉莉安。”眼看着特洛奧和莉莉安並肩在前面走着，卡蕾心思一動，輕聲道。
莉莉安回過頭，沖她挑了挑眉。
剛才……也是這個表情。
明明是個不講道理，毫無貴族自覺的人，卻可以毫不畏懼地和自己那個可怕的爺爺對視，甚至改變他的想法……她簡直就是……
“你要感謝我啊？”莉莉安看她沒說話，歪着腦袋問了句，似笑非笑的。
卡蕾：“……”
不，這確實就是個毫無貴族自覺又膽大妄為的傢伙。
“很厲害……你居然知道冬嶺之戰。”想了想，她換了一個問題。
人們都以為雷特家族的崛起只是託了71年前那場魔劍之戰的福，然而其實要比那更早，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的冬嶺之戰。
那還是賽提人和索特人頻繁交戰的時光，兩方互有輸贏，不相上下，冬嶺之戰是少有的汀恩王國全勝的戰役——那場戰役發生的地點，正是雷特家族最初的領地。
很早以前，還是“冬嶺的蒼狼”。
莉莉安“啊”了一聲。
“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很少，現在的家族志也不會那麼寫了，你是怎麼知道的？”卡蕾有時候倒是十分較真。
莉莉安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博學？”
卡蕾：“……”
真的沒法和這人聊下去了。
莉莉安是怎麼知道的——真相還挺殘酷的。她玩遊戲知道的。
那個文字遊戲的背景正是雷特家族早年發跡的故事，近期的倒是沒有。一場文字遊戲不停存檔着玩下來，她腦海里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說這個“小遊戲系統”沒什麼用也不盡然，就這種故事類書籍帶出來的文字遊戲格外有用，有時候比直接看書有用。
至於那些其他的什麼就……
莉莉安心裏發虛。
……
“反正事情過去了就好，看外祖父的樣子，應該不會為難你。”卡蕾和特洛奧的臉就是行走的刷卡機，隨機在人群里觸發了幾段對話后，兩個小孩子也沒有興趣在宴會上玩了，找了個沒人的起居室，特洛奧走進來，直接在房間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
莉莉安捏着順來的一盤子小餅乾，塞了一塊進嘴裏，沒說話。
看雷特伯爵那個態度，她可以肯定，只要她不“得寸進尺”，這件事就不會節外生枝。
教訓卡蕾是必然的，不過最嚴重的那會兒已經過去了。
而自己的話……在他看來純粹是個湊熱鬧的——雷特伯爵到底還是個家族掌事者，遇到這種事情，直接把她和自己的家族等同起來，下意識就覺得自己會幫這兩個小孩子是為了家族利益。
而剛才那種處理，是明擺着不想讓波立維家“佔便宜”。
……媽的誰稀罕啊。
“沒……沒過去。”然而莉莉安剛坐下，卡蕾忽然在一旁小聲開口，“星徽……不見了。”
啊？
莉莉安聽到了卡蕾的話，卻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特洛奧愣了愣才回過神，語氣驚訝，從沙發上跳起來：“你怎麼不早說——”
“特洛奧！”卡蕾三步兩步上前捂着他的嘴，“別那麼大聲！”
這還是卡蕾第一次失態得如此徹底。
“可是……星徽……”
莉莉安聽着他們的對話，不明所以，不過看樣子不太妙。
她還是別開口找事……
“莉莉安，你能來一起幫忙嗎？”特洛奧緊接着轉過頭望着她，一臉堅定——連卡蕾也帶着淡淡的期待的神情。
莉莉安發現自己“力戰群雄”給這兩個小孩的印象挺深的。
不過她連星徽是什麼都不知道……
“吊墜……上面有一道煉金製法術光，裏面儲存着雷特家族的身份，是真正的身份證明。”卡蕾小心地從脖子上將莉莉安之前見過的吊墜取出來——簡單的橢圓形寶石嵌在枝蔓形狀的金屬中，底下垂着一點銀色。
卡蕾用手指指了指那一點銀色：“這裏，本來有一道藍色的光。”
莉莉安：“……”
莉莉安：“光……星徽這東西怎麼偷？還是掉在那巷子裏了？”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如果不是特殊的法術工程技術，星徽是不會離開弔墜的，但那種技術平民不可能擁有。”卡蕾輕輕擰起眉毛。
莉莉安滿腦子黑人問號。
法術工程——啥玩意？
