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大雨

第6章 (6)大雨

“呼隆!!!”

一陣沉悶地雷聲就如同那戰場上隆隆的戰鼓一般響聲大作,轟隆隆雷聲從天而降震蕩着屋頂的瓦礫。

這時候,一滴雨點從天而降,滴落在唐琦的臉上,這麼一絲絲觸及靈魂的冰涼瞬間讓唐琦從醉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階梯上。

馱自己回來的老馬已經回到自己的食槽,算是這畜牲有個良心,還把自己帶了回來不至於隨意扔在街頭。

酒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腦袋裏還在隱隱作痛,唐琦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雨越下越大,無數雨點拍打在唐琦沾滿塵土的一衣服上,他手忙腳亂的爬進了屋子裏,身後的雨點瞬間變得如同瓢潑傾盆,嘩嘩落下,瞬間將地面石板上的黃土化成了泥漿。

唐琦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站在門前,望着屋檐下不斷滴落下來的水滴與黑暗的天空落下的瓢潑大雨彙集成了一道巨大的簾幕直通蒼穹。

寒風拂過,帶動着這“簾幕”左右搖晃,彷彿是真的一般。

耳畔充斥的儘是無數雨滴拍打在地面上響起的轟鳴聲還在不停歇地作響。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無比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唐琦就感覺眼前看到的跟自己的內心一樣深邃且空洞無比。

雨點落下,像是淘氣孩子的手掌不斷拍打着已經與水混成一團的泥漿,泥點濺射出來打在唐琦的長裙上。

唐琦抬起頭來望着天空,輕嘆了一句:“這場雨,真大啊!”

暴雨拍打着木板發出啪嗒啪嗒地聲響,陳襄端坐在那車上,他不像是平時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可能是因為雨拍打木板所發出的噪音吵得他難以安眠。

此時陳襄的腦袋裏面一遍一遍地不斷重複着剛才他看到的畫面,如果說是因為他被激怒拂袖而去,更確切地來說是因為他害怕了。

那雙眼睛,那雙有着兩個瞳孔的眼睛,就像是幽靈一般飄浮在陳襄的四周。陳襄現在只要一想起那一雙眼鏡就脊背發涼,總感覺有東西在暗暗注視着他。

雨越下越大,漸漸在街道上彙集成一條條微型的溪流,這些溪流順着大大小小的街道流淌進四面八方穿過東京城的河流。

河水大漲,眼看着就要接近兩邊河岸,河水不斷翻滾着,拍打着河岸的岩石。

不斷翻滾着的河流浪花嘩嘩作響,彷彿再向整個沉睡的城市宣告:我們來了!

“噹噹當!噹噹當!洪水!大洪水!”

打更人敲打着銅鑼冒着大雨在街道上瘋狂呼喊着,他挨家挨戶地拍打着房門,嘴裏還不斷呼喊着:“發大水了!發大水了!”

街道上全部都是過腳的雨水,被驚醒的市民們衝出街道,打開門,大量的水流洶湧越過門檻湧入。

打更人的銅鑼一聲聲作響,宛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瞬間,在暴雨之下,整座開封城都陷入到了一片狂暴之中。

在城外,堤壩已經難以阻擋住越來越泛濫的洪水,大水漫過堤壩,哪怕是上面手持鐵鏟不停勞作的工人都對其無能為力。

可是他們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棄,冒着大雨瘋狂揮舞着鏟子填土,雖然這些土已經化成了泥,在水的不斷沖刷下越來越少。

他們開始使用麻布袋子,將一袋袋的石頭放置在堤壩上試圖最後的挽救。

“轟!!!”

