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莉莉安小姐與中二病鬥智斗勇（不是）
“抓小偷啊——！”
四個字，中氣十足，石破天驚，氣勢宛如排山倒海——
——
——
可問題就是話音落下猶如石沉大海。
五秒鐘后。
……
十秒鐘后。
……
“讓開啊讓我們過去——！”
哦，看來是人太多沒擠出來。
莉莉安：“……”她開始還以為是什麼高人。
不過這聲音……
聲音第二次響起，比上一次清晰，其中的“奶味”更重，說白了應該來自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小姐，那兒。”莉莉安若有所思，還沒等到聲音的主人從人群中擠出來，亞修這邊已經開口了。
誒？
她循着亞修的指示，才看到少年腳下的石面道路上有一點光。
莉莉安挑了挑眉，順着亞修鬆開的手跳到地上——回過身時亞修已經把那點東西從地上撿起來。
是一根吊墜。
簡單的橢圓形寶石嵌在枝蔓形狀的金屬中，底下垂着一點銀色，十分精巧。
看着還挺值錢。
她打量着吊墜，還沒來得及開口，卻看到人群已經被分開了，幾個人從缺口快步走來——其中，為首的兩個孩子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的氣質而被莉莉安第一時間捕捉到——
兩個漂亮的小孩，一男一女，男的臉上寫滿憤怒，女孩看起來還算平靜，可眉眼下隱隱藏着驚慌忐忑。
氣質這種東西說不清楚，但莉莉安瞅着他們第一眼，就覺得他們臉上寫着“我和你們這些賤民不一樣”什麼的。
……看來被偷東西的就是這倆倒霉孩子了。
“啊！我的吊墜——”亞修還保持着拿吊墜的動作，女孩一走出人群便看到了那根吊墜，低聲驚呼。
她的吊墜？
莉莉安眯了眯澈藍的眼睛。
小女孩的聲音不知道是驚慌還是驚喜，也可能都有。
驚慌……
莉莉安又想到這聲音好像不是剛才喊抓小偷的那個——
“你們是誰，居然敢在帝都偷東西！”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小男孩一個暴喝，便直接和方才的兩道聲音對上號了。
莉莉安：“……”
……緣分可真是奇妙，你們被偷了東西，我們不小心幫忙手滑了小偷，還撿到了你們丟失的東西。
不過誰是小偷啊！臭小孩把話說清楚啊？！
莉莉安瞬間明白這男孩誤會了什麼，誤會得可以說毫不拖泥帶水。
還讓她十分想笑。
但她沒笑，反而收斂了所有表情，冷下了臉。
吐槽都是腦補，而光看莉莉安的臉，基本上沒人能看出她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更何況——莉莉安·波立維小姐長着一張天然“誰靠近誰死”的高冷臉，哪怕還是個小孩子，但因為皮囊下有個老太婆……不是，的靈魂，威懾力對付一個中二病臭小孩綽綽有餘。
於是乎小男孩就被她這麼冷臉給噎着了，等他花了個幾秒鐘回神，意識到莉莉安不買他的賬，可能還在嘲諷他時，中二之魂成功點燃了他的怒火：“你們得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
“嘁。”誰知道莉莉安聽了只是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簡單幹脆地打斷了男孩的聲討。
就差在臉上寫“你是智障嗎”了。
——秒殺。
“你你你——”中二病小男孩瞪大眼睛，十分震驚。他真的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偷了東西還一副“你活該被偷”的表情。
莉莉安真情實感覺得他們活該被偷。
兩個十歲出頭的小孩，放她那個世界連初中生都不算，這會兒只帶着……莉莉安抬起頭，注意到了那站在他們身後那略有察覺，表情為難的侍衛——只帶着一個人。
這還不止。
莉莉安又掃了一眼兩人身上的穿着——雖說他們身上披着斗篷，可剛才估計跑得急，領口露出一段綉工精細的花紋。
兩個……長着“我好偷，快來偷我”的小孩，還只帶着一個侍衛。
……她覺得這個帝都真有意思，以後她要是混不下去專門在這裏蹲中二病貴族小孩一定很賺。
“你們一定得付出代價！我要把你們送到加西亞審判庭！”
