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極品室友
視線倏然被遮擋,看不清那處燈光,耳邊有踏水而來的急匆匆的腳步聲。
程越嘴角的笑容帶着淡淡的苦澀,低下了頭。
“程越,你就是個傻子!”一道輕柔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程越的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去。
雨夜,女孩的身上僅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腳下趿着一雙拖鞋,原本潔白的腳丫子,因為在雨夜中的奔跑,已經變得有些污濁,看上去異常的狼狽。
有風,將她披散的頭髮被吹散,她抬頭看着他,替他高高的舉起了雨傘,而她自己,則是大半個身子,留在了雨傘之外。
“轟~”
頭頂之暮然響起了一道驚雷,照亮了她半明媚半被遮擋的臉龐,可就是這麼一張簡簡單單,不施粉黛的小臉,隨着雷聲,印刻在了他的心裏。
“噢~~~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圍觀的人群,發出了劇烈的歡呼之聲,似乎因為能夠見證這麼一段感情的誕生,而歡欣鼓舞。
他看着她,心中原本還朦朧着的情愫,不停的放大,目光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方婉瑜,你給我去死吧!”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破壞了此刻的氛圍,方婉瑜心中警鈴大作,緊接着,她便被人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與此同時,她手上的傘沒有拿穩,已經隨風摔落。
接着,她的身後,響起了巨大的水花飛濺之聲。
沒有了雨傘的遮擋,雨便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她的小腿一涼,原本還算裸露在外的小腿,已經被人潑上了油墨,大片大片的顏色,從她的腳邊氤氳而開。
她扭頭,那個一直愛她十分深沉的男人,此時卻是從頭到腳,被潑上了各色各樣的油墨。
“啊~程……程越……我不是故意要潑給你的。”管彤尖叫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
她着急的奪過舍友給她撐着的雨傘,擋在男人的頭頂。
程越有些不高興,他先是看着被護着的方婉瑜安然無恙,才鬆開了自己的雙臂,緊接着轉身,推開了她的雨傘,從緊抿的薄唇之中,吐出了兩個字:“滾。開。”
管彤被程越推開了雨傘,臉色由青到白,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朝後倒退了幾步。
緊接着她看到剛剛被程越護在身後的方婉瑜,心中不由得生起了滔天的怒意,張口就是痛罵:“方婉瑜,你這個賤人,都怪你!你口口聲聲說你不喜歡程越,現在又為什麼要跟他不清不楚!要不是因為你,我會不小心把顏料潑在程越身上嗎?”
管彤的怒火,已經將理智燃燒殆盡,兩三步邁上前,就握住了方婉瑜的手臂,一雙猩紅的眼眸緊緊的盯着她,滿是恨意!而平日裏保養得體的修長指甲,更是狠狠的掐進了方婉瑜的肉里。
“嘶~”管彤的力道很大,讓方婉瑜吃痛,她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
這天底下有規定,不能接受喜歡自己的人的告白嗎?
又有規定,她管彤喜歡的男人,她方婉瑜就不能喜歡嗎?
她原先是個性子溫軟的人,一向沒什麼主見,二十歲之前,更是沉浸於畫畫的世界,也許是感情神經比較遲鈍的緣故,她重生之前既沒有對愛情有過什麼憧憬,也沒有去談過任何一場戀愛,唯一有好感的男人,也只有這個曾被她拒絕卻又一直守護她的男人。
重生之後,唯有“不辜負”,她想,才配的上他的喜歡。
“放手。”管彤的反應很快,快到程越還沒反應過來。
因為身上有顏料的緣故,程越特意離方婉榆遠了一些,可現在,他卻是顧不得身上的顏料,上前用力的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腕,迫使她立即放手。
“程越,痛~”即便程越已經沒給她好臉色,但管彤還像看不懂似的,嗲聲嗲氣的叫喚,配上睫毛上沾着的幾滴眼淚,還真有些可憐的模樣。
方婉瑜的嘴角,掛上一抹自嘲的笑容,低下頭,默不作聲的揉着自己已經泛紅的手臂。
比起一般的女人,她一直以來就有一個毛病,學不會矯情。
可後來,她才知道,大多數的男人,都很吃女人“矯情”這一套,至於程越,她並不知道,因為後來他們見面的次數極少。
程越的眉頭皺起,鬆開了管彤,轉而牽起方婉榆的另一隻手,帶她離開了這裏。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臨走時留下的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讓人心悸。
方婉瑜一路被他牽着,走出了宿舍區,走出了美院的大門,一直走到附近的一個私人小診所,她才回過神來。
值班的護士正在給她消毒手臂,他身上臟,把她送過來之後,又離的遠遠的,可他那關心的神情,卻是時不時的從遠處飄到她的手臂之上。
“嘶~疼。”診所消毒水的味道很嗆,方婉瑜總覺得這個護士跟自己有仇似的,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特別用力,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果然,聽到方婉瑜喊痛,男人的身子一下子崩的緊緊的,頭更是偏離了角度,有些彆扭的朝她這邊伸了伸,看見女孩眼角的淚花,語調僵硬的說道:“護士,你輕一點。”
程越臉上越是着急,原本還好好上藥的小護士,手上的力道就更是用力,她的動作越發粗魯,嘴裏不滿的嘀咕着:“輕點,怎麼輕?這大半夜的,不知道你們青大的學生一天到晚搞什麼,值個夜班也不讓人消停。”
小護士的語氣中滿是抱怨,似乎並不是頭一次跟程越打交道,她手上的動作粗魯的很,方婉瑜被用力按壓的酒精棉球,刺激得直抽冷氣。
“哎,輕點輕點。”這下子,程越再也站不住了,嘴上嘟囔着輕點,人卻是一溜煙的跑到了護士身邊,搶過了她手上的鑷子。
“你幹什麼。”小護士頗為嫌棄的鬆開了手,她身上穿着一件純白色的護士服,可不想被這個已經弄髒地板的男人,再弄髒衣服。
“我來。”男人並沒有因為護士的嫌棄,而讓開,而是用鑷子夾起棉球,在方婉榆的身前半蹲了下來,專註且認真的給她的傷口進行消毒。
小護士平時里最煩什麼男友朋友膩在一塊,平日裏也沒少見有膩歪的男女,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念叨了一句:“行行行,你來,醫藥費待會出來記得交。”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方婉瑜低頭,看這個神情專註,下顎緊繃的男人,心中一暖,說不清的情緒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