一聲巨響,眾人的腳下踏空,這幫在堤壩上勞作的工人們在還沒有放下肩膀上扛着的石頭袋子放下便隨着腳下的碎石一道向下滑落。

他們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尖叫聲就被衝進了滾滾洪流當中,接着杳無音訊。

最後的掙扎落空了,堤壩被沖毀崩塌,接着整條河流向下翻滾,足足有一人多高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整個開封府周圍的所有村落與縣城。

巨大的洪流衝擊在開封城高大的城牆上發出慎人的轟鳴聲,如同天空中的天雷滾滾。

作為禁軍,守護東京的安全是禁軍的職責,當然,東京的禁軍只是用來守衛東京的,但是對於東京以外人士的,那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唐琦全副武裝的來到了東京的城牆上,低下頭,就看到巨大的浪花不斷拍打着城牆,那翻滾起來的浪潮向上落在城牆上,打濕了在上面執守的士兵。

他很聰明地在自己的耳朵裏面堵上兩塊碎布,接着坐在城頭的塔樓下故意裝睡,旁人看不懂唐琦的所作所為,只知道他是宮廷里的軍官,出來就是為了監督他們幹活的。

對於下方在洪水中悲慘地呼救聲,感覺有戲的,用繩索救上幾個,實在沒有興趣的,端起盆子加上一盆水。

暴雨下到了天明,當烏雲散去太陽剛剛放晴的時候,唐琦望着城牆外面一望無際的黃色混濁的水面。

這一片土黃色根本看不到一點房屋的痕迹,只有一些粗壯的樹孤零零的在緩緩流淌地河面上,

順着河流的流向,士兵們用鉤子與麻繩將漂流在水面上浸泡已經浮腫的屍體,將其一個個掛起勾上來,然後搜刮衣服裏面可能藏有的金錢。

唐琦在城牆上來回巡視着,望着身邊這幫丘八們如同食屍鬼一般搜刮著任何一具打撈上來的屍體。

對於已經浮腫的紫色屍體,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相反,對於這些面容猙獰地屍體,在他們看來,這些屍體更像是一個個現成的藏寶閣。

“這幫傢伙們。”看着他們一個個貪婪地神色,唐琦衝著他們的背影露出了鄙夷地笑容,對於這幫丘八,不單單是老百姓瞧不起,就連同樣身為禁軍的唐琦都對其嗤之以鼻。

“怎麼?”步軍副指揮杜濤在唐琦的身後問道:“大丈夫何故嘆氣呢?”

杜濤與唐琦一樣,也是官宦子弟,只不過相比較於家底來說,杜濤的老爹那正五品的職位,屬實不夠看。

可是不知怎的,官宦子弟總是有種臭味相投的意味,雖然同屬於上下級,可是在一起喝酒划拳,唐琦但是跟杜濤是個分不開的夥伴。

“看看這幫衣冠禽獸,儘是一幫披着禁軍甲胄的野狗!”對於杜濤,唐琦沒有半點隱瞞自己心意。

“明華兄,此言差矣。”杜濤笑着說道:“這幫傢伙以前是幹啥的,不就是幫流民草寇,只不過是聖上開恩,賜給他們為國效力的機會,話又說回來,這幫淹死的傢伙讓水鬼勾了魂,你看看他們!”

說完,杜濤手指着周圍這些屍體,丘八們撈上來一具,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女的更好,撈出來的金銀首飾多不說,順便要是個差不多的妙齡女子再或者是剛結婚不久的少婦,不管是屍體還是奄奄一息,總是有其他的用處,至於丘八們怎麼用,都是他們自己的打算,軍官們不管,也沒有辦法管。)

男的也罷,也不知道這幫淹死鬼哪裏來的金銀珠寶,哪怕是穿得再破爛的傢伙,潮濕的衣兜之中總是能夠找出幾個碎銀子。

“這幫傢伙藏了多少,你看看!”這些身懷金銀珠寶的屍體讓杜濤漬漬稱奇“他們寧可吧這麼多不該有的金銀藏在自己的身上也不願意納稅上交給國家,現在死了后倒是給吐了出來,也好,也算是補償了聖上,給士兵們補貼了軍餉!”

唐琦雖然不認同杜濤的說法,可是他畢竟是殿前司的禁軍,對於這些城防禁軍,他也沒有任何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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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屍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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