可看着卡蕾的表情聽下來，她又有點明白了——吊墜最大的價值應該在那點叫做星徽的東西上，那才是真正的身份證明。
而這個身份證明是一種特殊的技術鑲嵌在吊墜上的，不是一般人弄不下來。
換言之……
“有人故意朝着這東西下手？”
“對。”卡蕾點了點頭，一臉憂愁，“這是雷特家族的星徽，在很多地方都有通行權……”
莉莉安大概明白她為什麼不敢聲張了。
這事兒被她那個刻薄嚴肅的爺爺知道了，估計得被打死。
莉莉安現在一點都沒有“接觸到權力核心了！打開一扇新大門我好厲害啊哈哈哈哈！”這種感覺。
——“有目標地”行竊和“順手牽羊”是兩回事。
後者只能說這兩個小傢伙運氣不好，前者……很可能牽涉某些陰謀。
很顯然，那個盜竊東西的黑影早有預謀。與之相關的，皇室和雷特家族的行程、兩個家族的對頭、王國這段時間的狀況……
她實在不想，也不可能攙和這個事情——這比在十幾個伯爵面前瞎說話嚴重得多。
“所以……莉莉安能不能……”但兩個小孩顯然只想到“莉莉安能夠大戰伯爵三百回合，她真厲害”。
“不能。”莉莉安的笑容漂亮且殘忍。
兩個小孩子的表情瞬間垮下來。
“玫瑰五月要來了，我得回領地了，所以，你們加油。”莉莉安看特洛奧還想掙扎，乾脆地打碎他的幻想。
艾倫大陸每年有13個月，其中5個月是“極夜”，每年的這個時候，汀恩王國的居民都有不出門過五個月蝸居生活的習慣。
其實，現在距離玫瑰五月也還有近兩個月，她沒那麼早回去。
可她覺得說大道理他們聽不懂，也不可能想得到，過於堅決的拒絕則會激起小孩的逆反心理。
與其這樣，不如假裝很遺憾。
嗨呀，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果然，她話音落下，兩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倒是沒再堅持。
也是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亞修拉開門，就看到愁雲密佈的特洛奧和卡蕾，而自家小姐似乎還挺悠閑的，看到他時，嘴裏剛塞入一塊餅乾。
“小姐，已經很晚了，該回去了。”
……
返程的馬車由雷特家族提供，這一次只有莉莉安和亞修，於是也沒有了什麼侍衛不能上馬車的規定。
“小姐今晚玩得開心嗎？”車廂內，亞修看着莉莉安打着哈欠，微笑着問。
“以後再有這種宴會，”莉莉安“嘖”了聲，“不用通知我，我絕對不會去。”
無論是應付莫名其妙的大人還是各種事情都很多的小朋友都讓人體驗極差。
亞修微微笑了笑：“好。”
莉莉安聽了，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說得好像她真的能決定似的。
全當亞修在安慰她，莉莉安轉而也不糾結這個——以後這種事情對她而言不會太多。
“亞修，”她在乎的是別的東西，“法術工程是什麼。”
她有猜想過這是個使用魔法的世界，畢竟她也是見過聖殿的祭司們念咒語玩兒白光的。
但要說正兒八經的，還沒接觸過。
“法術工程是與法術相關的副產品，一門需要法術完成技術總和，下屬分類主要是煉金和附魔。”亞修挑了挑眉，“小姐想學法術么？”
“能學？”莉莉安反問。
“莉莉安”要是能學法術，還會學那倒霉劍術然後把匕首扎進頭裏么？
果然，亞修仔細地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棱模兩可的答案：“小姐的話或許可以，不過也有些難。”
“體質還是方式？”
莉莉安也接觸過這類小說，主角要麼體質缺陷不能學習法術，要麼“法術只是少數人的”這類設定。
“嗯……只是能夠教授法術的法師在汀恩王國里不多。”
莉莉安：“……”
聽起來可真殘酷。
“索特人沒有使用法術的傳統，不過自從謝羅姆·汀恩之後，學習法術的氛圍會好很多。”亞修說道，“如果領地里有法師先生的話，或許可以嘗試邀請一下。”
“亞修，你會法術么。”莉莉安想了想，問。
“對一名侍衛來說，法術是可有可無的。”亞修一如既往的笑容溫和。
莉莉安：“……”
莉莉安：“哦。”
那看來是不會了。
沒再說話，莉莉安坐在馬車上，一面指尖輕敲椅子，一面沉思要怎麼樣接觸到這領域的東西。
結果回到了宅邸里都沒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