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以兩全

剛剛入冬的天氣有些寒冷，就算是林宇極這樣常年習武體質強健之人，也是添上了兩件衣衫，林宇極看着被繩索困住雙手，穿着單薄破爛衣衫的囚犯們站在廣場上被北風吹得瑟瑟發抖，周圍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看押，旁邊的城牆之上還有精選出來的弓箭手，這些囚犯只要是稍有異動便會被當場射殺。

“馬上又到冬天了，許多屯糧不夠的百姓都會被餓死，雖然我上任之後，免去了城中三年賦稅，情況可能會好點，但我也不可能讓我身邊為我效力的將士和官員們餓死，我不管你們犯了什麼罪，現在便準備都殺了，節省糧食，你們可有異議？”林宇極說話的時候甚至懶得抬頭看囚們，到是低頭把玩着楊瑜惠留下陪自己的那隻貓。

林宇極語罷，下面一片嘩然，廣場上兩千多名囚犯有求饒的，也有覺得反正要死了破口大罵的，甚至有人嚎啕大哭。

林宇極抬起了頭，說了一聲：“安靜。”

林宇極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環境裏，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讓他們冷靜一下。”林宇極說完之後，廣場周圍的士兵開始向著囚犯潑灑冷水，儘管如此，還是花費了半刻時間才讓所有跪伏的囚犯們安靜了下來。

林宇極走到了距離囚犯們只有兩步距離的位置，一名千夫長提醒道“：統領小心，這些窮兇惡極之人，統領莫靠太近的好。”

林宇極沒有搭理：“沒事，這些廢物還不可能傷我，有多凶？我在赤沙峽什麼狠角色沒見過。”

林宇極指了一名跪在地上，卻敢抬頭看着自己的傢伙：“你起來，犯了什麼罪？”

那名跪着的囚犯因為寒冷瑟瑟發抖的站了起來：“搶劫。”

林宇極：“我也干過，還是那時候搶的西北押送糧草的后軍，順手還殺了幾人。”

隨後又指了另外一名囚犯問道：“你呢？”

那名囚犯眼珠子直打轉，一眼就給人看的出是個狡猾聰明的傢伙：“統領，小人是因盜竊入獄還有五天便可出獄了，小人罪不至死，願意接下來的時間不吃一口，只求統領給小人一條活路。”

林宇極的語氣低沉了一些：“之前我盛林門中也有一名靠着盜竊為生，輕功了得的兄弟，不過前些時間戰死，犯殺人罪者站起來。”

人群中陸陸續續站起了十幾個人，林宇極對他們說道：“你們加起來也沒有我殺的人多。”

一名犯殺人罪的囚犯，覺得反正也活不了了，於是壯着膽子說道：“這世道就是這樣，當官的或者富貴人家，殺了百姓靠權利和錢財就能安然無恙，我不收那三十斤糧食殺死那人的話，我全家都會餓死，我知道我死後會下地獄，但我沒辦法看着自己的妻兒老小餓死。”

林宇極聽完之後，將手中的貓遞給了旁邊的侍女：“人都會犯錯，但是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我之前其實跟你一樣，也是為了身邊的人能夠過得更好而殺人，但是我現在的想法變了，我是為了能讓更多的人變得更好而殺人，當誰都沒有錯的時候，贏的人就是對，想活命嗎？”

“想！”死囚回答得十分堅定。

林宇極：“那你們呢？”

所有死囚異口同聲：“想！”

林宇極：“我給你們一個活下來的機會，糧食也可以分給你們，但是你們是犯過錯的人，所以想要活下來，想要有糧食吃就得付出更多，從現在開始你們名為贖死團，人人賜甲佩刀，在戰場上能夠取下五個敵軍腦袋便可赦罪，明天開始參加操練，統一管理，不願意，想要逃跑或者不服從命令者直接處死。”

林宇極這個決定，招來了許多的官員不滿，覺得這些人不可用，都是些作姦犯科的惡人，但是林宇極卻依舊堅持，並且直接在議會上說道：“人都會犯錯，可是將他們逼得無路可走的許多都是因為這世道，刑部的人重新制定更加嚴苛的法律，現在的糧食儲備，沒有閑糧養這些犯人，現在我們的處境也不能出現任何內亂，只要是觸犯法律便直接處以極刑或者充軍，到時候不管誰統一天下，再按照他的規矩辦事，但是現在我說了算。”

嚴酷的刑法在第三天之後頒佈，幾家歡喜，又有幾家惶恐，林宇極轄境內的百姓都活得小心翼翼，原本有些偷雞摸狗，偶爾摸摸邊界營生的傢伙也是老實本分了起來，後來又頒佈了一條讓許多官員和稍微寬裕一些的人家咬牙切齒的規章，凡是年滿十六，四十以下的所有男丁，不論身份，在有外敵入侵之時，只要有需要時都必須上陣，由戶部統計，每百戶設立兵長。

林宇極和陳道長在茶樓的雅座喝茶，陳道長：“現在你的百姓對你最近的所作所為可是罵聲一片啊，私下都叫你屠人魔，這些事交給高翔去辦不就好了？”

林宇極不為所動，似乎對自己的名望根本無所謂：“隨便他們叫我什麼吧，中原一月之後便要大舉進攻，至少六十萬大軍，西北不援，我們只能靠自己。”

陳道長聽完對林宇極有些失望：“你捨不得這虛名和地位？”

林宇極：“那倒不是，我是準備降了中原，但在投降之前，我們的實力越是得到中原認可，歸順中原之後便說話越是硬氣，若我們只有五萬人，中原不一定會在乎，但要是咬牙湊出十萬人，情況便是大不一樣，說不定我還能有跟皇帝談條件的籌碼。”

陳道長：“西北哪邊不會讓你那麼輕鬆的。”

林宇極：“我現在所做的一切西北都是看在眼裏，以為我想要大幹一場，消除他們的疑慮，兩全之策，好在西北的大統領真的將我當兄弟看待。”

陳道長：“也是為難你了，要你這樣的人做不義之事，但是世界上許多事就是這樣，你不可能做到兩全。”

林宇極：“我這人就是死心眼，想把分內的事和能做的事做好。練刀的時候便專心練刀，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一心為她，但是現在我為了重要的人殺了那麼多人，還沒遭報應，卻當上了這一域之主，那我便只有想辦法讓這裏的人都過得好一點，至少能多活下來一些便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