“殿……”侍衛徹底忍不住了，也不管什麼其他的了，心想保不準在想要趁這小兔崽子把臉丟光前儘力補救。
“你拉我做什麼——”小男孩怒了。
“這位小姐，這是你掉的東西？”亞修見此，也不再沉默。只見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
“對，是我的——”女孩不怎麼敢說話的樣子，可卻是一直惦記着吊墜，聽到亞修的問話便急急回答，看上去也是真的着急，那點強自鎮定也沒了。
“你們要追的人被機械玩具砸中，離開的時候撞到了我們，現在已經跑掉了，這個吊墜可能是當時掉的。”亞修的表情和聲音都很平靜，將吊墜遞給那個女孩，沖她溫和地笑了笑。
溫和的笑容帶着點安慰的味道，看着他，女孩原本急切的動作也稍稍放緩，接過吊墜后表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他說得簡單明白。
就算他們來不及看清偷東西的人長什麼樣，可那道黑影還是捕捉到了的——
那黑影就是一個人，身高感覺起來也比亞修要高一個頭，至少是個成年人。
亞修和莉莉安還是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他們要追的人。
更關鍵的是，偷了東西不跑，反而等在原地？
“他們應該不是……”女孩忍不住小聲對那男孩說。
中二病小男孩被她這麼一提醒，想了想，理解了其中的一點關節——臉色更難看了。
——他剛才都幹了啥？
“十分感激，小姐丟失的是重要的東西，”跟着他們的侍衛見小男孩沒有再作死下去，鬆了口氣，上前一步收拾爛攤子，看着亞修先做感謝道，轉而想了解“真相”，“被玩具砸中是指……”
莉莉安馬上指了指不遠處的老頭：“問他。”
反正這個鍋她不背——
感受到迅速掃來的目光，被點名的老頭表情一凜，馬上舉起雙手：“你們在說什麼？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帝都居民！”
莉莉安：“……”你這還挺熟練的啊。
“剛才的事情都是這位侍衛和那位小姐做的！”老頭立馬又接了一句。
莉莉安：“……”喂？！
莉莉安無語了，但一轉頭髮現都是“原來如此”臉看着她的人，心裏咯噔一聲。
什麼鬼你們還真的信了啊？！
“原來如此，你們真是幫了大忙。”侍衛點了點頭，有些鄭重。
喂？！
莉莉安頂着視線，心裏抓狂，她根本不想當那什麼“眾人視線的焦點”——凡是能讓她成為什麼離奇傳聞主角的事情只會讓她頭皮發麻。
要不然直接跑了算了——
可惜，她前腳剛想走，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聲——人流如摩西分紅海似的從中分開，一行人出現在莉莉安的視線中。
是一行穿着輕甲的騎士。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路燈的光點綴着落在那輕甲的金屬面上，透着點寒氣。
“殿下，小姐，我們來接你們回去。”為首的人直接開口，目的明確。
吃瓜群眾里立即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那一句話直接表明了這兩小孩身份不尋常。
莉莉安：“……”
驚了是真的驚了。
嗨呀——這個中二病貴族居然還是個殿下，這她還搞到真的了？
而且你們國家的王室這麼中二病，你們有亡國危險的啊知不知道！
“你們怎麼……”那被叫做殿下的男孩愣了愣，反應過來后皺着眉，彷彿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似的。
他明明已經藏得很好……
掃了他一眼，莉莉安立即把這個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小孩想了些什麼猜得八九不離十。
還藏得很好……你再多呆半個小時可能整個帝都都知道“殿下偷偷出門結果遇到小偷了哈哈哈哈哈哈”什麼的。
“這兒很危險，宴會也已經開始了，請儘快與我們回去。”為首那人依舊鎮定自若，語氣透着一絲不容置疑。
莉莉安覺得他不像是擔心這小殿下拒絕。
只要他拒絕……那他身後那十幾個人估計就要把這中二病綁回去了……
“回就回。”那小男孩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哪怕滿臉寫着不願意，到底也沒有反駁。
