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小鎮上的怪老頭
第5章小鎮上的怪老頭
每當人們說起新大陸南方的亞爾夫海姆地區,總會使用這樣一個生動的比方:假如一隻松鼠不斷從一棵樹跳往另一棵樹,她可以腳不沾地的從亞爾夫海姆最南端的黃銅山口一直跳到最北邊的王子港。
早在人類大舉移民之前,“亞爾夫大叢林”曾是妖精與精靈們的樂園——“亞爾夫海姆”這個地名就來自精靈語,意為“光之精靈的國度”。如今時過境遷,來自舊大陸的人類移民正在取代妖精和精靈成為這片土地上新的主人。
得益於溫暖濕潤的氣候,平坦肥沃的土地,亞爾夫海姆地區植被茂密,河網縱橫,林間有數不清的獵物,河灘上棲息着成群的水禽與河狸,隨着來自舊大陸的殖民者不斷湧入,一個以農業為基礎的南方社會正在逐漸成型。
在這片農業發達的南方殖民地,富有的種植園主控制着大部份肥沃的土地,為了提高自身和家族的社會影響力,還積極投身於公共政治活動,出任市鎮議員和軍事將領。大種植園主的權力與財富足以媲美舊大陸的王侯,在自己的庄園裏蓄養成群的奴僕,大肆興建豪華住宅,過着貴族式的奢侈生活,還定期搭乘郵輪出國度假,與舊大陸“文明世界”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保持着密切的聯繫。
社會經濟地位次於種植園主的是自耕農,他們致力於在莊園主圈佔的良田之外開拓新的土地,夢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莊園主。比自耕農更窮困的是那些“契約僕人”和世襲農奴,非但沒有屬於自己的財產,甚至都不敢奢望獲得自由,能夠在主人那裏討一份好差事就很滿足了。
喬安的故鄉“德林鎮”,就是一個以自耕農為主體的典型南方小鎮。鎮上兩千多名居民多為舊大陸殖民者的後裔,世代在河畔開墾農田,多以耕種穀物、煙草和棉花為生。各行各業的行會領袖共同組成“鎮議會”,全體議員推選出一位鎮長負責管理日常行政事務,任命一位退伍老兵擔任治安官兼民兵連長。
眼下正值隆冬時節,德林河結了一層冰,河水在冰層下方靜靜流淌,河岸兩側的田野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看上去有些荒涼。
太陽偏西的時候,一頭高大健碩的混血冬狼拖着雪橇沿着河岸飛奔過來。或許是因為終於回到闊別多日的家鄉,傑米興奮地連聲長嘯。鎮口徘徊的野狗們聽見這霸氣十足的咆哮,全被嚇得夾起尾巴四散奔逃。
喬安從法術書上收回視線,伸手摸了摸傑米的脊背,安撫它平靜下來。
混血冬狼溫順地垂下頭顱,拖着雪橇穿過小鎮街道,直到鎮子最北邊的樹林附近才放緩腳步。
喬安吩咐傑米停下,起身跳下雪橇,稍微活動一下凍的發僵的手腳,猛然想起雪橇上還載着一個人,回頭俯身觀察,發覺那個阿薩族小姑娘還昏睡不醒,臉色似乎變得比早上更蒼白了。喬安不得不擔心她就這樣一睡不醒,自己又不懂醫術,猶豫了一下,只得拖着雪橇去找外公。
喬安的父母和外公都曾是職業冒險家,常年在野外討生活,難免有不走運的時候。就在喬安出生之前,外公和父母於探險中遭遇了事故,外公因此失去一條腿,父親救出懷有身孕的妻子,自己卻不幸遇難。
喬安出生不久,母親也因病去世,全靠外公紀堯姆·泰爾撫養他長大。作為一個孤兒,喬安的童年談不上多麼幸福,但至少不用擔心受凍挨餓。
喬安小時候很依戀外公,時常纏着外公帶自己去河邊釣魚,去林子裏獵野兔,摘野果。然而隨着年紀漸長,特別是違背外公的意願堅持自學奧術知識以後,他與外公的關係就急轉直下。外公因為喬安不聽他的勸告而深感失望,喬安則對外公以粗暴的方式阻撓自己追求夢想而倍感委屈,一老一小互不相讓,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一方若不先開口,另一方絕不主動交流,爺孫倆就這樣僵持着,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喬安家有前後兩棟木屋,前面的房子比較大,有兩個房間,是喬安父母生前的居所,如今他獨自住在這裏;外公住的那棟房子在後山林邊,由於腿腳不便,老人平時極少外出。
喬安先回到自己的屋子,推門進去看了看,地上落了一層灰,房間裏寂靜無聲,所有的擺設都跟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放好行李,喬安拖着雪橇和那位依舊昏睡的阿薩族少女向後山走去,到了外公屋外,猶豫再三才抬手敲門。
“進來。”屋裏傳來蒼老的聲音,隱約透出不耐煩的意味。