莉莉安以為這事兒到這裏徹底結束了，然而腳一邁，身後再響起那帶着點奶氣的聲音：“你等等！”
莉莉安差點腳滑。
幹啥啊你？都說你那妹兒的東西不是我們偷的，咋的還叫住我們了？
“有事嗎。”饒是心裏一陣咆哮，莉莉安說話時卻仍是一副看二百五的高冷臉。
小男孩又是被她的表情一陣噎，頂着那視線緩了緩才別彆扭扭地開口：“我……我為剛才的事情道歉，是我錯怪了你們，為了表示感謝……我想邀請你們一起來參加宴會。”
莉莉安：“……”
這算什麼別緻的感謝方式。
“我們不會虧待你們的！汀恩王室說一不二！”那小殿下看着莉莉安微妙的表情，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誠意，又拍着胸脯的樣子煞有介事。
莉莉安沉默兩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騎士，再扭頭看了亞修一眼。
亞修仍是一副笑容溫和的樣子，看起來絲毫沒被這些人所影響——感受到莉莉安的視線，他也只是微笑着微微點頭。
可以去。
莉莉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心裏扶額，無奈：“行吧。”
“那太好了！亞爾林先生，這兩位是我的客人，我希望能帶他們一起到雷特家府上。”男孩喜出望外，扭頭和那來逮他的騎士亞爾林開口。
一時間，好像他不是那個被逮的，反而下了命令，還真的有幾分殿下的樣子。
“那，請殿下和……客人們一起來吧。”亞爾林用帶審視的目光掃了兩人一眼，也淡淡開口，帶着一絲冷硬的味道。
說著轉身帶路。
莉莉安見此沒再說話，正準備跟上。
“啊！”
有完沒完了？！
莉莉安聽到聲音，有點心累的同時循聲看去——幾個人的視線同時留在那個沒怎麼說話的女孩身上。
“你怎麼了，卡蕾？”男孩側頭看她。
燈光下，卡蕾的臉色煞白，一看到幾個人齊齊看向她的時候更是如此，做賊般很快將手背在身後：“沒……沒什麼。”
……
莉莉安跟着那行人到巷口，上了馬車。
白金色的馬車，看着窄，進去了發現空間還挺大——內壁描繪着莉莉安沒看過的，似乎是宗教題材的油畫，透着濃郁的奢華味道。
那位叫卡蕾的女孩已經在車上了。
莉莉安的視線打量了一圈才在位置上坐下，心裏掂量了一下這車的價值，等了一會兒又有些奇怪怎麼其他人沒上來，朝車門看了一眼。
“侍從不會被允許上馬車的……你在找你的侍者的話，要下馬車才能看到了。”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卡蕾輕聲開口，判斷倒是有些失誤。
莉莉安挑了挑眉，這才因為她的話，開始仔細打量她。
女孩是個美人坯子，棕色的大波浪捲髮柔軟地垂着，說話時神態端正，哪怕因為經歷了被偷東西又失而復得的驚險，臉色不太好看，但在馬車頂的棱晶燈透着飽滿而溫和的光下，也顯得十分柔和。
莉莉安還發現，比起那個中二病一般的“殿下”，這個小女孩還是挺“講文明懂禮貌”的，至少此時，女孩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板一眼的挺直背脊，哪怕莉莉安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的臉上也沒有什麼不自在。
“請問。”莉莉安斂了斂神色，也學着她的樣子坐直。
卡蕾面露疑惑。
“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啊？”
“啊？！”卡蕾一愣，嚇得立即回頭——然而背後根本什麼都沒有。
“撲哧……哈哈哈哈。”接着是莉莉安的笑聲。
卡蕾一怔，這才明白自己被莉莉安坑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她從來沒見過這種路數……
“你不是被偷了重要的東西么，東西拿回來了不該放輕鬆點么。”卡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聽到那淡淡的聲音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