喬安推開門,但是沒有進屋,就在門前注視正在窗前埋頭工作的外公。
鬢髮蒼白的瘦削老人坐在靠近壁爐的扶手椅上,身邊貼牆立着一支拐杖,左腿齊膝以下裝有一條做工粗陋的木質義肢。如果以這條假腿的做工來衡量紀堯姆·泰爾先生的木工手藝可就大錯特錯了,老頭結束冒險生涯回到故鄉德林鎮隱居這些年來全靠一雙巧手維持生計,他製作的弓弩被公認為極品傑作,只不過這老頭脾氣極為古怪,倘若製作出的弓弩不符合他本人的標準,哪怕有人願意購買他也不肯出售,寧可丟進壁爐里燒掉。由於這老頭對自己的作品太過苛刻,有時候整月都做不出一張弓,小鎮居民不可能為弓弩花費太多金錢,所以他的作品也無法比雜貨店裏出售的普通貨色定價高出太多,收入僅夠勉強維持生計。
泰爾老頭看了喬安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轉回頭,繼續打磨手中那副初顯輪廓的弓臂。
喬安對此並不意外,知道外公還在為自己的不辭而別慪氣。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當然了解外公的脾氣,其實只要他主動道聲歉老頭也就消氣了。
道理喬安全懂,可他偏偏做不到。
紀堯姆·泰爾是鎮上出了名的怪老頭,喬安也沒好到哪裏去,儘管不想承認,然而他本人的性格的確受到外公很大影響——爺孫倆孤僻乖戾的脾氣如出一轍。喬安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勉強他主動向外公低頭服軟,那簡直比殺了他更難受。
爺孫倆相對無言,最終還是喬安率先開口打破僵局,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經歷,重點是告訴外公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撿到一個女孩,現在還昏迷不醒,很擔心她就這麼死掉,不知該如何是好。
泰爾老頭伸手抓住拐杖,支撐着站起來,透過窗口觀察雪橇上的少女,過了許久才開口:
“她不要緊,過段時間就會醒過來。”
“我該拿她怎麼辦?”喬安問。
“什麼‘怎麼辦’?”老頭冷冰冰地回答,“你撿回來的,你自己看着辦。”
喬安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外公的屋子,拖着雪橇返回自己的小屋。
喬安的卧室是父親生前的書房,所有的書本他都小心收藏保管,以此作為對從未謀面的亡父的悼念。隔壁的房間是父母生前的卧室,喬安每次走進那個房間,看到父母生前睡過的大床,母親生前坐在窗前對鏡梳妝的木桌,總有一種莫名的傷感自心底滋生,所以他平時很少走進這間卧室,只是每天都打掃的乾乾淨淨,恍若一間寂靜的靈堂。
為了安置那個路邊撿回的小姑娘,喬安只得把隔壁卧室利用起來,鋪上床墊和被褥,抱起還在昏睡的少女放在床上。
安置好了這位“客人”,喬安關上卧室房門,去廚房看了看,櫥櫃裏只有兩個黑麵包、半罐鹽和一點點茶葉。
喬安麻利的燒水,泡茶,把麵包、鹽罐和茶壺放在托盤裏,擺在隔壁卧室桌上。
忙完這一切,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像一袋濕麵粉似的跌坐在椅子裏,感到腰酸背痛,渾身乏力。他很想打開桌上的法術書,繼續研讀剛剛摸索出一些心得的0環戲法“冰凍射線”,然而長途旅行積累的疲勞排山倒海般爆發出來,使他感到力不從心,實在提不起精神研讀法術。
就在猶豫要不要早點上床歇息的時候,喬安忽然想起“神之淚”,掙扎着起身倒了杯水,意念一動將“神之淚”呼喚出來。
掌心托起那顆晶瑩剔透的寶石,喬安端詳了數秒,接着就把寶石輕輕放入杯中。
“神之淚”具有製造魔法藥水的功能,當前能夠製造出的藥水效力相當於1環神術“次級復原術”。喬安雖然不是神術施法者,畢竟曾在教堂當了兩年助祭,知道“次級復原術”具有緩解疲勞、提振精神的功效,正切合自己當前的需要。
喬安耐心等了一分鐘,拿起調羹將浸泡在茶杯中的“神之淚”撈出來,仔細觀察杯中水,看起來與清水沒啥區別,連一絲藥物的氣味都嗅不出來。
“這真的管用嗎?”
喬安端起茶杯,懷着半信半疑的心態,一口氣將水喝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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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